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走廊里,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江予安喘着粗气,赤着双脚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试图将自己的气息隐藏在这片寂静中。
他的手紧紧攥着一枚小小的金属片,那是他唯一的希望——
一张通往人类世界的临时通行证。
“江予安,快出来吧,别惹我生气了。”
一个低沉而慵懒的声音响彻空旷的房子,带来的压迫感让江予安浑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凝滞。
他咬紧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耳边传来的脚步声却越来越逼近,稳重缓慢,像一头狩猎的野兽,笃定猎物无法逃出他的手掌心。
江予安的心跳如擂鼓般剧烈,即便处在昏暗的环境,他仍旧担心自己会被身后的人发现。
通行证被手心里的汗水浸湿,他几乎能感觉到金属棱角刺进掌心,但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江予安只想逃离这里,逃离那个令他惧怕的男人,逃离这个窒息的世界。
他猛地冲出藏身的角落,朝着走廊尽头的出口狂奔。
好不容易来到刷卡机的大门前,他慌忙的将卡片插入机器,可传来的却不是解锁的提示音,而是冰冷的机械女声。
“此卡已失效。”
江予安的瞳孔猛然收缩,他不甘心的再次刷卡,机械声一如既往的冷漠:“此卡已失效。”
怎么会这样…
该怎么办,现在应该怎么办…
江予安喃喃自语,冷汗浸湿了薄薄的衣衫,他转过头,脚步声从身后又长又黑的走廊里缓缓靠近,如一把重锤一下一下敲击在他的心脏上。
“江予安。”男人的声音似在戏弄一只无路可逃的小白鼠。
江予安不敢再停留,他转身冲进走廊两边的其中一间房间,迅速反锁了门。
他背靠着门缓缓滑落坐在地上,双手死死捂住嘴,恐惧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板上。
不能哭出声,更不能大口呼吸。
房间里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亮从门缝透进来。
他能听到屋外一间一间的房门被打开,每一个门把手转动的声音都在刺激他的所有神经。
这时,外面的脚步声停了。
江予安屏住呼吸,浑身僵硬,他透过门缝看到一双熟悉的黑色皮鞋停在门前,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哼唱声。
那双脚没有离开,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门前。
“咔哒。”
门把手被轻轻的转动,但是没能打开。
江予安几乎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透过门板落在他的身上,像毒蛇盯住猎物。
就在他即将因无法呼吸而窒息晕厥时,那双脚竟转身离开了,声音渐行渐远。
江予安僵硬的身体终于有了些许放松,但心底的恐惧依旧丝毫不减。
他知道男人不会轻易放过他,这种诡异的平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宁静。
江予安颤抖着起身,蜷缩到墙角,双臂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最小的一团,试图从黑暗中寻找一丝安全感。
门缝的光亮仍在,只是这光亮没能让他感到安心,反而显得格外刺眼。
不知过了多久,他脸上的泪水都干了,意识开始模糊,疲惫和恐惧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紧紧包裹住他。
突然,那一丝门缝透进来的光消失了。
彻底的黑暗吞噬了一切。
江予安猛然抬头,他听见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门锁正在被打开。
他慌乱地站起来,双手在漆黑的房间里摸索着,企图找到一个藏身之处,但这个房间的构造对他来说完全陌生,他的手指碰到冰冷的金属架,又碰到坚硬的桌角,就是没有一处真正的藏身点。
钥匙转动的声音停止了。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江予安甚至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他的手终于摸到一扇小门,不知道门后是什么,此刻他只想逃离,就当他准备拉开门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手从黑暗中伸出,稳稳地抓住了他。
耳边传来一声低哑的笑。
“呀,找到你了。”
江予安瞬间绷直了身体,他想要挣扎,却被那双手轻而易举地禁锢住。
“跑什么呢?”男人的声音柔和得仿佛情人间的呢喃,可在江予安听来,那是来自深渊的低语。
周围的灯光被开启,江予安被刺得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便看见一双深邃冰冷的眼睛。
那是迟渊,是他从未能真正逃离的梦魇。
“放开我!”江予安的手腕被捏得生疼,像是要被折断一般。
迟渊俯下身,距离江予安的脸仅有几寸,嘴角永远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你以为凭你这点小技俩,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江予安咬紧牙关没有回答,只是瞪着猩红的眼睛,在迟渊面前他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这个男人,不对,或者说这个人鱼,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他像深海的漩涡,吞噬一切反抗。
迟渊松开了江予安的手腕,手指划过他的脸颊,低哑道:“别再想着离开我了,这次我原谅你,不要惹我生气好吗?”
“凭什么!“江予安声音颤抖,却充满了控诉,“我不是你的东西!你到底什么时候还我自由?”
迟渊的笑意加深,眼神却越发阴冷,他抬起江予安的下巴,迫使他直视自己。
“不是我的东西?”迟渊低声道:“江予安,从你第一次踏入那个实验室,从你的情绪针剂第一次让我恢复平静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我的了。”
“没有你,我可能会失控到毁掉一切。”
“你不能这样对我……”江予安几乎是在哀求。
“你错了,只有我能这样对你。”迟渊揽过他的腰,硬生生把他带回拼命才跑出来的房间。
江予安不敢再奋力反抗,他看见迟渊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苍白,额角沁出冷汗,可即使这样他的力气依然很大。
回到房间,迟渊将江予安推在床上,从旁边的抽屉拿出一副手铐。
“等一下!”江予安的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他开始往床的另一边攀爬,“我不要戴这个东西!”
“听话。”迟渊从身后伸手掐住江予安的脖子,轻轻用力就把人捞了回来。
江予安挣扎得厉害,手铐和床头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我不要……迟渊!求你!不要给我戴这个!”
他被逼出眼泪,脖子处已然发红,渴求的话从嘴里说出来都凑不出一句完整的。
锁扣发出清脆的吧嗒声,时隔两年,江予安再次被手铐锁回这里。
“是你自讨苦吃。”迟渊用手背轻抚江予安哭红的眼皮,沉声道:“乖乖待在这里,会有人来照顾你,我三天后就回来。”
他说完,便转身推门离开,房间重新归于寂静。
江予安低头看着自己被锁住的手,原以为迟渊回到大海的这三天是他逃跑的最佳时机,却不曾想才刚踏出房门就被发现。
人鱼回大海恢复能量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若强制打断更是会对身体造成更大的损害,江予安不明白,迟渊宁愿承受那么严重的痛苦都不愿放他走。
他更不明白从一开始对他温柔体贴的迟渊为何会变得如此可怕。
早知如今会发生这样的一切,他就不该在最开始踏入那所特殊机构,不该参加那次神秘的实验,不该签订那份协议,更不该认识迟渊。
江予安抬头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好像做了一场长达三年的噩梦。
这是他被囚禁在人鱼世界的第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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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