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葬礼

王一博见肖战第一面的时候，是跟着父亲去拜访肖家庄园。

当时肖战穿着白色的小西装，打着小领带，被保姆阿姨领到王一博面前，看起来乖巧可爱，纯洁无瑕，像一个小天使。

肖老板宠爱地把他抱在怀里，让他叫人。小小的糯米团子看也不看王老板，只盯着王一博看，伸出手要他抱，糯糯地叫哥哥。

肖老板哈哈大笑起来，和王一博的父亲打趣道：“倘若这两个孩子分化成Alpha和Omega，我们结个儿女亲家怎么样？”

那时候肖战才六岁，好像听懂了父亲的话一样，吧唧在王一博脸上亲了一口，逗得两位父亲笑个不停。

晚宴上，肖战大约觉得无聊，一个人在宴会厅跑来跑去，很快就甩开了保姆，一个人溜去了花园。

不一会，王一博就循着接连响起的摔炮声找到了他。

顽皮的小孩把自己搞得灰扑扑的，两手都是泥，玩得乐此不疲。

王一博无语地和他对话：“你哪来的摔炮啊，这不是普通小孩过年才玩的东西吗？别玩了，吵死了，我心脏病都快被你吓出来了。”

肖战眨眨眼睛，盯着他看了一眼，然后又扔出了一个摔炮，开心地拍着小手。

当时王一博十二岁，自诩哥哥，用大人的口吻教训他：“别玩了，小孩。我认识你的班主任，你再不乖我就告诉他，让他狠狠批评你。”

他最不喜欢脏兮兮、又不懂事的小泥孩，皱着眉毛，语气有点凶。

肖战手里抓着摔炮，愣愣地看着他。

就在王一博以为小孩终于安静了，准备叫保姆来的时候，肖战突然放声大哭。

王一博：......

自那以后，王家和肖家的生意往来越发频繁，王一博常常在不同场合见到这个麻烦的小团子。肖战看起来乖顺可爱，其实是个实打实的小魔王，一个看不住就爱恶作剧。

偏他的Omega母亲去世得早，肖老板怜他小小年纪没了母亲，百般纵容。

王一博瘪瘪嘴，像戳不倒翁似的戳肖战玩：“你还没分化呢，肖叔叔就把你宠得跟公主一样，万一你分化成Alpha怎么办？哪个Omega会喜欢你这样的淘气包。”

不过这孩子要是分化成Omega倒是挺可爱的，虽然闹腾了一点，但是......

肖战长了一身痒痒肉，被哥哥戳戳就咯咯笑个不停，抱着王一博的手臂笑得脸都红了。

“爸爸说我变Omega跟哥哥结婚，我变Omega！”他的一双大眼睛亮闪闪盯着王一博。

真的很奇怪，明明第一次见面就被这个哥哥凶了，他却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王一博“嘁”了一声，捏住他柔软的脸颊肉：“你懂什么是结婚吗，小崽子乱讲。”

“喜欢哥哥。”肖战不理他，软乎乎贴在他身上。

*

肖战念的小学和王一博念的初中高中都是一体的，他黏了王一博六年。

刚开始王一博很嫌他麻烦，后来慢慢也习惯了，只当自己多了个小跟班。

肖战的体检结果显示他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分化成Omega，王一博则是Alpha。虽然他不允许肖战把长大以后要嫁给哥哥这种话挂在嘴边，但哪个青春期的臭屁Alpha不喜欢身后跟了一个漂亮的Omega弟弟呢？

每次王一博在球场和朋友们打篮球，肖战都乖乖坐在旁边，等着给他送水。

小孩渐渐长大，越来越乖，不再和小时候一样爱捣蛋了。王一博摸摸小孩软乎乎的头发，很享受来自其他Alpha羡慕的目光。

他们在一起念了六年的书，一直到王一博到外地读大学。

刚开始肖战还会经常给他发消息，但两个人的联系还是越来越少，后来就渐渐不说话了。

再之后，王家的产业山河日下，王一博的父亲在向多年的老友肖老板寻求帮助被拒后，终于倒下了。王一博接手了父亲的产业，重振旗鼓，彼时肖战已经远在欧洲求学。

再然后的见面，就是在肖老板的葬礼上。

*

肖老板走得很突然，都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这个天真单纯的Omega儿子找到一个可靠的丈夫，就撒手人寰。偌大的公司，一下子落入了什么也不懂的肖战手里，成为人人眼中一块巨大的肥肉。

