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天空飘起了细雨,凉意随着雨丝悄然渗透。
中央公园旁的这个会所,兰家常来做非正式宴请,离交响音乐厅很近。
肖战抵达会所门口时,早有人等拿着手持暖炉等着他。
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那人从来都是这样,在无用的事情上无微不至,遇上关键时刻独断专行。
他正欲接过,恰巧一对男女从门内走出。女生礼貌地欠身致意,而那男孩却神情恍惚,心不在焉地一头撞上了肖战的肩膀。侍者见状,立刻上前欲阻拦,却被肖战抬手制止。
那男孩恍若未觉,径自低头匆匆离去。
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一种没来由的熟悉感窜上肖战心头,他回头看着那道修长的身形,蹙眉。
看年纪不过十八九,应该不会认识才对。
侍者低声询问:“肖先生,这人是有问题?需要派人跟上去吗?”
肖战这才收回视线,淡淡道:“不必。”
侍者点头,也不追问,侧身引路:“那请随我来,兰先生已在茶室等候。”
穿过蜿蜒的走廊,他被领入这个院子的最深处,在穿越一道拱门过后,所有的喧嚣被隔绝在外。
正堂的光,透过玻璃,柔和又温暖。
茶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肖战踏入堂内,看见那人身着一身暗色的唐装,端着一杯清茶,站在窗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来了?”
肖战脱下大衣外套,走到他面前,声音温和,“兰汀哥,抱歉,来晚了。”
兰汀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没关系,我也刚到。”
肖战垂眸,将手上的暖炉搁在边几上,伸手接过兰汀手里的茶杯,叹了口气,“茶凉了,你等很久了。”
他走向茶案,动作娴熟地重新沏茶。
兰汀眸子里流露出鲜少出现的温情,“木盒里是你最喜欢的金骏眉,春天的新茶,留到现在味道差一点,今天你如果在平州待到开春,我给你拿更好的。”
肖战手上动作一滞,“应该可以,我这次会待久一点,在平州办几场公益眼唇,顺便等手续办妥。”
“什么手续?”
肖战把热茶端到他面前,“为什么要明知故问呢?”
兰汀接过那杯有些烫手的茶,指尖被热气灼得微微发红,他喉头微动,面无表情地将茶一饮而尽。
“小战,”兰汀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情绪,“你其实不用移籍,觉得烦,就像以前一样出去转转。”
肖战沉默了片刻,长叹了一声,
“兰汀,老太爷的身体状况你再清楚不过,他说过,不是平州籍人不参与继承。我一个不姓兰的外人,移出去,避免纷争……”
兰汀把茶杯重重搁在桌上,“我看谁敢!”
肖战鲜少见他这么冲动,笑了,掏出手机给他发了一份电子合同,“大家都传,我有矿脉3%的股份,是真的。我传了一份《股份转让协议》,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有了这个,你应该赢得更轻松。”肖战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你当时留下我,为的不就是这一点股份?”
兰汀的瞳孔猛然收缩,但他没有反驳,“我是为了你好。”
肖战站起身,自顾自地穿上外套,他的目光扫过兰汀的脸,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黯然,但很快被平静取代。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他轻声说道,转身走向门口,“兰汀,保重。”
茶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冷风灌了进来,吹散了茶香,也吹散了他们之间最后的那点温情,
“小战,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天真,你不在兰家帮我唬弄那群老不死的,我没有理由动手啊,毕竟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软肋……”
兰汀从案格中掏出一张裱好的画卷,展开,是一张工笔画。
一个白衣少年,坐在银杏树下抚琴,一张杏叶落在冠顶,让他更为超凡脱俗。
这幅画的画面结构和谐,笔触老辣,是难得的佳品。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是一个十岁孩童的笔墨。
那是兰汀第一次见到肖战,老太爷带着他去肖家求学。
肖家书香门第,出过很多大艺术家,也有多人从政。
家长们聊事情时,打发他去院子里玩,他无意间逛到了书房,看见一个白净的小家伙,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勾画。
他看了许久,那小家伙一直在认真作画,根本没发现他。
兰汀的恶趣味作祟,抬手推了一把窗台上的花盆掉,清脆的碎裂声果然把人给惊着了。
小家伙手一抖,一滴墨溅在纸上。
兰汀以为他会像家里面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一样,要不哭着去家长告状,要不张牙舞爪要上来干架。
他想错了,那个小家伙就只是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迅速换了一只干净的毛笔吸走多余的墨水,再仔细在墨渍上仔细添好纹路。
兰汀凑上前看,那朵墨花已经变成了一片落在人头顶上的银杏叶。
“你在画什么呀?”
