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喜欢你

他想收回手掌，手却被王一博紧紧攥着，蹙眉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不是说来接我回家吗，还走不走了？”

“急什么，我有话跟你说。”

王一博握着他的手，慢条斯理地摩挲他的手腕。肖战的皮肤很白，手腕处青筋依稀可见，好像他一用力就可以折断：“昨天晚上......”

他不提还好，一提肖战就偏过脸去，气恼地说：“你和别的Omega卿卿我我的事，不要来告诉我。之前是你自己说要追我，反正我也还没答应你，你要是移情别恋，喜欢别人了，也不必来告诉我。”

他语气不善，王一博却并不生气，反而笑起来：“是吗，这么说盏盏一点也不在意我吗？亏我还很担心惹你误会，想要和你好好解释呢。如果你真不想知道，那我可就不说了。”

肖战侧着脸，王一博只能看到他微微颤抖的睫毛，像蹁跹的蝴蝶翅膀。

肖战从小就爱哭鼻子，小的时候，不管是摔跤、玩游戏输了，还是在学校被老师批评了，总爱一个人默默地掉眼泪。肖老板最疼爱他，一看到宝贝儿子流眼泪，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宝物都捧过来讨他开心。王一博从前不明白那种心情，此时此刻却有些明白了。

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垂了垂眸，复又抬眼，才发现须臾的功夫，小Omega又哭了。

王一博叹了口气，不顾肖战挣扎，把他整个身子掰过来面对自己，伸手给他擦眼泪，低声道：“盏盏，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昨天晚上本来应该有司机送我回来的，结果他女儿突然发烧了，他得赶回去照顾女儿。我本来想搭朋友的车回来的，结果喝醉了，才麻烦了顾佳宁，以后不会了。”

肖战抿着唇不说话，但身体慢慢软下来，不再那么抗拒了。

王一博轻轻把他揽到怀里，一手搂他腰，一手落在他修长的后脖颈：“别生气了，都是哥哥不好，哥哥知道错了，以后会和别的Omega保持距离，不让盏盏吃醋，好不好？”

怀里传来Omega闷闷的、变扭的声音：“我才没吃醋......我又不喜欢你。”

“那你喜欢谁，那个庄再思？”王一博不动声色地收紧了双臂，把肖战紧紧困在怀里。

“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肖战有些不明所以，“你别扯别的人进来。”

“好，那就只说我和你的事。”

王一博把他从怀里捞出来，双手捧住他的脸，逼肖战和自己四目相对：“盏盏，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真的不喜欢我？”

Omega的目光闪躲了一下，缴着手指不说话。

“一点点都没有吗？”Alpha继续追问，不让他的视线偏移。

他们朝夕相处那么久，他明知肖战是喜欢自己的，然而当他真的问出这个问题，而肖战却抿唇不答，他仍然觉得心慌。

至少在这一刻，感性压倒了理智，他全然忘了什么肖老板、什么报复，只是忐忑地等待一个答案。

然而王一博越是这样问，肖战就越是无法开口——他太青涩了，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场景，这是第一次，喜欢他的Alpha也是他所喜欢的。

他抿着唇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只能鼓起勇气，微微红着脸颊，在王一博惊喜的目光中，飞快在他脸上落下了一个轻飘飘的吻。

如蜻蜓点水，撩拨满池春水，涟漪不断。

*

和王一博确定关系的第一天晚上，肖战躺在床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他只要一想起下午在车里，自己主动亲吻了王一博，就觉得浑身滚烫，难以平静。

这是他人生中喜欢的第一个Alpha，也是唯一一个。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肖战就知道自己生得漂亮。从他分化成Omega开始，身边从来不缺给他送奶茶、写情书的Alpha。

