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在巴黎看了两天网球比赛。最后一场球赛结束的时候，Lacoste的CEO为他引荐了一个朋友。

“YIBO你好！我是托利弗！”说这话的青年，高大健硕，笑起来脸上却带了个酒窝，有种精致的可爱感。王一博礼貌性地跟对方握了握手，却在脑子里打了个转，确认自己之前的的确确是没见过这人，也没在做Lacoste功课的时候，看见过他，不由也有了些疑惑。

在王一博打量着他的时候，托利弗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这个中国明星。王一博这个名字之于他并不陌生，作为开云集团的宣传总监，在选定中国的品牌代言人之前，他可是花了近一年的时间，仔仔细细地做过中国市场的研究，虽然最后选定的代言人是肖战，但他也在这过程中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多条市场渠道反馈显示，从19年开始，肖战这个名字的网络热搜同频词都是王一博。他知道这大概率是因为这两人在18年一起拍了一部爆剧，但直至6年以后，哪怕他们已经在各自的通道上都取得了更辉煌的成就，似乎这种关联效应都还没有消失。

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某种奇迹。

而托利弗，正好崇拜奇迹。

“我跟Sean是私交非常好的朋友。”托利弗说着冲王一博眨了眨眼。

初初听到这个英文名，王一博还没反应，等到托利弗打了个手势，叫后头的助理送上来两个礼盒，他才恍忽明白，这人口中所说的Sean是肖战。

“这是一对水晶杯和一份TOD’s定制的手工编艺品，虽然是有品牌属性，但是是我私人想送给你们的端午礼物。我看过Sean的微博，我知道中国人都很重视这个节日。正巧你来，就请一定收下我的心意吧。”

那两个礼盒被递送到了王一博的手边。

跟在他不远处的苏月应该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小跑了几步要过来，却被托利弗的保镖拦住。

这一头，王一博蹙着眉心，没有伸手来接盒子，托利弗眉眼一眨，解释道，

“你是身上有代言，所以不方便？没关系的，我和Leo的关系很好。他完全不会介意。所有的媒体都被我的人挡在外面，你的经纪人也是，我跟你的见面，只是一个私人行为，在巴黎，你可以完全相信我。”

“不是的。”王一博冲他笑了笑，“你的杯子是情侣的，我跟肖……我跟Sean的关系没有你想的那么好，这份礼物，你送给我不合适，你托我给他带回去，也不合适。”

托利弗愣了愣，他倒是第一次见到一个明星说话这样直接的。

可事情好像变得更有趣了。

“你们关系不好？”

王一博抿了抿嘴，没有应声。

托利弗笑了，“我的伴侣是同性。”

王一博诧异地抬头看他。

托利弗大大方方道，“我不觉得这是一件需要隐瞒或者很羞于出口的事，这个世界是多元的，人也是。开云有很多同事都知道我是一个同性恋者，但他们对我的态度没有任何不同。我认为，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感情，是上帝赐给我的最伟大的礼物。我很自豪，让我成为了最真实的我。”

“那么你呢？YiBo”托利弗轻轻笑着，“Sean很在意你。你们之间一定有个迷人的故事。有机会，我真的很想听一听。不过今天时间来不及了。我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礼物我放在这里，拿不拿，你决定。”

托利弗说着摊了摊手，继而远远招呼了声从刚刚就一直立在外围的Lacoste CEO LEO，后者冲他笑了笑，两个人就带着助理一起往另一边去。

昂贵的礼盒印在王一博的眼瞳里，久久，久久。

离开巴黎的飞机上，苏月跟岩岩调换了位置，特意坐到了王一博身边。

彼时的小孩闭阖着眼，在假寐。

苏月也不打算绕弯，径直就问“开云的总监是找你谈合作吗？”她被挡得远，一直没有机会凑近身，原本这样的香饽饽能自动送上门，她得烧着高香欢喜，但开云身份敏感，旗下两个顶奢品牌都签了肖战，要是开云真的是在Lacoste的场子上挖人，这事闹回国内，还不兴起血雨腥风？

无奈她眼前的这个小屁孩，是半点没有危机感。

连眼皮都没睁一下，只淡淡地说“他来送礼，你信吗？”

“送礼？？”苏月的眉心都快拧成麻花了，“怎么可能！”

王一博料到了她的反应，笑了笑，又说，“他说，肖战在意我，你信吗？”

苏月蓦得睁大了眼。

王一博仿若个耍着恶作剧的小孩，“他以为，我跟肖战是一对，你又信不信啊？”

“王一博！”苏月忍无可忍地低吼了句，“能不能好好说话！”

那小孩状似无辜地点点头，下一刻，声音里却多了三分冷硬，“我困了，落地之前，不要叫醒我。”

苏月还要再说什么，只是旁边的小孩已经先把帽子压到了脸上。

莫名堵了一肚子火气的经纪人只好作罢。

但肖战……可能吗？

若是旁的什么时候，她一定对这小孩说的话，一句不信。肖战是谁？王一博不知道，她可是见过杜总办公室里密封着的那份文件的！

会跟杜总秘密签下那种合同的人，怎么可能会在明里暗里帮着王一博？

但，杜总竟然真的给了同意授权王一博自主把控往后一切行程安排的确认书。而且给的这样快，这实在很难让她不怀疑，这是有人去动了杜总上面的力量，而给杜总施了压。

可会是谁呢？谁会有这么强大的能量？还能为王一博考虑得这样周全？

谁能越过她这个近身的经纪人，一点风声都不露，那不也表示，这是一点恩情都不准备讨要了吗？但在这个圈子里，谁又会这样无私奉献呢？

直到飞机落了地，苏月还是没有想出个二三来。

倒是王一博睡了一觉，精神像是好了很多。

杜总的确认函到了手，作为交换，他多少得到微博活动上去露个脸。那活动的举办地在上海，托利弗的那两份礼物他还是带了回来，却好像挪不出时间再回去北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转交给肖战……

