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命是朕的,朕没玩腻之前,你不准死。”
伤处被狠狠挤压,牧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气若游丝地吐出两个字:“昏君……”
狂暴的怒火将叶琛的头发丝都逼得竖了起来,牙齿被咬得“咯咯”作响,厉声道:“你找死!”
一把拎起牧渊的蹀躞带,单手往肩上一扛,三两步走到床边,狠狠地将牧渊摔在床上。
饿虎扑食般屈膝抵住牧渊身体,狠厉的眸色中杂着毫不掩饰的贪念,“刷”地扯开身下人衣衫,动作粗鲁又恶劣。
叶琛身强体壮,又在军中打熬过筋骨,牧渊病弱之躯,如何禁得住他暴怒之下的力道。
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清瘦的身子陷在如云的锦被中,五胀六腹好像都移了位。
感受到对方滚烫粗重的呼吸,温热粗糙的掌心,屈辱和羞耻慢慢将牧渊吞噬。
他眼前阵阵发黑,口中的铁锈味渐渐弥漫,压制已久的鲜血骤然啐出,勉强撑开眼皮,看了眼在罗衾上晕染开的点点殷红。
都说喋血沙场,马革裹尸,他立马横刀之时,何曾想过有一天会在病榻上凋零,还是在如此屈辱的境遇下。
牧渊忽觉自己二十几年都活成了一个笑话,故人旧梦都被叶琛敲碎,散落成满心疮痍。
他不是害怕流血,只是蓦地怀疑曾经的追随牺牲是否值得。
半生激荡又半生苍凉,青丝韶华虚度。
最终只落得一个多方折辱、飞鸿折翼的下场。
牧渊缓缓地阖上双目,在疲惫与不甘中陷入了一片黑暗。
叶琛一下子慌了神,汹涌的怒气顷刻间烟消云散,急忙抱住牧渊,惊慌失措地问:“你怎么样了?牧渊,牧渊……”
触碰到他的肌肤时,只觉冰凉一片,两片蝴蝶骨薄透硌人。
牧渊软软地倒在叶琛怀里,无知无觉地任他摆布,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双目紧闭,只有微弱而冰凉的呼吸,证明人还活着。
叶琛又急又怕,眸中满是狂乱之色,懊悔自己只顾生气,下手太狠。
于是,大声唤道:“来人,快叫太医!”
听竹轩内刹那间乱做一团,御医提着医箱一路疾跑而来,赶得一口气都快断了。
在焦急的帝王一叠声的催促下,就着叶琛怀里,抽出牧渊惨白瘦弱的手腕,搭在脉枕上,感知衰微的脉理。
那御医名叫李荃,是太医院的内科圣手,牧渊上次高烧就是他给诊治的。
只是上次见牧渊时虽也病弱,好歹还有几分生气,如今清俊的脸上隐隐透出灰败的死气。
李荃暗暗一惊,没想到陛下真是凶猛,短短几日,就将人弄得气息奄奄了。
“启禀陛下,公子是身体损耗过大,急怒攻心,需要好好调养,万不可……”
叶琛焦躁道:“不可怎样?”
李荃恭恭敬敬地跪在榻边,连眼皮都不敢抬,低声说:“不可、不可再受刺激。”
叶琛脸色难堪:“若是朕再用强,他会怎样?”
李荃顿了顿,逼出了一头的汗,才咬了咬牙道:“倒也无大碍,就是病势缠绵罢了。”
叶琛不以为意地嗤笑了声:“那有什么不好,他也就生病的时候乖。”
李晨刚要退出,就听叶琛沉声唤道:“等等,朕记得他以前身体挺好的,怎会如此不禁折腾?”
“公子以前身子似受过重创,损了根基。”
叶琛闻言沉默了一瞬,吓得李荃大气都不敢喘。
看来,是两年前散去武功的药伤了根基。
思及此,叶琛了然,一挥手示意退下。
其余人都纷纷退去,听竹轩内热闹了一下,就又恢复了沉寂。
叶琛轻轻抚摸怀中人浓淡相宜的眉毛。
牧渊的眉毛弧度优雅,如远山般清幽,凛凛透着股英气。
叶琛不觉看呆了,忍不住俯身亲了亲牧渊苍白如宣的脸颊,眸中隐隐露出悔意。
自悔不该将人逼得太紧。
从前傲峭勇健、日下无双的牧渊,是他亲手葬送了,让驰骋疆场、风华绝代的年轻将军变成了弱不胜衣、缠绵病榻的笼中雀。
但他并不后悔,雄鹰振翅凌空固然赏心悦目,但翱翔太久难免不受羁绊。
不如索性折断羽翼,关在笼中来得安心。
两年前,朝局不稳,牧渊功名太盛,只能眼睁睁看他辞官远走。
如今,异党都被清洗,连后宫使老了的人也尽数去除,他好不容易将人捉回,怎么能再放虎归山?