年少时他很不懂得爱情，到英国遇到徐巍白的时候也不甚懂，只知道徐巍白对他是极好的，但要论喜欢，却也没有春心萌动之感。

只是每当有Alpha对他告白，他总不免会想起王一博。

小的时候，他当真是很喜欢很喜欢这位哥哥的，不过后来很多年没见，他也不能确定，他究竟对王一博的喜欢是不是一个Omega喜欢一个Alpha的那种喜欢。

直到后来，在爸爸的葬礼上，他又一次见到了王一博。

他比肖战印象里长得更高，不再是他记忆里那个穿着红色球衣，在篮球场上蹦跳耀眼的活泼少年，而变成了一身黑色西装，挺拔肃穆、不苟言笑的王总。

啵啵哥哥变了。

从前他性格随和开朗，家世好、相貌好、脾气好，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像温暖夺目的太阳。长大以后的啵啵哥哥却给他一种难以亲近的敬畏感觉，让他不敢和小时候一样粘着他，在他面前也总是怯怯的。

但啵啵哥哥又好像没有变，他还和小时候一样，会在自己手足无措的时候出现，温柔耐心地教给他脱困的办法，给他擦掉眼泪，好声好气地哄他......很快就让他卸下防线，对他怦然心动。

啵啵哥哥说，他们一样没有父母，所以更能理解和慰藉彼此。

啵啵哥哥还说，他会代替肖老板守护他，让他依靠他、相信他，不要害怕。

他还记得，爸爸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他是肖家庄园里最鲜艳娇美的一朵小玫瑰，需要有心人方能采下，捧在掌心，细心呵护，才会盛开。

他很想告诉爸爸——那个人已经出现了。

*

不知不觉，S市的春天已经到了。三月里的温度一点一点慢慢升高，很快就是四月清明节。王一博和肖战约定，一起去给肖老板扫墓，再一起回王家祖宅，祭拜他的父母。

肖老板的墓就在S市的郊外，下葬的时候王一博也来过。

他和肖战的Omega母亲葬在一起，墓碑上，是一对年轻夫妻的照片。

“这是我爸爸特意选的照片，是妈妈去世那一年拍的。”肖战解释道：“他希望自己走了以后，墓碑上的他和妈妈一样年轻，否则担心自己老了，模样不如年轻时候帅气，配不上妈妈。”

照片上的肖老板才三十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好时候，而一旁的肖夫人披着长发，浅浅微笑着，温柔又美丽。倘若她没有早逝，这应当是非常幸福的一家三口。

看得出来，肖战的长相更像母亲，眉眼间是一样的随和柔顺。

肖战轻轻抚摸墓碑上父母的照片，低声说：“妈妈在我4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如果没有照片，我都快要不记得她的样子了。”

他拿出青铜香炉，在墓前点燃三根香。不久前刚下过雨，青烟袅袅升起，在湿润的空气中如雾般散开，不见踪影。

知道他必然有很多话要和父母双亲说，王一博主动给他留出空间，到墓园外面等他。

墓园周边很安静，他叼着烟倚在车门边，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远远看见小Omega的身影。

他太瘦了，即使是包裹在风衣里也能看出瘦削的身体，一个人低头沿着墓园蜿蜒的小路走出来，无端有种落寞孤独的感觉，看得王一博心里一揪。

害怕烟味熏到肖战，他掐灭手里的烟，脱掉染了烟味的外套，才笑着对肖战张开怀抱：“过来。”

肖战勉强笑了笑，乖巧窝在他怀里，然后揪着他的衣领嗅了嗅，蹙眉道：“哥哥，你又抽烟了，说了多少次，抽烟对身体不好。”

“好了好了，我保证这是今天最后一根。”

Alpha露出心虚讨好的表情，搂着他的腰，把他送到副驾驶，又俯身亲吻他的额头、鼻尖和嘴唇：“走吧，跟我一起回祖宅。”

山中的天气多变，刚才还是阴天，现在已经飘起了零星小雨。阴沉沉的天空下，他们相互依偎。

虽然他们非常富有，但他们灵魂孤独，没有父母，也无处依靠。所以他们有共鸣，哪怕不宣之于口，但他们相似的伤口一样会在阴雨连绵的时候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