小孩轻吁了口气，拿了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肖战发微信。

却没想到，一开机，倒先收到了肖战的信息，

“落地了吗？”

时间卡得刚刚好。

王一博抿抿嘴，想给肖战拨电话，就见前头倏然涌拢了一圈人，他常年被人围，倒是第一次看到人群围成了圈地涌在他前面。自然好奇地探望了眼。

原来是有人在告白。

男孩子捧着鲜花单膝跪在女生面前。从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到每一个重要的节点，事无巨细，说得真情实感。

陌生人都要被感动，可惜女主角只觉尴尬，一番推拒，那火红的玫瑰掉在了地上，一场浪漫终究以闹剧收场。

人群都在唏嘘，倒是中间那跪着的男孩，大大方方地站立起身，他的朋友围拢过去，拍拍男生肩膀，像在安慰“没事吧？”

“没事。我喜欢她这件事，告诉过她就不会再遗憾了。”

王一博那随着人流在动的脚步，停了。

手机被他握在手里，握紧握紧再握紧。

“我喜欢她这件事，告诉过她就不会再遗憾了。”

这话竟像个鼓锤，一次又一次地锤进他的心脏。

闷雷般的动荡，在他脑海里翻捣。

——“我认为，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感情，是上帝赐给我的最伟大的礼物。”——

——“我很自豪，让我成为了最真实的我。”——

——“Sean很在意你。”

——“王一博，你对我来说，永远，都不是客人。”——

这莫名而来的一句话，竟像压上了骆驼的最后稻草。而让他醒觉，

六年了，难道他要一直一直这样毫无止尽地等着吗？

他又在等什么呢？如果肖战真的不愿意迈出那一步，为什么他就要一直乖乖停在原地不动呢？

他不想！他不要！他再也不想要了！

小孩的面色沉到了极点，手上的手机被握得发烫，他却只想发一次疯！

一次！就这一次！只这一次！

肖战的手机响起的时候，他正好从墨云秦总的宴请上离开。

迫不得已喝了一些酒，竟然就这样接起了王一博的电话。

还没来得及说出开场白，对面的小孩倒像是很急

“你在哪？”

一句话，几乎是低吼着在说。

酒精有些上了头，肖战半眯着眼睛，直愣愣地报出了自己在上海入驻的酒店名，还莫名加上了房间号。

对面像是愣了愣，“你在上海？”

他点头，一个“嗯——”字刚刚说完，就被王一博撂出一句，

“在上海更好。”

话音刚落，电话断了。

肖战拿着手机楞着神地看了半天，迷糊糊的脑袋也没想出王一博这话里的意思。

可他很快就知道了。

当天夜里，王一博改了机票，提前一天到了上海，也不知是花了多少功夫，竟避过所有人，不管不顾地敲开了他房间的房门。

“一博？”彼时肖战的酒醒了不少，但一开门看到王一博，还是给了他万分的冲击。

对面的小孩顶着双通红的眼睛，像是跑了很久很久，胸口一起一伏地喘着气，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那双眼睛里有急有怒，有气有怨，也有一些不断翻涌，掩藏不住的澎湃东西，肖战一一看进眼底，敛着眉心地压着勾连在心脏处的酸疼。

他下意识地以为王一博是出了什么事，想去拉小孩的手，才发现王一博整个人都是僵的。

“你怎么……”

“我喜欢你！”

他们几乎同一时间开了口。

王一博却吼得比他更快。

“你说……什么……”肖战全然愣着，好像一口骤然停摆的钟。

王一博咬了咬牙，继续道“我说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跟你在一起！不是什么正常朋友！也不是偶尔联系一次的同事！更不是解决生理需求的炮友！肖战！我要做你的男朋友！伴侣！老了死了都还在一起的那唯一的一个人！”

“你……”

肖战张了张嘴，王一博却突然觉得害怕，四年前的告白记忆还那么深刻，如果肖战再义正言辞地拒绝他一次，如果肖战再拒绝他一次……

王一博狠狠闭上了眼，逃避似地不想再听他的回答。

小孩猛得伸手揽住肖战的脖颈往下一拉，凑上了冰凉的嘴唇就去吻他。

王一博吻得很用力，唇上很快充了血，他却还像不甚满足似得动了手去扯肖战的衣襟。他迫切得想要得到肖战身体的回答，好像那才是某一种他想听的真相。

“等……”肖战环抱住这拱在自己胸口上的小牛。他的一只手还搭在门把上，他跟王一博此时立着的地方，也是房间的门口，走廊上的监控，这半敞开的环境，还有……

肖战不禁苦笑。

这小孩，还真的是会挑时候。

就在王一博快要把手伸向他裤子的时候，肖战终于扣住了这铁了心的小牛的手，

小孩气焰熊熊地抬头瞪他。

于是肖战在另一只手上用了些力，对着这小孩无奈地敞开了房间的门。

那里头，震惊无比的立着两个人——肖战的爸爸，和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