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呼啸了一夜,终是在清晨阳光照向大地时停住了脚步,收起了自己的手脚,全然藏在了地底下好似在静静蛰伏。
越北昭走进卧室,拉开窗帘,窗外的光飞快的跑到了房间里,落在了长笙的脸上。一夜过去,长笙的脸上到底是恢复了一些血色,越北昭的见过很多男生,可从来没有眼前的少年这么,这么好看。
“越先生”长笙缓缓睁开了眼,坐了起来。
越北昭走向长笙面前,身上带着些若有若无的香气,骨节分明的手摸向了沈笙的头,又看了看受伤的手。
“身上的伤还疼吗?”
“不疼。”
“你既然想要跟在我身边,那么在我面前,无论说什么,都要说实话,明白吗?”
越北昭的眼睛似无际的海,让长笙迷了路,海浪起伏连绵不断,看不清自己的模样,只能听到越北昭的声音。
“嗯”长笙压下心中的秘密,波澜不惊地点着头。
“要说话。”
“好的,越先生。”
长笙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很好的人,甚至不是一个很乖的人。十年里,周身长满了尖刺,独来独往,用双手保护自己,保护奶奶。
长笙一双杏眼,圆圆黑黑的,此时显得格外乖巧。
他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人,只有奶奶。没有人来过,没有人愿意留下,也没有人被留下过。
房间内很安静,越北昭和长笙二个人都没有说话。越北昭又站在了落地窗前,散发着淡然矜贵的气质,修长挺拔的背影落在了长笙的眼里。
“昭哥,我都收拾好了。我还买了一些吃的,你们快出来吃吧”
“起来洗漱吧,洗漱间就在卧室旁边”
越北昭和沈长笙说完就来到了客厅,“那孩子起来了?”
“嗯,在洗漱。”
两人说话间,只听见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越北昭一转身,眼低波澜不惊的湖面,似是有风吹过,泛起了涟漪。
眼前的长笙像是从雪山上走来的少年,站在那里,淡漠而疏离。眼眸像是天山下的湖水,倒映着一切美好的事物,但又好像是一面快要碎掉的镜子。
“来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就会A市。”
柳思卿也同样被少年惊艳,连忙说起了话,“快来”
三人坐在桌子前,柳司卿和越北昭说着话,长笙安静的吃着,柳司卿跟越北昭搭着话,“这个粥还挺好吃,甜甜的”
“笙笙,你觉得咋样?”
“很好。”
长笙还想再说什些什么,越北昭已经看了过来,他便没在说话。
“昭哥,你咋吓唬笙笙呢,笙笙别怕,有我呢”柳司卿义愤填膺的说着。
窗外的梅花盛放,朵朵绽放在阳光里,朝暮姿态万千,朵朵相迎着每个冬天。
“真好啊,昭哥,你不能每天都工作,得停下来休息”
“吃好了,我们就走吧。”
“好了。”长笙的声音没有先前那般沙哑,清澈了一些,带了些冷意。
柳司卿开着车,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车内温度适宜,一点也不觉得冷 。越北昭和长笙坐在后面,回A市的路有些远。
窗外的树影模糊,长笙离开了枫叶镇,将会在找到李龙后,然后无人知晓地死在某一个地方。
车子向前行驶,窗外的建筑逐渐变化,高楼林立,各式各样,长笙的脑袋在黑色围巾里摇摇晃晃,眼神迷离倒在了越北昭的肩上睡着了。
“昭哥,是去你那吗”柳司卿的声音很轻
“是的,回青岚别墅,今晚上你也别回去了,就在我那住下吧”
“好的,哥。那这孩子以后.....”柳司卿试探的问着
“现在别墅住下吧,以后再安排。”
“哥,可以让自己活的轻松一点吗?”
车内寂静无声,只听得到长笙的呼吸声,越北昭的脸在车内灯光下,显得冷硬锐利。
良久,越北昭,柳司卿都没有说话一声啜泣,打破了原有的平静,长笙在哭。
梦里,大雪纷飞,奶奶摸着长笙的脸,笑着说,“宝宝啊,以后自己一个人生活,要好好爱自己,对自己好些。奶奶要走了”
“你要去哪,奶奶,你要去哪”
“奶奶要去一个很美的地方,宝宝,不要哭,我只是,只是去找我的爸爸妈妈了”
“奶奶。”
长笙的双眼已成了汪洋大海,却没有一点声音,就连梦外也只是一声啜泣。
越北昭伸手擦去长笙眼角的泪,少年的泪掉落不停。
越北昭有些恍惚,16岁的他在做什么。
在越北昭的记忆里,他6岁时,母亲因病去世,父亲没过多久就又取了一个女人,接着他便被送出了国,身边只跟着一个外国保姆,一年都头从来没有打过电话,好像没有他这个儿子。
直到21岁时让他回国,他才知道父亲越商黎和当年再取的女人顾漠有了一个儿子。
原来,他这个父亲还记得他啊,真是可笑,儿子想有的时候就有,想没的时候就没,这是个什么道理。
越北昭将国外的产业交给朋友打理就回了国,担任了越氏集团董事长,不到一年越氏集团原本存在的沉疴就被尽数除去,恢复往日的地位,成为了业内翘楚,无人不攀附的存在。
“昭哥”
越北昭陷入了回忆,双眼冷的发沉,脑袋突然像是被万千根针刺入,头痛欲裂,虽然不过几秒,但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长笙在越北昭陷入沉思的时候,就醒了过来,着急喊着,“先生,你怎么了”
“北昭,怎么了。”柳思卿把车停了下来。
