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园建在山上,雪比客栈外更密些,枝头的梅皆是含苞待放,红得像燃着的火,白的似落满星辰,冷香漫了满身。
溪云伸出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看着它在掌心慢慢融化成水。
“这布景,倒是和公主府里有些像。”她轻声道,南意刚要接话,却见溪云忽然转身,“去,备份薄礼。”
“小姐要送谁?”
“永平公主。”溪云笑意清浅,“既然承了人情,总得知会一声。就选两枝开了的红梅吧。”
南意应了声,刚要吩咐人去办,便又听溪云道:“再附张字条,写‘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马车轮滚过带着薄雪的地面,带下两道浅浅辙印。
“可是溪大掌柜?”
马车方行至城门口,便见有一留着胡须的中年男人上前,手上捧着一封描金的请帖。
“你是何人?”南意率先拦下那中年男人,问道。
“在下是金陵茶商会的二掌柜,我们会长听闻大掌柜远道而来,特意在听雪阁定下了雅间。又命在下在此等候。”
南意依稀记得溪云在驿站驻脚时便收到了一大堆请帖、拜帖。
不过一个都没回就是了。
那留着胡须的中年男人话音刚落,便被后头另一人顶开。
后者一脸堆笑,手上同样拿着一封请帖。
“在下是城东布帛行会的,我们老爷希望和大掌柜谈一笔生意。”
两人身后的几人也一拥而上,七嘴八唇地说明自己的“出身”,吹虚自家的生意。
南意拦不住那么多人,只大声喝道:“吵吵什么!我家小姐一路周车劳顿,还未歇脚呢。今日拒不见客,也不谈生意。”
溪云掀开车帘一角,冷风便一股脑地涌了进来。
她下意识一缩脖子,定睛看去,外头少说也来了七、八个递请帖的人。
留着胡须的中年男子先一步冲上前,对着溪云作了一揖后,道:“溪大掌柜可否赏脸光临。”
溪云指尖拢了拢车帘,将灌入的寒风挡在外面,目光扫过那群拥簇的人。
“诸位盛情,溪某心领了。”她声音清浅,透过车帘传出去,带着几分不容置喙,“只是长途跋涉,实在乏累,今日确是无暇应酬。”
那茶商会的二掌柜却不肯罢休,往前凑了几步:“大掌柜,听雪阁温着的黄酒刚好入口,权当是给您接风洗尘,耽误不了多少时辰的。”
旁边布帛行会的人也赶紧附和:“正是正是,我家老爷备了匹云锦,是江南新出的花样,想着大掌柜或许能用得上……”
七嘴八舌的声音又起,南意急得额头冒汗,正要再拦,却听溪云淡淡开口:“茶商会的请帖,我收下了。”
二掌柜眼睛一亮,忙将描金请帖递到南意手中。
溪云又道:“至于其他诸位,改日溪某安顿妥当,自会登门拜访。今日,便先谢过了。”
这话既给了茶商会面子,又没驳了旁人的情分。
众人虽有不甘,却也不好再纠缠,纷纷道了“等候大掌柜消息”,渐渐散去。
马车重新启动,南意捧着那封请帖,有些不解:“小姐,您不是说今日不见客吗?”
溪云望着窗外掠过的雪景,指尖轻轻叩着车壁:“茶商会掌管着江南半数茶园,咱们要订春茶,绕不开他们。听雪阁的邀约,与其日后上门求见,不如顺水推舟。”
她顿了顿,又道:“让人去查查茶商会的底细,还有那听雪阁,是谁的产业。”
南意点头应下,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小姐,方才布帛行会说的云锦……”
“云锦虽好,却不是咱们眼下要操心的。”溪云轻笑一声,“生意人送礼,从来不是白送的。他们想要的无非是和溪家合伙,挣个好销路。等茶引的事落定了,再慢慢理会不迟。”
马车行至听雪阁门前,刚下车,便见茶商会的人已候在门口,引着她们往楼上雅间去。
听雪阁果然名不虚传,临窗的位置正对着一片梅林,只是时候还是早了些,几朵梅花稀稀拉拉的。
茶商会会长是个红脸膛的老者,见了溪云,忙拱手笑道:“溪大掌柜年少有为,老夫久仰了。”
“会长客气。”溪云回礼,分宾主坐下,“冒昧问一句,会长今日邀我,怕是不只为了赏梅吧?”
老者哈哈一笑,端起茶杯:“爽快!老夫确实有一事相求。听闻朝廷要增拨一批贡茶,老夫想让溪家牵头,咱们江南茶商合力承办,不知大掌柜意下如何?”
溪云心中了然。贡茶利润丰厚,却需有皇商资质才能承办,茶商会是想借她的路子。
他们既然从自己这捞了好处,那她自己也要从他们那里捞回来。
她指尖摩挲着杯沿,慢悠悠道:“牵头可以,但有个条件。今年的春茶,我要最好的雨前龙井,价格得按行价再让三分。”
老者脸上的笑顿了顿,随即又舒展开:“大掌柜果然精明。依你!”
李朝颜收到那两枝红梅时,正对着铜镜试新做的墨色披风。
侍女捧着青瓷瓶进来,她回眸一瞥,见是两枝快要枯萎的梅花,皱了皱眉。
“送这样的东西来做什么?花房拿不出好花了吗?”
“公主,这是溪大掌柜从金陵寄来的,还附了张字条。”侍女轻声解释。
李朝颜的指尖刚触到披风领口的珍珠扣,闻言动作一顿,眉峰挑得更高。
瞥向那青瓷瓶,见枝丫上的红梅蔫头耷脑,花瓣边缘都卷了边。
忍不住嗤笑一声,“这就是她溪家的手笔?莫不是从路边折的残花,随手塞个瓶子就敢往公主府送?”
侍女连忙将字条递上前:“公主您看这个。”
李朝颜漫不经心地展开素笺,墨迹清隽,“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十个字落在眼底。
她捏着纸笺的手指忽然收紧,方才还带着讥诮的眼神慢慢变了味,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
“啧,这女人……”她对着那两枝残梅端详片刻,忽然扬声道,“去把我那只冰裂纹的胆瓶拿来,再让花匠来,仔细给这花修修根,找个暖阁养着。”
侍女愣了愣:“公主,这花看着快谢了……”
“让你去就去!”李朝颜瞪了她一眼,语气却没什么火气,反而伸手拨了拨梅枝。
“公主,东西备好了。”另一个侍女端着一个锦盒进来。
这章真的不知道要写什么,修修改改了好多次,但最后都删了,自我感觉写的很差。但剧情之间必须要有衔接,感觉这章没有什么主题,但是下一章有剧情,我就知道怎么写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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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