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

仙晋塞到了第六轮，宋听婉对战叶南月。

叶南月身姿飘逸，手中长剑如灵蛇出洞，剑光闪烁，带着无尽的威严与杀气。楚云霄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意，他早已认定宋听婉必输无疑。

“命中注定，宋听婉绝对会被淘汰。等到宋听婉被解决掉，我们再解决宋澜钰也不迟。”楚云霄对林意鸿道。

林意鸿蹙了蹙眉心，冷冷道：“你怎么知道，叶南月就会赢。”

楚云霄哼笑道：“怎么不可能？叶南月可是仙界小公主，就算是我都要礼让三分；就像她这么优秀的天才，怎么会淘汰呢？”

“未必。”

楚云霄叹了口气，抱拳道：“就算输了也没关系，她父亲不是很有钱吗？复赛也不是不可能，就是要很多很多钱。”

林意鸿难得一笑，道：“这也算是个办法，但最多只有三次机会，而且要的钱不是一般的多。”

随着比赛的进行，宋听婉节节败退。她的剑法虽灵动，但在叶南月的攻势下，渐渐失去了章法。在一次激烈的交锋中，叶南月的剑锋狠狠地撞向宋听婉的武器，只听“咔嚓”一声，宋听婉的长剑应声而断。

宋澜钰站在观众席上，看到这一幕，暗自握紧了拳头。

而楚云霄则在一旁暗自窃喜，仿佛自己的预言得到了验证。

“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居然敢来仙晋塞凑热闹。”叶南月冷笑一声，剑锋微微一挑，她的声音清冷而高傲，带着浓浓的嘲讽之意，“宋听婉，你这样的废物，还是早点认输吧，别在这丢人现眼。”

叶南月的剑锋如影随形，宋听婉的衣衫被剑气划破，露出一道道浅浅的伤口。鲜血渗出，染红了她的衣角。

然而，叶南月并未因此停下。她眼中闪过一丝冷酷，剑锋一转，竟硬生生打断了宋听婉的右手臂。血花四溅，宋听婉的身体晃了晃，最终还是稳稳地站在原地。

鲜血远远溅到旁边观赛的其他人身上，包括宋澜钰。宋澜钰一贯宠着宋听婉，简直不敢想象她受到了如此巨大的创伤，仿佛比万箭穿心还痛。

叶南月收剑而立，冷冷地看着宋听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没本事就别来凑热闹，真是丢人现眼。”

楚云霄却在一旁冷眼旁观。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屑：“宋听婉，也不过如此。”他似乎在刻意贬低宋听婉，同时也在炫耀叶南月的实力。

楚云霄的嘲讽让周围的人群中传来一阵低语，有人附和，也有人沉默。

然而，就在这一刻，林意鸿的目光却落在了宋听婉的身上。

他的眼神平静如水，没有太多的波澜，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露出一丝心疼。

比赛结束，曦沧洱从人群中走出，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冷意，却也夹杂着无奈。他是月神的后裔，身份尊贵，实力更是深不可测。他走到叶南月面前，淡淡地说道：“这一轮的名额，我让给宋听婉。”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叶南月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咬了咬牙，却不敢反驳。曦沧洱的身份让她不敢轻易得罪，只能愤愤地转身离去。

魔界，一片混沌之地。天空灰暗，云层厚重，似是永无晴日。

七魔殿深处，黑暗如潮，无尽的寂静笼罩着一切。殿内空间广阔，仿佛吞噬了所有的声音，只剩下时间的低语在角落里徘徊。

殿内共有七个座位，呈环形排列，商愁坐在其中一个位置上，默不作声。

原本魔界一共有七魔，可自从经历过仙魔大战之后，其余六魔都被封印在上古神阵里。

魔界的过去，那些曾经辉煌的岁月，魔界也曾经威震大陆，令凡人闻风丧胆；令众妖心驰神往。然而，如今的七魔殿却显得如此空旷，魔域也经过那场大战的洗礼变的死气沉沉。

他侥幸在那场战争中存活下来，为了延续魔族血脉成为了唯一仅存的魔。原本的七魔变成了一魔。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个水晶球，上面是一幅画面；便是仙晋塞的画面。

第六轮仙晋塞已经结束，宋听婉以断臂之代价赢得了比赛。商愁轻哼一声：“嘁，现在的修仙者都这么菜。”

他目光挪向左下角的楚云霄和林意鸿，冷冷道：“高贵冷艳，刚好是我要找的人。”他说的是林意鸿。

他又看向曦沧洱，咬牙道：“月洱仙君……可算是让我找到你了！毕竟……你当时血洗魔域的场面我到现在还没忘记……”

