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言儿回头,银牙几乎咬出血来,“侯府事务繁琐,说是大也不大,但说小也不小,甚至一不小心,可以会影响爷爷和父亲们的军务大事,伤的是整个护国侯府的脸面,妹妹刚回来,很多规矩什么的都不懂,别刚回来就生出些事端,就算要学,也得回头再慢慢来吧,妹妹别胡闹了。”
她试图蒙混过去。
苏婉熹轻笑,“你确定,要再和我讨论一下谁更懂规矩,这个问题?上下不明,尊卑不分,战大小姐,往日你就是这样管理护国侯府的?”
景言儿抿唇,气得双肩发抖。
“苏婉熹,你别欺人太甚,我虽未过门,但到底与凌王殿下有婚约,圣上亲赐!”她终是爆发了,面泛凶光,眸露狠色,下颚高抬展出咄咄逼人之势,“身为长姐我念你刚回府,好生相待,你却得寸进尺,若是被凌王殿下知道,你仗着郡主之位如此欺压于他的未婚妻,就算你有十个郡主之位在身,脑袋也不够用,连爷爷都护不住你!”
被逼到此等境地,景言儿只能使出杀手锏。
苏婉熹红唇微张,做出一副惊恐万分的表情。
景言儿冷哼,终于也松了一口气。
谁知,苏婉熹微张着嘴,僵了半晌之后,眨眨眼满脸无辜的说出一句,“所以,这些和我说的,让你将王府对账簿拿来给我看看,有什么关系呢?”
众人脚底一滑,差点集体摔倒。
“还有,好好的,怎么就变成欺负你了。”苏婉熹不懂,“难道你的账本有什么猫腻,不能示人不成?对账簿不是做来给人看,难道是用来无聊时候自我欣赏的?”
几句话就把景言儿问傻了,一脸懵逼。
蔷薇捂嘴,强忍憋笑,有些看不下去了。
景言儿胸膛上下剧烈起伏,怒火上涌直冲天灵盖儿,冲得她双眸泛白,极力忍耐才没当众失态,只是牙齿磨得咯吱作响,“妹妹想看,那就给你,好好看吧!”
既想看就看吧,她就不信,这白痴在乡野之地待了几年,养好了痴呆毛病,学了一身不入流的蛮横手段,还看得懂侯府大家的账簿了?
“慢,走……”苏婉熹嘴角忽的勾起一点轻缓弧度,眸泛贼光,袖中手腕一翻,一颗珍珠破风弹出,很是不巧的滚到了景言儿的脚下去。
于是……
“啊——”
这声惨叫,突如其来,整个侯府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大小姐!”两个侍女赶紧去扶。
“哧……”
众人抽气。
苏婉熹面露惊讶,“虽说规矩重要,但景大小姐也不必真行如此五体投地的大礼呀,毕竟都是侯府姐妹,抬头不见低头见,每次都这样,怕你身体吃不消,以后就免了吧。”
那眼神,格外真诚。
那口气,很是体谅。
“?”
到底怎么回事,自己走得好好的,怎么就到地上去了。
“走!”
她满口血腥味。
“苏婉熹,你给我等着!”
此仇不报,她景言儿誓不为人!
“姐姐莫生气,生气伤身,容易老的。”苏婉熹慢悠悠的提醒。
这地方已不能再待下去了,众王孙贵女一窝蜂的跟着离开,谁都没心情在留在侯府做客。
“噗——”
一群人刚离开,蔷薇便破功。
“哈哈哈哈……”她笑得直不起腰来,“我说小姐,你别一次就把人给玩残了,以后可就没意思了。”
苏婉熹纤手挑开额前发丝,“乐得清闲。”
午后,景言儿的婢女果真将记账簿抬了过来。
没错,是抬!
侯府近七年的开支,大大小小,加起来,差不多有上百本对账簿,没想到的是景言儿做的挺到位,苏婉熹随意翻看了下,一时竟没看出什么纰漏来。
*
这夜半闷得慌,苏婉熹一个人迎着风出来转转,走着走着,便来到护国侯府后院的明湖边。
净月高悬,湖面波光粼粼。
“哎……”她双手环抱胸前,眺目远望。
再这样无聊下去,她可能就滚回自己的山水江湖逍遥去,不玩儿了,不过再没意思,有的事情还是要解决的。
“嗯?”苏婉熹忽见湖边有一抹削瘦背影。
这么晚了,还有人?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苏婉熹的视线,扭头望过来。
是一名男子,单薄青色衣衫,约莫三十左右,面色有些病态的苍白,却生着一副惊世的好容貌!