兰汀像逗弄孩子俯下身问他,小家伙迅速和他扯开距离,恭敬地向他问好,跟个小大人一样。
“哥哥,你座,我给你泡茶。”
尽管个子只比茶案高一个头,他爬上椅子后,还真能有模有样地开始烧水冲泡,“哥哥,请问怎么称呼你。”
“我叫……兰汀。”
“岸芷汀兰,郁郁青青。好兆头。”
兰汀头一回被一个小屁孩这么夸名字,不仅失笑,“那你呢?”
“肖战。”
“有什么含义吗?”
“没什么特别的,祖父希望我能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兰汀喝了一口小孩泡的茶,觉得一股苦味,连连咂舌,“这是什么?”
他看见肖战笑了,“金骏眉。看你长那么大个,看来也还是小孩,小孩的味觉灵敏,所以会觉得茶味苦,我去给你拿饮料,要可乐还是果汁?”
“都行。”
趁着肖战拿饮料的功夫, 他终于能好好看看他那幅快完成的画。
主题很简单,少年抚琴。
但人物勾勒得尤其细致,大到少年的体态,表情,小到他眉角的形状、耳朵的轮廓、纤长的手指,都细节满满。
就好像,真有这么一个人,肖战在对着他临摹。
“给。”
一听可乐递到兰汀面前,等他接过以后,肖战小心翼翼在还未干的画上,铺好一层防水纸。
“不让看?”
肖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献丑了。”
“很好看,等你画好了能送给我吗?”
肖战立刻果断地摇头,“兰汀,我给你另画。这一幅画的,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他眼中坚定的选择,让兰汀升起了一种占有的欲望,从小到大,他从未被任何人坚定地选择过。
后来,肖家因为支持兰家,被对家抓住把柄,平州的势力被彻底清洗。
肖战和家人遭遇了一场严重的车祸,那辆车上,只有他活了下来。
兰汀赶到医院时,他的手紧紧抓着衣服口袋,怎么也不肯松手,最后医护人员只能把衣服绞碎,帮他检查清创。
下属把这幅四分五裂,沾满鲜血的工笔画放到他眼前时,兰汀的好奇心达到了顶点。
这幅画上的人,到底是确有其人,还是肖战理想的化身?
兰汀想,等他醒了,一定要好好问一问。
可惜的是,自那以后,肖战所有社会化的记忆,除了钢琴,他的世界,变成了一片空白。
在兰老爷子的授意下,兰汀将肖战的抚养权变更到了兰家,给了他一个养子的身份。
不过,肖战也鲜少待在兰家,复建好,确保手指活动性没受到影响,他就回到了音乐学院上学。
他忘记了他会泡茶,忘记了他会画画,他所有的脑细胞,都用来处理音符。也因此,在兰家没有干预的情况下,肖战获得了著名指挥的邀约,和顶尖交响乐团合作,打响他年少成名的第一枪。
他当然,也忘记了那张工笔画。
兰汀把画修复好,没有告诉肖战。
他闲暇时会拿出来看看,他依旧很好奇,这个人到底是谁,但是他不会去问肖战。
现在,兰家又要经历一场血腥的权利分割,大家公认,肖战是他的人,那么肖战就是他的集火器,他手上的股份是他的杀手锏。
所以,他要保护他的小战,怎么能他这么纯粹的弟弟受到威胁呢?
兰汀不可能把他放走,但是他也不想强行把他留下,那会损害完美哥哥的形象吧?
他想到了那幅画。
他让罗家小子帮他注意,圈子里有没有长相相似的人年轻人,娱乐圈的男孩子,容易满足,也好控制。
他要的只是相似,罗成给他找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人。
兰汀在见到那个叫王一博的男孩抚琴瞬间,脑子“嗡”了一下。
那个画中的人物,突然活了过来。
兰汀看过王一博的履历,除了是肖战粉丝这一点,其他全然不可能和肖战的生活有一点点交集。
幸亏是这样,否则,他定然不会让这个男孩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真像啊……
兰汀的好奇心再次被勾了起来,
不知道肖战看到这个男孩子的时候,会不会想起些什么,会不会被他吸引,会不会为他动摇出走的决心?
今天很忙,应该会有错别字,会修,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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