商愁也曾是魔界举世无双万里挑一的天选之人。毕竟他也曾是下一任七魔之一，与魔域公主平齐。

经过无数年的鏖战，曾经辉煌的魔域如今已是一片狼藉。曾经高耸入云的魔殿如今已倒塌，曾经繁华的魔城如今已沦为废墟，曾经强大的魔族如今已四散逃离。

“不要漏掉一个魔族人。”曦沧洱对身后的众仙冷冷道。

那个时候的月洱仙君可谓是神界的一代强者，天上地下五一没有不听他叫派的，以至于后来势力一手遮天被天帝抹杀不得善终。

商愁躲在黑暗的角落，望着眼前一片狼藉的魔域，身上亦是血迹斑斑，那是他在战斗中留下的伤痕。远处，天兵天将的叫喊声和魔族人的哀嚎声不断传来。

他冷若冰霜的看着不远处的曦沧洱，他知道他，那是月神后裔，亦是他永远达不到的巅峰。

世俗崇拜强者，却将强者赶尽杀绝。

他亦是强者。

他是未来的七魔之一，一手遮天；他是月神后裔，亦是月洱仙君，权势滔天。

他痴痴的望着远方。忽然，一个少年被天兵拖到曦沧洱的面前。

“苍邪！”商愁失神喊道。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悲哀与冤仇。

毕竟那是他年少时的挚友。

“是魔域太子！别放过他！”人群中不知谁吼了一声，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杀意。商愁的心猛地一沉。

商愁的面容瘦弱，身形在众人中显得格外单薄。他扛起苍邪，转身就跑。

越到后来越难受，并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体力不支，还是心理上的滔天怨恨与无尽惆怅。

“别让他跑了！”曦沧洱怒吼道。其实他并不想剿灭魔族。

但这是天帝的命令。只要剿灭了魔族，他就可以晋升官衔，只要到了一定程度，他就有势力可以一手遮天，登上天帝之位。

所以当时的曦沧洱为了帝位，只好把魔族片甲不留。

曦沧洱已经没耐心了，对身后的众仙下令；可以使用腐魔毒。

腐魔毒是天帝一手创造，是专门对魔族使用的，只要被魔域的人吸入，必然昏迷不醒，记忆全无。

这一出，商愁和苍邪在劫难逃。因为商愁是魔域太子，下一代七魔；这腐仙毒对他来说没一点作用。但苍邪只是普通的魔族，吸入腐仙毒必然修为全废。

终于，在一片荒芜的废悬崖前，商愁停下了脚步，整个人瘫倒在地。苍邪也被他轻轻放下，靠在地上。商愁抬起头，望着苍邪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他只不过是魔域之人，苍邪依然是，但这又有什么？为什么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龌蹉的只有神界的那帮人。

若不是他们，也不会有所谓的仙魔之战，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枉死，魔域也不会有如今的生林涂炭寸草不生。

他也曾也是天真无邪，恣意妄为；笑看着世间繁华。如同蓬莱仙岛的仙家弟子那般是为所欲为的少年郎，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都是少年郎。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亦是魔族，但没有对世人造成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加入魔族的……

“商愁……”苍邪的声音虚弱而低沉，仿佛是从心底发出的叹息。

“别说话，你先休息。”商愁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哽咽。他知道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你等着，我去教训那帮神界的人。”

“不用了。”苍邪虚弱的抬起手，嘴角流出一丝殷红。“其实……我们生来就是魔……死了也罢……但你是下一任七魔……你不能死……我可以死……我无所谓……或许……我想……在他们眼里……魔生来就是邪恶的……他们要将魔族赶尽杀绝……他们也死了很多人……没关系……错的是我们……我们不该是魔……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不是的……”商愁跪倒在地上。脸颊

上，一滴泪悄然滑落，与伤口中渗出的鲜血交织在一起。

泪，是惆怅的；血，是仇恨的。它们混合着，顺着脸颊流下，分不清哪是泪，哪是血。

“不……我一定会向世人证明……魔没有错……我一定会向天帝证明……魔是正义的……”

苍邪拂过他的脸颊，轻笑道：“太子大人，您怕是理解错了……我们从来没有怪过你……从来都不觉得是你的问题……七魔是至高无上……不需要被质疑的……七魔辉煌永存……魔界生生不息……”

