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忻凌很快就回来了,他是跑过来的,额间的碎发被呼啸的风弄得有些凌乱,遮住了他浅淡的眸子。
顾白南有些惊讶,“这么快啊?”
年忻凌点头笑,“我跑步很快吧?”
顾白南:“啊,不是。跑得快是快啦……但我问的是,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年忻凌递给顾白南菠萝啤,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就过去打了个招呼就回来了。我怕他们让我带小朋友。小孩子精力比我还旺盛,不禁逗又喜欢围着我要抱,让我有点招架不住。”
顾白南忍不住笑了,“挺好的啊,参见孩子王。”
年忻凌听闻也笑了起来,“免礼吧白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走到了楼下。
盛夏的夜晚也弥漫着燥热的气息,年忻凌轻轻碰了下顾白南的肩膀,“看看,想吃什么?”
顾白南有点纠结,便把问题抛给年忻凌:“我刚来这边,你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小吃?”
“这个啊……”年忻凌真的认真思考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放弃了,“不知道,这条小吃街在本地很有名,这里的小吃都挺好吃的。如果你口味偏辣的话,推荐那边的,如果你吃不了辣的话,那就这边……”
顾白南沉默了,他只是随意问了一下,没想到年忻凌真的认真给他解读。
见顾白南不说话,年忻凌又看向他,“怎么了,都不喜欢吗?”
“不……”顾白南看见他一脸正直,随后随便指了一家店,“这家就行。”
“这家啊,好。”
两人点完后,就坐在长椅上吃了起来。
“忻哥。”顾白南看着人来人往的行人,突然开口。
“嗯,怎么了?”年忻凌的声音依旧平静,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你的理想型是什么啊?”顾白南为了打破两人间的微妙气氛,硬着头皮提出了一个可能让这个年纪的男生感兴趣的问题。
年忻凌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然后有些不确定地回答:“我……没有理想型吧。”
顾白南以为自己的问题可能冒犯到了今天刚认识的人,便想转移话题,却听见年忻凌继续说:“我没有想过这个东西。”
年忻凌又思索了一下,开口道:“应该是和我有相同兴趣爱好的,不要太矮。”
“有没有长相方面的要求?”顾白南追问。
不出所料,年忻凌有些为难地回答:“呃……没有吧?”
话音刚落,两人头顶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忻哥!?真的是你啊?”
年忻凌和顾白南都抬头看向声源处,只见一个男生笑嘻嘻地,“我大老远就看见你了,哎?你身边这位是?”
年忻凌看了眼顾白南,介绍道:“顾白南,这就是我和你说来我家住的那位弟弟。”
顾白南朝那个男生笑了笑,“你好,我叫顾白南。”
“噢,你好你好,我叫赵路羊,你叫我羊哥就行!”赵路羊热情地回应,他的笑容中带着几分亲切和好奇。
年忻凌瞥了赵路羊一眼,随后低下头,似乎在努力憋住笑意,开口道:“你别听他的,叫他羊小帅就行。”
“诶!忻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不是说好不向外人揭我短的吗?”赵路羊“嘿”了一声,假装要上前打年忻凌。
年忻凌一边灵活地闪开,一边笑着回应:“他是我弟弟,不是外人。”
吃饱喝足后,年忻凌跟赵路羊道别,随后领着顾白南回家。
走在路上,年忻凌突然开口:“明天要去新学校了,会紧张吗?”
顾白南一整天都在适应现在的生活,一时间竟然忘了这件事。他想了想,说:“还好吧,在哪都是读。”
年忻凌漫不经心地说:“我跟你是一个学校的,只不过我比你大一届,是你学长。”
“见过学长,学长好。”顾白南笑着开口:“我没有钱,学长不要问我要保护费啊~”
“没事,学长有钱,学长帮你垫上。”年忻凌配合着说,开了门锁,“进来吧。”
两人进屋后,都意识到了一件事。顾白南的那间屋子还没铺被单,没套枕套。可现在已经是傍晚,没有时间再新洗了。
顾白南有些尴尬,他想说自己睡沙发,就听见年忻凌开口:“没事,我有,只睡过一次,洗干净了,你先应付一晚吧。”
“好。”
一整夜,顾白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看向着窗外,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惆怅。自己就这样寄人篱下,身边还没有熟悉的人。
“白哥,起床了……”年忻凌轻轻敲了敲顾白南的房门。门从里面打开,年忻凌看到顾白南眼下的乌黑,愣了一下,“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啊……不知道,可能睡着了吧。”顾白南活动了一下筋骨,一脸疲惫。
年忻凌微微皱眉,关切地问:“这样可以吗?要不要我帮你请一天假,调整一下作息?”
“没事,”顾白南拍拍年忻凌的肩膀,走向洗手间,“洗把脸就好了。”
洗漱完毕后,顾白南发现年忻凌已经坐在餐桌旁吃早餐。年忻凌注意到他,招手示意他过来坐下。
顾白南打了个哈欠,接过年忻凌递来的牛奶和面包。年忻凌对他说:“你现在长身体,要注意营养,门口放了几箱牛奶,等会儿自己选。”
“长身体”这个词顾白南已经好多年没听过了,他边啃着面包边含糊地说:“我这么大一个人了,还长什么身体?”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有些不妥。果然,年忻凌有些惊讶,“你还年轻呢,真把自己当成大人了?”
