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少寒被送到医院,头上的伤缝了四针。虞献青从单位赶了过来,他的班主任也来了,几个涉事同学的家长也带着他们来了医院。
经过询问,才知道是几人和虞少寒动了粗口,先语言挑衅了虞少寒,虞少寒动手后,其中一个就气不过,趁虞少寒转身的时候从他背后推了一把,就把人推了下去,把头磕破了。
虞献青和几个家长在外面面对着警察来商量责任和赔偿的问题,乔抒羽蹲在病床边,感受着心脏还一阵一阵的紧缩。
到现在他都还心有余悸,看到虞少寒滚下楼梯时心脏骤停的恐怖感觉记忆犹新。
“以后别这样了,要是……磕到了后脑勺可怎么办,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乔抒羽都不敢去深想,要是虞少寒摔下去磕到的是后脑勺的位置,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虞少寒头上包着纱布,流了不少血,精致的脸蛋瞧着格外苍白,闻言他却恶狠狠地说:“下次他们要是敢再惹我,我还打他们!”
“你!”乔抒羽平时跟他说话都不会大声一点,现在听了这话,也恼了:“你怎么那么犟,人家几个人你也打不过,这一次在楼梯,只是滚了七八个台阶就把脑袋磕碰了,万一下次是在楼上,人家把你推下去,那是什么后果?!”
虞少寒瞪大眼,有些红了,“你凶我?”
乔抒羽深吸一口气,“你就说说,我该不该凶你,我凶你不是为了你的安全?”
“我不管!”虞少寒气了,又委屈又愤怒地喊:“下次他们要是还敢说你是娘娘腔,我不止要揍他们,我还要对着他们的嘴巴打,打到他们再也不敢说为止!”
乔抒羽愣住,“你说什么?”
虞少寒反应过来自己全都倒出来了,脸上闪过一丝后悔,撇开脸不说话。
可心里越想越委屈,是他想打人吗,还不是那几个人突然拦住他,还嘲笑说他哥是娘娘腔,还学乔抒羽走路,刻意将腰扭的很夸张,乔抒羽根本不是那样走路的,他气不过就扇了那个学乔抒羽走路的,还警告他们以后再说一句娘娘腔就打他一次,说完要走的,谁知那人就追上来从背后推了他一把。
他头都痛死了,乔抒羽还凶他……
乔抒羽沉默半晌,坐到床边,见虞少寒绷着脸,伸出手,擦掉他脸颊没弄掉的血迹,才开口:“所以是他们说我是娘娘腔,你生气了才动手的?”
虞少寒板着脸,“你被人说只会窝囊的受着,我才不会,谁都不能说你。”
那瞬间,乔抒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感到很幸福,暖暖的,还冒着淡淡的甜意,心脏完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包裹着了一样。
记得有一次,虞少寒问过他,为什么很少见过他带朋友回家,因为小学的虞少寒都带回几次好朋友回家了,还是乔抒羽招待的。
当时乔抒羽怎么回答的来着,他说:“我没有多少朋友,唯一的两个朋友都跟着父母去了很远的上班的地方读书了,班里的同学们都说我不像男生,很娘,所以不愿意和我玩,还会在背后给我起绰号。”虞少寒黑着脸问什么绰号,他无所谓地说:“娘娘腔呗,还能起什么绰号。”
虞少寒那时候听完了并没有再说什么,乔抒羽也没在意,他以为虞少寒听过就忘了,但没想到他会一直记在心上。
这一刻,屋外是大人们的谈话声,窗外夜色降临,月光澄澈,乔抒羽看着虞少寒因为麻醉过后因为疼痛而憔悴难受的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拽着虞少寒的手握在手里,指腹一下、一下地揉着虞少寒的手指。
虞少寒一把拽住他的手,苍白的脸上满是倔强地说:“乔抒羽,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乔抒羽怔然不语,心下却为眼前这个比他年纪还小上许多的小少年说出的话而疯狂感动。
“你别老说我小,我小也可以保护你,不要害怕,也不要伤心,等我再长大一些,他们就都打不过我了,没有朋友也没有关系,你有我啊!”