“苍……邪……”泪水无声地从眼眶滑落，一滴又一滴，流满了脸颊。他没有哭出声，只是任由泪水肆意流淌，浸湿了脸侧的发丝。

他可是下一代七魔，从没有这么失礼过。

“在那里！”身后穷追不舍的一仙人喊道。

苍邪缓缓闭上眼睛。

身后是众仙，商愁走投无路，缓缓站起来，面色冰冷的看向他们，有些人猝不及防被他吓住后退了几步。

“交出苍邪。”曦沧洱没有丝毫动容，冷冷道：“本君并不想将你们魔族赶尽杀绝，本君曾经也是上古神族的后代，早即看破世间红尘；懂得你们的苦楚；只要你把苍邪交出来，本君不仅不杀你，也可以保苍邪不死，而不把他交给天帝。”此话一出，有些仙人悄悄聊了几句。

“曦沧洱不会也要叛变吧？”

“别乱说！他可是月洱仙君，岂是我等可以质疑的？”

“对啊……他可是月神后裔，就算不把他交给天帝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会受到惩罚。”

在熙熙攘攘的众仙中，商愁笑道：“呵呵！你放我们一条生路？那你为什么不放魔族其他人一条生路？！”

曦沧洱蹙了蹙眉头道：“你们魔族罪孽深重，罪该万死。”

“若是我魔族罪该万死！我等愿被天道抹杀！魂飞魄散！”

曦沧洱一怔，随后漠然冷笑一声“哼！好一个‘魂飞魄散’！”

一人道：“你们魔族不仅卑鄙，而且虚伪！”

“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本君也只好让你的好伙伴先谢罪了。”他微微侧目，对着旁边的一位少年看了一眼，那少年很快了然，但走到苍邪面前却有一点不易察觉的踟蹰。

然而，当曦沧洱的目光扫过，青年瞬间收敛了所有情绪，迈步走上前去。他站在苍邪面前，沉默片刻，突然抬脚，狠狠地将苍邪踹下万丈悬崖。悬崖之下，云雾翻涌，苍邪的身影瞬间被吞没，只留下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山谷中回荡。

曦沧洱看着这一切，嘴角微微勾起，眼中却无半分怜悯。他转身离去，留下商愁独自站在悬崖边，望着那翻滚的云雾，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

待到后来发生了什么，商愁也记不清了；他只知道自己存活下来，但苍邪至今下落不明。

夜凉如水，叶南月坐在乌篷船上，瞧着月亮。 起风了，层云涌过来，月亮被遮住，雾蒙蒙的光晕像宣纸的毛边儿。

一轮银月在江面上荡开，细碎的波光不时掠过船头少年的脸，映出一双清澈的眼眸。

叶南月撑着脸无聊的坐在船尾，船里面一烁萤火点点，叶南月看了一眼穿里的林意鸿，不知为何道：“林意鸿，你父亲是咋死的啊？”

林意鸿喝茶的手一顿，抬头问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就是闲着无聊。”叶南月看着遥远的九重天，“想知道像你这么帅的人，你父亲一定也很好看。但那么好看的人是咋死的。”

夜晚的江面格外宁静，水天一色，这就是太平的仙界，不论是比黑烟腾腾的魔界还是仙气四溢的神界都要平静美好。

船头的楚云霄轻笑一声：“谁说好看的人就不会惨死，毕竟英雄难过美人关，豪情易死温柔乡。”

叶南月似懂非懂：“哦……难不成他还是被女人害死的？”

“……”

楚云霄坐了进来“也不是。”他看着乌篷船外的水面，仿佛想起了林惊鸿死时的那片坠仙湖。

楚云霄有些委婉道：“他……说了你可能不信。他是被谋杀的……”

“啥？”叶南月直了起来，道：“谋杀？林意鸿我可没听你说过！”

林意鸿侧头，默默道：“我不跟你说，是怕我伤心。”

“怕你伤心？”叶南月抓住林意鸿的胳膊，道：“你跟我说说，他是咋被害死的？”

林意鸿看向船头的湖水，“都说豪情易死温柔乡，可我父亲不一样……他也是很有才华的人，你现在是多么的强大，他就比你还要厉害双倍。”

楚云霄接着道：“他既不是服毒自尽，也不是老死。如果当时他愿意接受我的招安，他也还会坐在这条船上吧……”

都过去几十年了。

叶南月明白了个大概，林惊鸿也是一代天骄，甚至比她自己还要厉害，但他最后却在人间被谋杀，甚至连仙界都没上过。对，或许林惊鸿当时接受了楚云霄的招安或许还有机会成仙，还有机会来到仙界参加仙晋塞。

叶南月看向林意鸿。

可如果是这样，那就没有林意鸿，坐在这里的人也不会是林意鸿，一命抵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