怪就怪牧渊太清高,若是能乖乖就范,多体察些圣心,他何必多费手段?
叶琛放心不下,在床边守了一夜,亲自喂水喂药,一会儿给他掖掖被角,一会儿又试试额头温度。
宫人们个个瞠目结舌,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帝王,竟然对一个身份低贱的男宠亲力亲为。
有叶琛在前打了样子,谁敢怠慢?
如此折腾了一宿,直到早朝时分叶琛才离开听竹轩,熬得眼睛都红了。
叶琛一走,李荃就找了个借口,径直来到立政殿。
恢弘宽大的立政殿金碧辉煌,皇后钱凝玉端坐在明黄色双凤戏珠的缎面软座上,头戴镂雕双凤纹鎏金钗,端的气度华贵。
李荃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施礼,就听钱皇后款款问道:“起来吧,怎来的这么迟?”
娇软的声音中杂着一丝威仪。
李荃激灵灵打了个冷噤,起身回答:“回娘娘,陛下一直在听竹轩照看文公子,才刚上了早朝,微臣不敢擅出。”
叶琛为了掩人耳目,并没有公开牧渊身份。
钱皇后细眉轻蹙,惊道:“什么,陛下照顾了那个男宠一宿?”
“是。”李荃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不敢与钱皇后对视。
钱皇后眼中掠过缕怨恨,轻轻拨弄着鲜红似血的丹蔻,冷笑道:“哼,陛下真是多情,连个病秧子也往宫里带。”
知夫莫若妻,叶琛对牧渊的痴迷,纵然瞒得住天下人,却瞒不住朝夕相处的钱凝玉。
叶琛本无龙阳之好,却在牧渊辞官的两年中,遍寻了两三个男宠,细观之下,都与牧渊面容相似。
叶琛口口声声说,牧渊当年行刺叛主,他定要抓回来报仇。
却连他自己都不曾了悟,那股汹涌的恨意不过是求而不得的煎心。
纵然偶开天眼觑红尘,可彼此不过皆是眼中人,谁又不是满心贪嗔痴怨妒,苦苦在尘世挣扎?
钱皇后看着叶琛的疯狂,宛如镜中顾影自怜。
她幽幽叹了口气,问:“他到底什么情况?”
李荃怯怯望了眼钱凝玉,小心翼翼地回到:“文公子、额不、那个贱奴似乎中了什么毒,气血难以为继,若无解药,不过百日之命。
李荃怯怯望了眼钱凝玉,小心翼翼地回到:“文公子、额不、那个贱奴似乎中了什么毒,气血难以为继,若无解药,不过百日之命。
“微臣谨遵娘娘懿旨,并没有向陛下吐露半句。不过若任由陛下继续折腾下去,怕是百日也难撑过。”
钱凝玉嘴角难以察觉地弯了弯,点了点头,“陛下身系黎民苍生,哪里能只在一个娈宠身上浪费功夫?”
想是那人像极了牧渊,才得叶琛如此垂青。
她说完眸色一凛,自有一股威严,“此事若是泄露半分,本宫要你全家陪葬。”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谁分她的宠,她就要谁的命。
展眼入了夜,冷月如钩,在听竹轩内洒下满地清辉,牧渊在一片繁密的寒蛩声中醒来。
他有一瞬的眩晕感,浑身绵软无力,好像不是自己的。
直到指间和肺腑不断传来的刺痛才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仰头向窗外望去,满天的繁星又密又忙,冲着牧渊眨眼睛。
似乎嫌天上太清寂孤寒,也要来看这喧嚣尘世的热闹。
一直守在旁边的叶琛立刻捕捉到了睁眼的动作,喜得屁滚尿流,一把将牧渊抱起搂在怀里。
许是久病不愈的缘故,牧渊的身子如一块冷玉,沁骨生凉。
叶琛却丝毫不查,只觉心头凉丝丝的甜,欣喜道:“你醒啦!”
牧渊下意识地挣了挣,对方不但闻丝未动,反倒引得自己胸中一阵气血翻腾。
曾经戎马关山的将军,现在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牧渊轻轻叹了口气,不再挣扎,身体软绵绵地靠在叶琛怀里,不动也不说话,任由他施为。
叶琛亲昵地亲吻了一下他的黑发,闷闷地笑道:“这就对了,朕虽然恨你,但也放不下你。
叶琛亲昵地亲吻了一下他的黑发,闷闷地笑道:“这就对了,朕虽然恨你,但也放不下你。
“以后乖乖跟着朕,别私下再搞小动作,朕会对你网开一面的。”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牧渊是他的臣民,自己善待或是薄待他,他都得乖乖受着。
虽说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可昨晚见牧渊吐血的模样,他的心都揪在了一处。
牧渊的目光空茫地散落在空气里,声音微弱又冷淡:“像个犯人一样关着我,就是陛下所谓的网开一面?”
叶琛脸色沉了沉,将人向床上一推,“噌”地一下站起,“放肆!牧渊,你别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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