“没事,开车吧”越北昭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看了看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皱了皱眉。
长笙一下就把手收了回去,但看着越北昭,眼神里尽是担忧。
“想起一些事的时候,偶尔会头疼”
”昭哥,改天我给你看看。”
“嗯,走吧”
车子再次启动,没过多长时间就到了别墅。别墅保安早就打开了大门,“先生,您回来了”
越北昭点了点头,进过前院,柳司卿把车停在了一块绿色草坪前,管家拿了一件黑色大衣并上前打开车门,越北昭下车拿来穿在了身上。
“先生,饭已经准备好了”
管家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沈长笙穿着越北昭的大衣从车上下来,还带着越北昭的围巾,黑夜里岁看不清面容,长笙的淡漠疏离却很明显。
“我去停车”
柳司卿说完,就把车开向了车库,“进去吧”
进了门,越北昭换了鞋,又拿出一双,“这是干净的,你穿这个吧”
长笙弯腰把鞋换上,看着越北昭去了二楼,刚想跟上去,“这位,这位”
“您好,我叫长笙”
声音跟他家老板一个样,清冷的像冬日的风,不化的雪,但带着十足的尊重。
“这位先生,先生一会就下来了,我给你倒杯水”
管家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谢谢叔叔”
“不谢不谢,快坐沙发上,坐车一天累了吧”
管家的声音很温柔,枫叶镇里没有人对他说话,也没有越先生这样的人,长笙接过管家递来的杯子,望着楼梯迟迟没有下来的越北昭,低头喝了一口水。
“咳嗽了,明天咱就去看”柳司卿从门外进来,边走边说着。
嗓子好疼,长笙剧烈的咳嗽着,整个脸色都白了几分,越北昭在楼上书房里看了一些文件,听见了楼下的咳嗽声,拿出了一件大棉袄下了楼
“大衣脱了,穿这个”
声音带着些温柔,管家的心咚咚跳,还没看过越北昭对那个人这么温柔,今天这是怎么了,眼前的孩子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
柳司卿也有些震惊,不过现在他太饿了,“快吃饭吧,我要饿死了”
长笙穿着灰色的外套,抬头看着越北昭,“谢谢,先生。”
“吃饭吧,吃完休息,明天带你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长笙心下大惊,去医院,那我的病,坐在沙发上的腿开始颤抖,他的计划要被打乱了。
管家把碗筷摆好,“今天做的这些比较清淡,我收到司卿的消息,就让余师傅做了这些菜”
“好吃,不愧是余师傅,笙笙快吃。”
“笙笙。”柳司卿喊了几声,长笙才反应过来,走到了餐桌前慢慢坐下,屋子里的暖气很足,但他却如坠冰窖。
四个人在餐厅里吃着,室内灯火通明,室外的花园依稀看的清楚,沈长笙吃着饭,余光看向越北昭,眼前的人带着他离开了枫叶镇。
饭吃完,沈长笙跟着越北昭上了二楼,走廊尽头越北昭打开了一个房间门,“你住在这间吧,柜子里面有干净的睡衣,买来没有人穿过你可以穿。我的房间在你斜对面,有事敲门。”
“先生,你也早些休息。”
越北昭迟疑地点了点头,然后不假思索地去了书房。
长笙走进卧室,就看到白色的地毯延伸到床前,床上灰色的被子,枕头整齐地在床上放着,往里走便是洗漱的地方。
他打开柜子,一件毛绒绒的白色睡衣映入眼帘,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上睡衣坐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格外温暖。
不是8月,是11月。
12岁的长笙身体在8月份没来由地疼痛,镇上的医院也看不出来什么,梅娘就把孩子带到了大城市,她差点迷了路。医生告诉长笙这种罕见的神经性持续性疼痛很难治愈,国内外患上这种病的人最长寿命就是18岁,无法根治,发病时全身疼地要命,吃止痛药也无济于事,这些话自然都是避开奶奶说的。
“宝宝啊,医生说什么了。”
“医生说吃了药就好了,还送给我们2盒药呢。”
“大城市的医生真是好。”
婆孙两人带着两盒药,又回了枫叶镇。
自此每年8月,长笙在镇上一家餐馆找了个洗碗的活,老板看他可怜又懂事干活勤快,给他提供了一个住所,一个破旧的仓库,成了他晚上的住所。
仓库有一个窗户,夏天的月光就从窗户照进来,落在蜷缩在地上,全身疼的像是被人用铁锤一寸寸地砸断,刚开始他疼的大吼大叫,怕被人听见只能咬着毛巾,到后来到最后连声音也没有了。
“你这是怎么了?”老板看着长笙发白的脸。
“昨晚上没睡好,不影响洗碗的,叔叔。”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那就行。”
不是那个仓库,是越先生的家里。
越北昭躺在床上,给助理闫肖发消息,“你明天买套送过来过来,身高172,男,偏瘦。”
“好的,老板。”闫肖正在打游戏,突然接到老板的消息,下意识的回了个好的。回过神,才看清楚老板让他做什么,顿时连游戏都不打了。
八卦的心思一起,哪还有脑子打游戏啊,他家老板可从来没有带人回过青岚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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