“……”
屋内灯光明亮,乔抒羽视线却模糊得看不见了。
没有人和他说过这样的话,虞少寒说了。
他一直把虞少寒当做弟弟去照顾,总觉得他是个小孩,什么都不懂。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虞少寒长大了很多,也会有他的思考和想法了。
“乔抒羽,我可以永远保护你的哦。”
十二岁的虞少寒头上绑着纱布仰着头看着十八岁的乔抒羽,郑重地说,会永远保护他。
——
乔抒羽缓缓睁开眼,陌生的天花板让他思绪停滞了一瞬,过了好一会,才回想起昨晚自己又来了虞少寒的房间,紧接着是长达数次翻来覆去的折腾,最后他是直接昏睡了过去。
这几天他一直频繁做这些梦,可醒来之后发现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到恍若隔世。
美梦醒来后带来的失落感让人难以接受,心里空落落的,像缺了一块,乔抒羽木讷地躺了许久,才翻身,倒吸着起坐了起来。
完好的套子就搁在床头的柜面上,他像被灼伤般快速移开眼,捡起衣服,忍着不适穿上。
刚穿戴整齐,卧室里的浴室门打开,虞少寒只腰间系条浴巾,看着就是随便绕上的,松松垮垮,拖沓着往下掉,眼看着露到了小腹,乔抒羽快速挪开眼不看,满脑子却是对方紧实腰腹上旧的还没淡去就添了不少新的抓痕。
乔抒羽卷了卷双手,有些心虚,他绝对不承认他是在极致的不甘之下抱着某种报复也不想让对方舒坦想法才狠狠用力抓的。
某些方面来说,乔抒羽并不是别人表面所看到的,真的是个温顺,窝囊的受气包,他待人和善,好说话是一回事,但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乔抒羽被逼急了,也不会是毫不反抗。
不知道虞少寒知不知道他是故意的,应该不知道吧,要是知道他是故意的,他绝对不会好好站在这,可能醒来后看到的是医院的天花板。
乔抒羽缩着肩膀,脑袋也低着,虞少寒拽下浴巾,换上干净衣裤,拉开抽屉,拿了分不知什么内容的文件扔到桌上,不咸不淡道:“签了。”
“什么?”乔抒羽抬眼扫了一下,封皮上并未写明那是什么。
虞少寒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只能自己拿起来翻开。一看内容,脸色巨变,难以置信地望向男人,“你要……包养我?”
那是一份简短的协议,内容简明扼要,大概意思是甲方包养乙方,协议起后乙方要随叫随到,尽到该尽的义务,其中包括但不仅限于陪/睡、做饭、协议期间不得有其他人……等义务,乙方没有资格提出终止合同的要求,但甲方却有权利随时终止合同的权利。
文件的最下面是签名的空白处,往上一行是包养所给的酬劳,没有写明多少,是空白的,也就是乙方可以自行填写所需的金额。
虞少寒拿了只钢笔,不耐烦道:“看完了就签字。”
乔抒羽脸色惨白,攥紧文件,咬着牙说:“我不签。”
像是会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虞少寒冷笑了声,“乔抒羽,你现在是三十二岁,不是二十二岁,你以为你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现在除了我,还有谁愿意花钱包你?”
右手边就有梳妆镜,乔抒羽余光看到,镜中的自己面容憔悴,瘦弱的身形微弯,皮肤也是白的像没见过太阳一样,确实毫无吸引力,但那又怎样呢?
“你怎么知道没人愿意包养我,现在是我不愿意被你包养,可以是任何人,但绝对不会是你。”
话语刚落,就见虞少寒喉结重重一滚,眸色显而易见的黯了黯。
“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也是一样。”
乔抒羽不是不会说狠话,也不是没脾气,只是他一直对虞少寒抱有歉意,也不愿意用恶言恶语去伤害曾经视为亲人的弟弟,所以才一忍再忍。
现在虞少寒无耻的拿着这样一份文件来羞辱他,他凭什么还要惯着他?
他注视着虞少寒要吃人的眼神,平静道:“就算我老得走不动路了,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喜欢我,没有一个人看得上我,就算我以后真的废物堕落到要去靠出卖身体来养活自己,我也不会签你给的这份合约。”
…
“晓晓,送一下医药箱去顶层的总房,客人受伤了!”
“郝帅你打电话给瞿医生,让他过来一趟……”
前台神色匆匆地用对讲机摇人,很快戚晓晓就拎着医药箱上了总统套房,郝帅也快速拨打了酒店长期签约的私人医生,让对方赶紧过来一趟。
“是那个虞总吗?”
“是,听说是把房间里的镜子砸了,玻璃渣全刺进手里了。”
“我去,这也太狠了,大早上的发这么大的火气,可就算再大火也不能这样吧,干啥不好,用拳头去砸镜子,这不是活受罪吗,我无法理解有钱人,哦不,是我无法理解霸总的脑回路。”
同事们压低声音议论着八卦,乔抒羽冲进洗手间,往脸上浇了几把冷水,也无法冷静下来。他看着镜子里狼狈的人,双手依旧止不住的颤抖。
就在他说完那句话后,虞少寒一拳打碎了镜子,玻璃渣全扎进了他手指里,鲜血横流,吓坏了他。乔抒羽原本是要检查虞少寒的手伤的重不重的,结果还没靠近就被对方狠狠甩了一把东西砸到脚边。
虞少寒怒意难消,恶狠狠地让他滚,他被那个眼神灼伤般,落荒而逃了,离开前还听到虞少寒冷冷的声音,让他不要后悔这个决定。
乔抒羽闭上眼,对方鲜血直流的手和当初那个头上包扎纱布对他说永远保护他的人重合,巨大的愧疚和悔恨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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