顾白南拿着牛奶的手一顿,连忙解释:“没有,忻哥,我开玩笑的。”
年忻凌撑着手,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出门时,他默默注意着顾白南是否拿了牛奶。
顾白南当然也注意到了那炽热的视线,于是他随意挑了一瓶牛奶。挑完牛奶后,他立刻感觉到那炽热的视线消失了。
他抬头,才发现年忻凌正拿着手机,似乎在看些什么。顾白南背上书包,年忻凌便凑近他,说:“三、二、一,茄子。”
顾白南一脸懵逼,但还是配合地比了个耶。年忻凌低头看了看拍出来的照片,满意地收回手机。
“忻哥,你怎么突然拉着我拍照?”顾白南不解地问。
年忻凌理了理他的校服领子,然后开口说道:“拍照给你外婆看,怕她放心不下你。”
“哦。”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小区里,一个长相有些凶恶的大叔在看到他们后,径直朝他们走来,脸上还带着不明意味的笑容。
顾白南皱起眉头,下意识想拉住年忻凌跑走。
下一秒,就见年忻凌一脸平静地和那个大叔打了个招呼:“叔叔好。”
大叔:“诶呦,小忻和朋友一起上学啊?”
年忻凌摇头笑了笑,“他是我弟,前几天刚上来这边。”
大叔又笑了一声,随后和年忻凌道别:“弟拜。”
年忻凌见顾白南还是有些懵懵的,便开口解释道:“这是我们小区门口卖早点的叔叔,他人很好的。”
紧接着,年忻凌跟碰面的人都打了个招呼。一路上碰见的人形形色色,有孕妇,有老人,有上班族,甚至有……
“这条狗,你也认识?!”顾白南站在一旁,看着那条雪白色的狗亲昵地蹭了蹭年忻凌的腿,年忻凌慢慢开口:“嗯,它是小区里业主的狗,我之前与它有缘,救过它一命。”
哈哈哈,这个格局,这个人情世故全被完明白了。顾白南想着,他可不想第一天上学就迟到。不过幸好年忻凌开车又快又稳,学校离这里不远,很快就到了。
顾白南摘下头盔,好奇地问:“忻哥,你是走读生吗?”
年忻凌接过顾白南递过来的头盔,不紧不慢地回答:“是,你想住宿吗?”
顾白南毫不犹豫地摇头。“不,我也要走读。”他心里明白,在学校里要自由没自由,只有那旧得可怜的嘎吱床。
年忻凌听了,低头笑了笑,随后拍了拍顾白南的肩膀,“行,我知道了,走吧。”
“大家应该已经耳濡目染了,我们班今天来了一位新同学。”一位年轻的女老师微笑着宣布,“让我们欢迎学弟!”
随着掌声,顾白南走上讲台,“大家好,我叫顾白南,今后请多多指教。”
话音刚落,下面引起一片骚动,紧接着是热烈的掌声。
顾白南没想到大家这么热情,一时间有点不习惯,向讲台下的同学们鞠了一躬。
“好了好了,我替这位新同学介绍一下吧!他是从南方那边转过来的,学习成绩很优异,你们要多向他学习。”女老师接着说,然后又笑着看向顾白南。
“你先挑个位子坐下吧,新书明天早上到,到时候来找我。”老师嘱咐完顾白南后,就匆匆离开了。
帅气的新同学刚来,哪还有人学得进去啊?大家纷纷放下书,有说有笑的,你一言我一语。
顾白南草草扫视了教室,发现只有四个空位。
顾白南环顾四周,注意到教室里只有四个空位。第一个的同桌以及周围都是异性,第二个的同桌也是女生,至于第三、四桌嘛……第三、四张空位是分别对应着讲台的左右方,这不就是左右护法的位置吗?
旁边的同学看见顾白南看着左右护法的位置,便好心提醒到:“顾同学,这两个位置已经有人坐了,而且你千万不要坐这里呀,这里容易被老师使唤,你被借走的红笔和你也没有未来的。”
顾白南朝那个同学道谢,便径直略过第一个空位,坐在第二个空位。
那个女生似乎是有点意外,没有想到他会坐在自己这里,便连忙腾出地方,冲他嘿嘿一笑,“没事的,坐吧新同学!”
顾白南看着她一桌子的试卷,有些发蒙,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顾白南一坐下就听见那女生叹息一声,于是他转过头去,礼貌的开口:“你是在整理试卷吗?”
女生正在弯腰捡掉在地上的试卷,听闻此话,又直起身,道:“不是。”
顾白南有些疑惑,女生的前桌男生便转过头笑着说:“她这是估摸着有多少沓试卷,放学了就要去卖!”
女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嘿嘿,因为试卷太多了嘛。”
随后,女生正了身,看向顾白南,“我叫檀奕林,你好!”
檀奕林“嘿咻”一声,又冲他笑道:“那个什么,顾同学,麻烦你帮我捡一下你旁边掉的试卷呗?谢谢你了!”
“哦,好的。”顾白南弯腰刚捡起一张试卷,就眼睁睁地看着另一张试卷从檀奕林的桌子上滑落。
顾白南:“……”
檀奕林:“……”
檀奕林连忙伸手去够,边够边尴尬地笑道:“额,没关系,没关系!”
可惜因为试卷离她太远,檀奕林尝试了半天还是没能拿到。
顾白南顺手帮她捡起来时,无意间瞥见上面写的名字,愣了愣。很快又收回视线,递给她。
檀奕林一脸宝贵地拿起这张试卷,冒星星眼,“哇塞!谢谢你顾白南,谢谢你帮我找到了这张试卷!我找了一个早读了,就是为了它。”
“什么,你不是要卖试卷吗?”顾白南侧头看向她。
“是啊,因为老是找不到这张试卷,干脆一口气把这些试卷全卖掉好了。”檀奕林来回打量了一番这张试卷,在确认完后,舒了口气,“好,无暇!”
顾白南有点摸不着头脑,檀奕林手上的试卷好像不是她的。
因为那张试卷在姓名栏那里正正地写着“年忻凌”三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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