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把殿下藏到哪里去了!”
端着托盘进屋的小太监,突然摔了碗,抓起碎裂的瓷片双手对着眼前的人,颤着声音质问。
“……你在说什么?”
拿着勺子和小碗正要分装膳食拿进殿的六郎君,站直了身,眼神突然冷了下来。
“你,你——”承礼攥着瓷片的手指都要冒出冷汗,“我见过你拿东西,右掌掌心有伤疤,你不是六郎君。”答案几乎要脱口而出。
勺子掉到碗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承礼心一沉,便瞧见了对面这位“六郎君”脸上露出十分熟悉的笑容。
“啊,被发现了。”
乌满将手收到背后,似乎并不为自己的易容术被人发现破绽而慌张,仍旧笑得轻松。
转瞬间那笑容已经化成了实质的杀意,他的手猛地抓过来,一把掐住了小太监的脖子,那什么碎瓷片根本不足为惧。
承礼早就吓得手都拿不稳。
“你的殿下也许平安无事,”乌满凑近了轻声威胁,”但你就不一定了,太过追根究底可不是好习惯。”
话罢,承礼已被他一掌劈晕,脑袋耷拉下来,不省人事。
六郎,六郎——
肖战半梦半醒间还沉溺在被丢在人群中的恐惧中,满头冷汗地呼喊,乍一睁眼,便瞧见了黑漆漆的马车顶。
他只记得有火烧过来,要烧到衣角了,其他人都逃跑,他却站在原地挪不动步子,好不容易站起来,不知道何时又被人撞倒,昏了过去。
他受伤的脚腕传来钻心的刺痛。
马车一直在晃动,车轮碾过不平整的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声响。
肖战的双手被缚住,想保持平衡也很困难,勉强靠手肘撑着半坐起来,被晃得头晕。
马车的帘子被风吹起几分,他努力瞧,能瞧到外面已经远离人群,一路沿着小道走。
不知道到了哪里,肖战止不住心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侧耳听马车外的声音,驱马的人大概没注意到他已经醒了,还在交谈。
「直接送去那儿?」
「那位交代了要小心看着。」
肖战听不明白他们说了什么,并不是大渝通用的官话,那发音似乎是北边的话。
他联想到之前太子殿意外走水的事,心里咯噔,怕是之前的刺客?之前父皇派人审了好几夜,他听说还没抓到主谋。
那六郎呢,六郎去哪里了?
肖战昏昏沉沉,靠在马车壁上,脑海里反复闪回之前在景都大街上的混乱场景,要是自己不摔倒就好了,也不会被迫松开六郎的手,他们更不会被人流冲散。
肖战无意识咬唇,懊悔无比。想着想着,他意识又开始模糊起来,完全没注意到身上渐渐发起热来。
等到宫中发现太子失踪,已经是一天后。
小太监承礼被人喂了药,丢在太子寝殿后的耳房,被人发现时昏迷不醒,而住在偏殿的两位郎君也不见踪影,屋内似乎还有打斗过的痕迹和血迹。
“昭昭,昭昭!”
安福夫人赶来时,吓得血色尽失,险些跪倒在地,太子殿下失踪,这要如何跟肖帝交代!
殿内搜查了半天也没找到蛛丝马迹,直到御马苑那儿查到太子的红马绛珠前日便被牵走,众人才知晓,原来前日太子已经离开皇宫,竟无一人察觉。
“查!给朕查清楚,堂堂皇城侍卫重重,竟然连太子失踪都没有发现,要你们何用!”
肖帝脸色铁青,当即摔了折子,什么贼人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闯入大渝内廷,先是太子殿走水,如今更是绑走太子,竟然完全不将皇权放在眼里。
当夜,肖帝身边的御林军便出动,封锁了景都大街小巷,查找贼人踪迹,势要把地皮都掀起一层来,寻找太子踪迹。
宫内虽未透出风声来,但如此大动静,官员们都心惊胆战,生怕火烧到自己头上,躲在家中不敢出来。
另一头,马车一路驶出了都城,来到了郊外。
等驾车的人发现车里的人高烧不退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该死」前来接应的乾元骂了一句,是北纥语。
「这下该怎么办?」
跟在他身边的属下面面相觑,商议是否还要将人带上山,坤泽体弱,再烧下去不找大夫,怕是要出事。
「先去找少主,不能拖。」
那领头的乾元用黑布蒙着面,虽然穿的是大渝服饰,但别在腰上的弯刀,明显是北方的式样。这人正是前阵子便潜入景都的那延,跟在他身边的都是特勤殿下的心腹。
那延发了话,其他人便也无异议,直接带着昏迷了的肖战去了据点。
绑架是假,陷害利特勤的探子企图谋刺大渝太子,窃取情报是真,少主早已布好局,要他们全死在肖帝手上。
只是要委屈这位太子殿下几日了。
“你动手了?我不是说过不许杀人?”