王一博冷眼看着葬礼上来来往往的男人和女人，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抽噎不止的人身上。

他哭得好像天都塌了，眼睛通红，瘦削的背脊一耸一耸，可怜极了。

多年不见，昔日的小孩已经长开，出落得漂亮而优雅。美人落难，更令人心生不忍。

王一博知道，今天的这场葬礼上，每一个年轻的单身Alpha都渴望得到他。

但肖老板的产业，必须是他的。

肖战的身边围绕着形形色色的人，一直到葬礼结束，肖战撑着一顶黑色的伞，一个人站在雨里，王一博才找到和他说话的机会。

“啵啵哥哥......”肖战还记得他，礼貌地和他打招呼。他红着眼圈，连鼻头也哭得泛红，软软地问：“你怎么还没走呀？”

“我在等你。”

“等我？”

王一博点头，目光从下至上扫过肖战，慢条斯理地道：“我想和你，谈一桩交易。”

雨下得愈发大了。

*

肖战把王一博请到家里坐下，保姆端上了热茶，他的手才渐渐回暖。

“我才刚刚回国不久，爸爸的产业我都不了解，我不知道我能和你谈什么交易。”他慢吞吞地说，讲到爸爸的时候，忍不住又含了眼泪。

王一博善解人意地把纸巾递给他：“节哀顺变。”

肖战擦掉眼泪，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失礼了。一直以来，爸爸都是我唯一的家人，我......”

“我明白，”王一博说，“我的父母也已经都去世了。”

肖战才刚回国不久，对这些事都一无所知，闻言惊讶和抱歉地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对不起，我不知道。”

他真的很爱说对不起。王一博想。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毕竟那时候你远在英国。”王一博温和地笑着，“我想，我们现在也算同病相怜。你的年纪比我小，或许会想不开，所以我想来看看你。”

肖战的眼睛又变得水润，他小声道谢：“谢谢啵啵哥哥。”

他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王一博：“哥哥，你刚才说要和我谈交易，是什么呀？”

王一博莞尔，关切地道：“肖氏最近还好吗？”

肖战的手搁在膝盖上，微微曲了曲手指，回以茫然的目光。

他不明白王一博怎么突然提到他的公司。

“肖老板走得突然，你又不善管理公司，想必现在董事会的人一定都虎视眈眈吧。”

肖战漂亮的眉头蹙起，手也颤抖起来。

注意到这一点的王一博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盏盏，别害怕。”

面前这位Omega实在太好猜的，心里想的什么，全都写在脸上。

他特意喊了年少时的昵称，一下子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你放心，我并不觊觎你的财产。”

“那你......”

“你知道，自从我父母过世，都是我一个人在打理王氏企业，但我毕竟年轻，资历比不上公司里的那些老家伙们。所以，我需要一个外援，来巩固我的地位。”

王一博对上肖战湿漉漉的眼睛，循循善诱：“而你需要一座靠山。”

他以为自己已经暗示得足够到位，然而Omega比他想象的更加单纯。

“还不明白吗？凭你的力量，是无法守住肖老板留下的庞大家业的。”

王一博露出怜悯而友善的微笑，主动向他伸出橄榄枝：“我可以帮你。”

肖战显然正为了这些事而苦恼，自幼年便有好感的哥哥对他说了这样的话，他全然不疑有他，用看救世主一般的眼神期待地看着王一博，“怎么帮？”

“简单。”

王一博勾起嘴角。

“和我订婚，我保护你。”

恶魔引诱天使，哥哥引诱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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