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轻按住宋嘉言的后脑勺,掌住白色的奔丧似的蝴蝶结,陆庭颂用温柔似水的语气说:“你要是喜欢这架钢琴,明天我让人送去江昙的新家,今天不适合弹这首曲子,被爸妈他们听到不好,换一首吧。”
宋嘉言眼里都红血丝,心口发堵,咬唇不听,双手执拗地重重按在琴弦上加快了节奏,琴声也跟着更响亮,更扬长,仿佛想所有人都听到他的哀泣与悲鸣。
“嘉言,听话。”
在陆庭颂眼里,这是非常幼稚的举动,但他乐得包容,还觉得宋嘉言有些可爱,他拉住宋嘉言的右手,又捏住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不让他再弹:“去睡吧,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要赶飞机,还要收拾行李搬家,会很忙,不睡觉身体会受不住。”
琴声错音后戛然而止,宋嘉言忧郁地抬眼,眼底乌青比昨天更严重了,泛着疲惫,嘴唇、眼角都很红,把奶白的肤色衬得暧昧旖旎。
他没有挥开陆庭颂的手,眼里也没有深仇大恨,像是硬生生藏起了厌恶情绪,看着陆庭颂静静地说:“忙怎么了,没死算好的。”
陆庭颂皱起眉川,眉毛浓墨,像两道长剑,边幅修得整齐好看,皱起来时神态不再柔和,多了几分年长者的沉着,带着威严:“说的什么胡话?小小年纪,别总把死字挂嘴边。”
宋嘉言想起昨夜遭受的一切,一副被欺辱后心如死灰的模样,冷冷嘲讽:“你还知道我小?我就说,饥不择食的混账东西。”
“……”
陆庭颂被骂了,不怒反笑,捏着他下巴,好整以暇说:“恼羞成怒的小东西,洞房花烛天经地义,有什么混账可言?”
宋嘉言就知道这个老男人会搬出这套说辞来,好名正言顺的玩弄自己,他瞪起凤眼,想骂老禽兽,但话到嘴边又顿住了,他眼帘微掀,红唇微启,报复性地喊陆庭颂:“陆叔叔,我刚才弹得好听吗?”
宋嘉言的声线干净清亮,软糯却富有活力,因为昨晚哭喊得太久,此刻声音中带着纵×欲×过度后的嘶哑,叫叔叔时像嗓子被刮过的天鹅,还是个没有力气说话的,虚软的小天鹅,幼态得扑腾时可能还扑飞了两支羽毛。
陆庭颂心里发笑,虽然对这个叔叔的称呼不是很满意,但没有再强调纠正,只说:“好听是好听,但只适合在庄重的场合弹,我们刚结婚,你应该弹婚礼进行曲。”
“我知道,”宋嘉言忽然笑起来,两个酒窝很可爱,浅浅的,然后,他眼神倏然变冷,叛逆地说,“但我就要弹,陆叔叔,这首葬礼进行曲,以后我每天都弹给你听。”
荣幸之至,但有点不吉利。
只是,自己讨来的老婆,无论长了什么反骨都得宠着受着,陆庭颂念宋嘉言还小,包容了他,把他打横抱起来,脚步往卧房走去,声音含着点宠溺:“好,你喜欢就弹,弹什么我都听,现在乖乖去睡觉吧。”
宋嘉言能爬起来弹琴已经是极限了,浑身发软发痛,没什么力气地挣扎,拧眉抗拒:“我不要睡床,好脏。”
床确实还没来得及收拾,陆庭颂脚步停顿,垂眸暼他一眼,然后调转脚步,朝客厅的沙发走去。布艺沙发很大,陆庭颂把人放在上面,拿了张毯子盖住了宋嘉言,自己也睡上去,从背后抱着他,右手穿过他腰下按在他腹部上,说:“这样总可以了?年轻就是好,折腾了一夜也精神气十足,不像我,都快被你榨干了,等会儿起来还得泡杯枸杞水。”
被榨干的是我吧,宋嘉言不想理他,整个人被他围困在沙发里,前后不能进退,只能安分待着,僵硬别扭极了,心说你这变态体力,还喝枸杞水,那我岂不是得喝人参水吊命了。照这么下去,果然离死在床上不远了,还继承什么家业啊,这简直就是个大大的火坑,关键是还不得不跳。
陆庭颂身形颀长高大,足有一米九,抱着宋嘉言跟抱人偶抱枕一样,他看到宋嘉言耳朵尖变得微红,浑身上下都沾染着自己的气息,心中便增添了一份责任感,但没有掺杂任何情意,他从不对人动情。他释放了安抚性信息素,左手不轻不重地按摩宋嘉言使用过度的腰,说:“睡吧,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被标记了,两人会如胶似漆,伴侣一般密不可分,产生心灵上的羁绊,会下意识无条件的朝彼此靠近,但宋嘉言的思想还没被侵占,他好讨厌陆庭颂,委屈地想,不会好的,除非分房睡。
可宋嘉言太疲惫了,酸痛的腰又被大掌揉得很舒服,再加上alpha信息素的包裹与安抚,许多安全感犹如能量涌来,使他像徜徉在温柔的海中,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就松懈了,身体也放松下来,过了几分钟,倦意袭来,他在温暖的怀抱中闭上眼睛,跌入了沉睡,做了一个你得到我的人,却得不到我的心的噩梦。
察觉宋嘉言呼吸平稳地睡着之后,陆庭颂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垂眼看着宋嘉言无辜的睡颜,眼神晦暗不明,似有复杂的审视,随后,他动作略微轻柔,抬指撩开了宋嘉言鬓边凌乱的碎发,露出了清秀的眉眼与俊白的侧脸。
这世上的巧合,全都是缘分使然。
可他与宋嘉言,不尽是缘分,他此刻手握的利刃,如嗜血的冷亮刀锋,日后定会伤到宋嘉言,所以从今天起,他必须对宋嘉言好,好到可以减轻宋嘉言即将到来的怨恨。
长久的注视后,陆庭颂缓缓叹息,指尖拨了拨宋嘉言绑着头发的白色蝴蝶结,将它解了下来收入掌心,起身回房间去收拾混乱的床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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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