王一博一见到乌满来,便知道他身份已暴露,不然此刻定是还在宫中假扮自己。
一闻到他身上药粉味道,便知道这小子又做见不得人的事。
“没杀,不过就是喂了点毒。”
乌满笑得漫不经心,嘴里说出的话却骇人,一点点的毒药粉,便可叫人几窍流血,耳不能听,口不能言。
王一博知道他惯用的手段,虽然不赞同,但念及他一路来随自己出生入死,便也没再斥责什么。
“正好你来了,去给昭昭看一眼。”
他在郊外等了半日,没想到那延把肖战送来时却烧得不省人事,眼下也不能进城找大夫,一群人束手无策。
乌满见王一博语气虽冷,表情却又几分急躁,便晓得少主并非完全不在意那位殿下的生死。
早知这样,那又何必策划那一出真真假假的戏?乌满将掌心的匕首插回腰间,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肖战昏迷时被人抱下马车也不知道,身上的衣服穿得厚,衣领却仍被汗浸湿,明明昨晚两人被冲散时还好好的,王一博伸手摸他额头,温度烫得灼人。
那延等人站在边上,有些局促,生怕王一博怪罪,毕竟那位殿下是少主的坤泽,哪怕只是做一场刺杀戏码,把人吓得病了,他们也实在难辞其咎。
只是这位殿下身体也实在弱了些,不过是大街上追着跑了那么会儿,竟就烧到这般地步。
“我来吧。”
乌满走进屋,坐到床边,伸手搭到肖战的腕上,仔细摸他脉象。
“怎样?”王一博站在边上,开口询问。
乌满的视线在昏睡的肖战脸上打量了片刻,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大概是哭过,情绪波动太大,他之前身体就没好全,夜里受了寒才又发热。”
王一博听他猜测,皱起眉头。
“待属下去写个药方,等天亮让那延他们去不同的药房抓,熬了灌下去,应该没问题。”乌满收回了手,又转头暗示,王一博看懂他眼神,抬了抬手吩咐那延带人退出去。
“属下的银针没有带来,不然给他扎上几下大概也能缓解。”乌满见人走光了,才轻声解释,“若不如此,便要少主今夜耐心陪着,毕竟坤泽极其依赖乾元的信香安抚,您在,也有效果。”
乌满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景都城里已经人仰马翻,兵士们将家家户户翻了一遍,都没找见太子殿下的踪迹,只在一家客栈找到了那匹红马。
掌柜哆哆嗦嗦交代了昨夜看到的事,再问也逼问不出什么,御林军头领与随行的安福夫人对视,面色不大好看。
“事关贵人,不得一刻松懈。”
其他人并不知道是太子失踪,只道是追查刺客,陛下发了好大一通火,甚至要御林军出来连夜追查贼首。
“将军,将军!”刚刚牵走绛珠的士兵跑来,气喘吁吁,“那匹马突然发狂,跑到街上去了,好几个人拉都拉不住。”
安福夫人一听,急忙道:“快追上它,说不定有线索。”那绛珠从小跟着太子殿下,极为亲近,突然失常怕是有古怪。
夜里街上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宵禁后无人敢出来,只听见大路上马声嘶鸣,原来御林军的兵士奔驰而过,正追着狂奔不止的小红马而去。
“少主,方才有人鬼鬼祟祟在山脚徘徊。”
等王一博走出房门,那延才凑上来与他汇报:“属下已经派人捉了,要不要现在带过来?”
王一博正为肖战这状况外的病情烦躁,表情不大好看,听那延这样讲,便要手下将人带过来。
这不见不打紧,一照面可着实是意外。
被捆得似个粽子似的年轻乾元,嘴里塞着破布,气急败坏地瞪着他。
王一博讶然,忍不住脱口而出:“安敏怀?”
虽说久未碰面,但两人一见着,便互相没有好脸色,安大郎君更是自觉抓到了王一博的把柄,哪怕被捆着,也气势汹汹地闹腾,恨不得拿眼神把王一博脸上抓出血印子来。
他就说吧,这个什么六郎不是个好东西!
心怀鬼胎!
要不是他意外在街上撞见那一幕,又怎么能一路偷偷跟踪到这里来,果然让他找到了贼人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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