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那天两家人刚好凑到一起，周怀章跟温如玉在屋里下棋，两家的夫人在房里研究那家店的胭脂更好看，四个小的在院子里玩，韩英非要跟温衍打一架，以报上一次没有打过他的仇，周絮也不管，小时候温衍打不过韩英，他还会悄悄的“拉偏架”，现在韩英渐渐的打不过温衍了，周絮更是直接放手随他们去闹了，方平本就不擅武功，就在旁边跟着周絮看热闹，时不时给周絮把茶杯蓄满。

　　“兄长是不是该回来了？”周絮抬头看看时辰说。

　　方平点了点头，“看时辰是差不多了。”

　　“今日怎的比平常晚了些，往日这个时辰已经到家了。”他看了旁边的小厮一眼，“没把信送到宫里吗？”

　　旁边的小厮急忙行礼，“二公子，小的亲自送到的，亲自送到了大公子身边的小厮手上，也因着二公子的交代跟他嘱咐了，今日两家人一起吃饭，让大公子早些回来。”

　　周絮点了点头，“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可否需要我去看看？”方平俯下身子来问。

　　“无妨，可能是朝中有事耽误了些时间，我们再等等，时辰还早。”周絮轻轻摇了摇头。

　　方平得了答复就不再询问，继续看着两个“皮猴子”打架，直到周夫人出来招呼人，说粥煮好了，让大家都进来用餐，周絮的眉头才又紧紧的皱了起来，温衍和韩英也不打了凑过来，温衍看了看时辰又看了看周絮，“周大哥还没回来吗？”

　　周絮摇了摇头，他看见温衍和韩英都大汗淋漓的，“你们俩先回院子去换身衣服，母亲叫吃饭了。”

　　“哥哥别着急，让方平去看看。”说完看了方平一眼，后者就消失在了周家的院子里。

　　“好了，也可能是今日朝中事多耽误了，你们先去换衣服吧。”周絮怕温衍着凉，推着人去换衣服。

　　温衍也乐得顺着周絮的力气往屋子里走，快走到门口了才自己站起来，“知道了哥哥，我们马上出来。”

　　周絮一个人回到堂上，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绪不宁，刚进去就被周怀章察觉到了，“絮儿，怎么了？你大哥还没回来？”

　　“是的，阿衍已经谴方平去看了，估计一会儿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并无，只是觉得有些不安宁。”周絮摇了摇头，随后笑了笑，“父亲不必担心，若真的遇到什么事情，兄长也定能逢凶化吉。”

　　周怀章点了点头，转过头来招呼着，“来来来，温老弟，我们先吃，不必等他。”

　　“这……”

　　正当几个人都在为了周清儿挂心的时候，方平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显然没料到屋里有这么多的人，吓得一跳，整个人往后缩了一下，温衍在后面托了一下，“回来了？找到周大哥了吗？”

　　方平在才稳住，冲着屋里行了个礼，“找到周大公子了，大公子还在宫里没有出来，我只和他身边的小厮说上了话，他说大公子早就进了宫，一直没出来，他也不能进去，也在等着呢。”

　　周怀章皱了皱眉，“是只有清儿一人？可还有别人。”

　　方平愣了一下，想了想，“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吏部和兵部尚书的下人也在，我只远远的看过一眼，不太确定。”

　　“来人。”周絮招招手叫来下人，“去宫里跑一趟，把大公子的身边的小厮换回来，你去等着大公子出来。”

　　“是，二公子。”

　　“周兄，宫里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他把清儿扣在宫里了？”温如玉有些担忧地说。

　　周怀章轻轻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我们都已经赋闲，不再理会朝中事物，圣上应该不会突然发难，况且现在的朝堂，皇上早已经不能一个人独揽了。”

　　“周兄何出此言？”

　　“我只是怀疑，我比温老弟你退的还要早一些，我没有谈听到什么，但是我还没辞官之前，太子一党就已经显露出了想要揽权的迹象。”

　　温如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当年太子，怕是还不足二十岁吧。”

　　“刚好，满了，二十岁。”周怀章看着温如玉，一字一字的说。

　　周怀章说完，房间里没有人再说话，谁都不知道这个多疑的皇帝，和这个或许比皇帝还要恐怖的太子殿下，到底出了什么事，才让周清在皇宫里呆了一下午，像周清那样的人，居然也连一丁点的消息都没漏出来。

　　可能是受了周絮语气的影响，周清身边的人也都不算是平庸的人物，他的脚程也很快，用了半刻就从宫里赶了回来。

　　“到底怎么回事？”屋子里的人都没了吃饭的心情，本来是一顿高高兴兴的团圆饭，突然间气氛都凝重了起来。

　　赶回来的小厮没来得及喘匀一口气，“回……回老爷，大公子是下午二时三刻进的宫，一同进宫的还有丞相大人和几位内阁阁老，宫里说不允许下人随行，我便等在了宫外，大公子进宫之前曾察觉不对，有说过会传消息出来，但是我始终没有等到任何消息，下午四时半刻，其他几部的尚书大人也都赶到了。”