苏婉熹愣了下。
难道是……
男子也微怔,随后拧起眉头。
“少爷,我没看见有人。”有侍从快跑过来。
“哎……”男子轻叹,并未多说什么,只道,“走吧。”
没想到都躲这里来了,却依旧不得清净。
“等一下。”苏婉熹难得主动开口,她几步上去。
侍从伸手阻拦,“什么人,这是后院,你不知道闲杂人等不能入内的吗,速速离开吧。”
小侯爷这两年的脾气是越来越不好了,侯府却越来越不安静。
男子却伸出手,骨节分明的削瘦手指挥挥,示意侍卫让开。
“小舅舅。”苏婉熹开口。
景玉墨唇瓣微张,开合几次之后,才微哑着嗓音出口,“婉熹?”
“嗯!”苏婉熹一笑。
果然!
百闻不如一见。
只是没想到,昔日风靡整个鎏金的少年名将,会是如今的失意落魄光景,不过也是,有谁遭受到这样的大难,还会一如往常保持原本的心态。
景玉墨眸中乍放光彩,“快过来。”
眸中光彩一闪即逝,他这发现自己连招手的力气都没有。
“小舅舅。”苏婉熹靠过去,半蹲在他轮椅边。
景玉墨不停哆嗦,艰难尝试了许久,才颤巍巍的举起右手,轻抚在苏婉熹头顶那毛茸茸的青丝软发上,“真是婉熹啊,没想到这么些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是小舅舅没用,让你受苦了。”
自己这个舅舅,也真是太不合格了!
“哎,回来就好,有小舅在,谁都不能再欺负你。”景玉墨削瘦的俊脸难得露出笑容来,英姿飞扬,可以想象昔日,该是何等的风华无双。
苏婉熹呆住了,杵在那里。
原本她只是顾及到景玉墨的情况,才蹲在那里不动的,却没想到,他举着手,竟似安抚小狗一样,摸着自己的脑袋。
这感觉……
景玉墨极力控制颤抖的手收回,又是一声长叹,兀自摇头,“这些年浑浑噩噩,没有照顾好父亲,更是没照顾好你,实在有负姐姐临终所托。”
他的确不能再逃避了!
“我这不挺好的吗。”苏婉熹一笑,眉眼弯弯,仿佛没有看见他残废的全身,“小舅舅你才三十,怎么像是个老头子一样,整天唉声叹气,这样可容易老得快。”
少女那张疤痕的‘鬼脸’如此笑起来,竟不觉丑陋可怕,反而生出几分俏皮来,那闪烁的眸子比天上的星辰还要明亮,透着真诚纯净,不染尘埃。
像一抹阳光穿透雾霭,映入人的心中。
景玉墨被逗笑了,“你个小丫头,比小时候还皮。”
才几年时间,婉熹倒是开朗了许多,不过的确是,这小丫头经历的波折可不比自己少,如今心境却如此开阔,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振作起来?
“不过小舅舅,你还真得要站起来。”苏婉熹眨巴着眸子,映着湖边山色水光,溢出几分狡黠光芒,“这护国侯府还得靠你呢,我一个人可撑不起来。”
“婉熹小姐……”那侍卫闻言,连忙在旁给苏婉熹使眼色,很是焦虑。
苏婉熹仿若未闻,脑袋一偏,继续道,“我记得小时候,小舅舅你答应过我,要教我骑马射箭来着,不许食言。”
“小丫头记性倒是不错。”谁知,景玉墨闻言却仰头‘哈哈’笑出了声来,嗓音清朗,“好!到时候,小舅舅带你去骑马,射箭,教你兵法将术,与姐姐一样和我们一起上战场!”
那侍卫听得这笑声,惊奇之余,几乎眼泪都快出来了。
“小舅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呢,和我说说吗,我看看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言归正传,苏婉熹挑起景玉墨的斗志激情后,就得着手去做,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会更好一点。
景玉墨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侍卫更是一脸懵逼。
苏婉熹无奈,抓过他那削瘦的手腕,握脉,“脉象不浮不沉,和缓有力,你的身体状态还算不错,额……”
她一顿,随后颇为无语道,“只是有点营养不良,从现在开始,听我的安排好好养身体。”
护国侯府小侯爷,居然会营养不良,他这是有多虐待自己。
景玉墨还是懵的,只道,“婉熹你会医术?”
“略懂。”苏婉熹勾唇一笑。
景玉墨点头。
苏婉熹话还没有说完,随后接着道,“但医好小舅舅你这手脚,是没问题的。”
“咳”那侍卫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景玉墨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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