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池恙一回来就看见坐在客厅吃着果盘的慕聆,压下心中强烈的好奇,他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与平日无异:“你跟谢以涟怎么回事?”
他斟酌着又开口道:“初恋呐?”
“你管我?”慕聆只冷冷觑了他一眼,转身回了房。
她对这个只知道胡玩的弟弟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了。
慕聆坐在窗台边,晚间的风吹动她身前的长发,身上单薄的睡裙抵挡不了夜晚的微凉,她抬手将窗户关上。
微弱的月光下,照亮她隐匿在黑夜中的侧脸,身侧的手机,页面还停留在三年前那句没有回应的短信上。
——谢以涟,为什么选择留在国外?
慕聆将手机摁灭,目光落到身旁的花瓶上,今天佣人换的是桔梗。她看着花瓶,忽的就笑了。
真是的,她明明知道原因,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呢?
房门被轻叩,见没有回应,片刻地沉默后,男人温润的嗓音透过门缝传到慕聆耳中:“耳耳。”
慕聆的瞳孔因错愕而收缩,此刻正颤抖着。她,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慕疏林叫她耳耳了?
慕疏林自结婚后,为了陪唐茹所以一直待在国外,已经好几年没回来过了。
慕聆还能记起,这个小名的来源。
那是个暮秋时节,橙红枯败的枫叶落在她发顶,慕疏林抬手为她拾去。
他蹲下身,与小小的慕聆视线齐平,那一刻,她的视线里就只能看得见慕疏林,她看见他的唇瓣张张合合。
是男人的轻笑,他道:“是聆听的聆吗……就叫耳耳吧。”
眼前人的面孔放大,慕疏林凑近了,鼻尖几乎相贴,目光纠缠在一起,温热的呼吸打在慕聆颊边。
她没有躲,而是定定看着男人说完下一句:“只属于,我的耳耳。”
紧闭的房门此刻被打开小半,看不到房内的景象。慕疏林垂眸看着慕聆,他想像曾经无数次那样为她挽起鬓边的碎发。
慕聆却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动作,选择了后退一步。亦如当年,退一步,重新做回他的好妹妹。
在慕疏林略微无措的神色中,她缓缓开口叫道:“哥。”
这次会面以此草草收场。慕聆不知道为什么慕疏林会突然回来,她也不想知道了。
她拿起窗台上的手机,熄灭的屏幕又再度亮起,置顶的联系人,消息停留在更早的五年前。
——哥,我祝你幸福。
慕聆的目光甚至都没有停留,直接摁灭了手机。她的思绪很乱,躺倒在床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其实,慕池恙猜错了,慕聆的初恋……
是慕疏林。
在悄然无声的青稚时光,她对慕疏林的心思渐变,与此同时,慕疏林也对慕聆暗生了不该有的情愫。
两人互诉心意,真正确认关系的那天,恰逢慕聆十八岁的生日。
她会俏皮地在餐桌下,用小拇指勾住他的小拇指。
会压下血液中的暴力因子,学着做一个乖巧的妹妹;会没日没夜的练习钢琴,只为在他回来时,为他弹上一曲。
本以为他们之间就如此安定地快乐下去了。慕疏林却在交往的第二年提了分手,并将唐茹带到了慕父慕母面前。
他们这段关系结束的太过平淡,慕聆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疯癫地去喧嚣诉说她的爱欲。
她只是极为平淡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而后依旧像以前对待任何人一样,冲唐茹甜甜地笑,说:“嫂嫂好。”
慕疏林的确爱慕聆,他们之间相爱的点点滴滴都作不了假,可他也确实爱唐茹。
慕家并非是一个多有爱的家庭,否则也不会在小时候就看好慕聆的婚约,没有任何人提及,可她就是知道。
在慕疏林带人回来的不久前,慕聆还找过慕母,她撕下伪装天真懵懂的假面,倒是将慕母吓了一跳。
也是,毕竟从出生起,慕聆就是长辈们夸赞,老师同学们喜爱的乖宝宝,待人永远温柔客气,整个就是天使的代名词。
她没有和慕母多聊些什么,而是十分直接了当的说道:“既然联姻对象是谁都无所谓的话,不如我自己挑个合适的。”
慕母对于这个话题并不感到惊讶,她只是拿起咖啡杯,浅啜了一口,而后看向慕聆道:“你想清楚就好。”
所以当慕疏林将唐茹带回家,带到慕父慕母面前时,慕聆是有些愣怔的。
依着慕家的家世地位,纵使落魄了,慕疏林也不可能,更不应该跟一个开花店的姑娘结婚。
唐家有势,但相比慕家,那才真是蚂蚁碰大象。
所慕聆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慕疏林和唐茹绝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的商业联姻,他们走到一起,是因为爱。
慕疏林喜欢乖巧懂事的,可唐茹,明明总是胡闹又幼稚,永远有耍不完的孩子气。
为了娶唐茹,慕疏林甚至不惜与慕父慕母大吵一架。
在慕聆的记忆里,慕疏林永远是温柔如春上柳的人,他有很好的礼仪教养,慕聆从来没见过他跟谁吵架,甚至连生气都不曾有过。
他能够为了和唐茹在一起,向父母翻脸,以至于差点与家里决裂。可慕疏林和她,明明曾经也是那样的。
确认关系的那两年里,慕聆有好几次都想告知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后又迫于无奈,归于无言。
慕疏林总是说爱她,在外人眼里,又自动归为兄长对妹妹的疼爱。
可她明明,不想只做妹妹。
不甘吗?难堪吗?嫉妒吗?不,是漠然。
看着昔日的爱人,用同样的方式爱别人,慕聆只觉得漠然。
从慕疏林把唐茹带回慕家起,他们的关系,就仅限于兄妹之间的点到为止。
思绪混乱,扰得慕聆头痛不已,她又恍惚想起与谢以涟的第一面。
慕聆与谢以涟的初见,是一场为维系两家情谊的家宴,那时的她和慕疏林之间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长辈们谈论着商业场上的话,细听下来,客气恭维声不绝于耳。
慕聆余光略过少年青涩的眉眼,她想,这应该就是母亲和她说过的,谢家的小儿子谢以涟。
她顺着谢以涟的视线看去,是与自家母亲谈得言笑晏晏的一个十分温柔的漂亮女人。
慕聆微作思考便从记忆中拎出一个人——谢婷婉。慕聆对她有所耳闻,自谢母离世后,一手撑起整个谢市的传奇人物。
后来如何,慕聆也有些记不清了,那真是太多年以前的旧事了。
不过,她还记得清晰,少年当时看向她冷淡地目光,都懒的与她说话,现在也一样,厌人的紧。
只这一眼,慕聆便清楚了,谢以涟跟她是同一类人。
说来也真是别样的默契,在多年前有着同样龌龊的心思,那是一种只存在血缘之间的,相对自由,绝对占有。
而又在多年后的如今,她与他,病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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