　　他汇报的很详细，也很完整，听到基本上朝中大半都在宫里，周怀章就坐了下来，看起来心下定了不少，小厮说完周怀章招了招手让大家都放松一点，“既然几部尚书阁老都在宫里，那想必就不是你我的家事了，而是国事，我们在这乱猜也无用，不如安下心，等清儿回来便知。”

　　周絮也点了点头，端了一碗粥给温如玉和温衍，“父亲说的对，等兄长回来就知晓了。”

　　周清是在天完全黑了的时候匆匆赶回来的，进门盯着一屋子人迫切的注视，足足灌下了两杯茶水才张嘴说出了话。

　　“皇帝病了，可能是下毒，无解。”扔完这几个重磅炸弹，周清又往嘴里灌了两杯茶水，才真正缓过气来，坐在椅子上，看着一屋子人惊讶的神情，竟然还有心情笑了笑，“我当时被召进宫里，看着皇上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躺着，听太子殿下解释事情缘由的时候，我也是这个表情。”

　　好像被周清这个满不在乎的神情刺激到了，周怀章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打了周清一巴掌，“臭小子，你给我好好说话。”

　　周清被打了也就老实了，他本来就是看着屋子里的气氛太沉重了，不想大家在节日还因为这些事情心情沉重，但这件事说小绝对不小，稍有不慎就会影响到朝代的更替。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下午召我们过去是为了讨论太子接下来的监国，和……寻找下毒凶手的事。”周清看着自家父亲变了的脸色，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也很怀疑，这种事应该私下秘密调查，绝不适宜这么大张旗鼓的宣扬给几乎所有的朝臣说，但是太子殿下下午的态度，明显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皇上这次中毒，大概率是人为的。”

　　“为什么？”温衍不解的问。

　　周清摇了摇头，“不知。”

　　“那太子殿下可说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周絮询问道。

　　“按照流程各大臣要进宫侍疾，专业的事情，有专业的人去办，我们插不进手。”周清淡淡看了周絮一眼，没什么情绪的说。

　　“现在这个情况。”温如玉坐在椅上开了口，别的事他不清楚，但是有些事他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跟大凉的议和协议还没有签完，现在这个时候，皇上中毒的事情泄漏出去绝不是什么好事，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到底在想什么？”温如玉也很气愤，一个皇帝乱猜忌天天惹乱子就算了，培养出来的太子殿下也是个猜不透的。

　　周絮不由得在心里冷笑，这种时候太子殿下自然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不然这个谋权篡位的嫌疑他就坐定了，只有这样光明正大的调查，才能把自己清理出来，可是这个时间，大凉的使臣都还在大晟境内没有离开，停战的协议都还没有完成签订，就如此不顾影响的宣扬此事，这场他们好不容易胜利的战争算什么，温如玉牺牲了最忠诚的手下，拼着这条命换来的胜仗到底算什么，在上位者的眼里，都比不上那虚无缥缈的名声，周絮跟着赫连翊伴读从小到大，赫连翊que s ji是个惊世，不可多得的人才，对于政事敏感，还有谋略有手段，他也曾想过与这位太子殿下交心，把他当明君一世追随，但是赫连翊的心思之深沉，对于手下之人，猜忌之心比一直被世人诟病的圣上都不遑多二，只不过赫连翊要比他的父亲聪明，他懂得伪装，懂得安抚人心，还在幼年时，周絮在想什么说什么赫连翊总能猜到，但是当时的赫连翊有什么打算，周絮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直到周怀章告老辞官，周絮便开始渐渐疏远赫连翊，对于自己，周家，甚至于温家的一切都闭口不谈。

　　“别急，清儿怎么都要去侍疾，太子也只是在朝中说了说，并没有外人在，朝中大臣都知深浅，不会对外乱说，也许大凉使臣不会知晓。”温如玉看自己说完，给大家都说沉默了，只能默默出来接着说。

　　不料周怀章却摇了摇头，“我看未必。”

　　“父亲。”周清喊了一声。

　　周怀章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这种时候，这些事都是小事了。”

　　“兄长？”周絮有些疑惑的看着周清，旁边的温衍也看过来。

　　周清叹了一口气，“大晟朝中，也并不太平，温伯伯回来以后，我便开始在暗中调查，还没什么结果，本不与现在就告知你们，平白的惹更多的人烦心。”

　　温如玉皱着眉头，“到底是怎么了，清儿你但说无妨。”

　　“父亲和我怀疑……大晟朝中有内奸。”

　　“什么！”温如玉拍案而起，“这可不是小事，清儿缘何？”

　　“本来只是怀疑，这么多年也没出什么事情，但是我上次仔细询问了阿絮关于你们被偷袭的这件事，其中蹊跷，我军大营向来看守严密，就算是我们打了胜仗疏于防范，但也绝不会被少数人马就偷袭成功，本应该最严谨，最安全的军营都能发生这样的事情，京都朝内只怕会更加严重，我是个文官，对于战场的事并不精通，温伯伯觉得我说的可有道理？”

　　听他这么说，温如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沉默着，半晌才抬起头，“清儿这么说，倒是有几分道理，这件事你不要查了，我去查，如果军营里真的出了叛徒，那么我要亲自解决，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把手都伸到军营来了！”

可算是摸到电脑了，我马不停蹄滚过来更新，哐哐磕头对不起！一会还有一章你们不用等，我估计发了审核也睡了，明天一起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