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红线仙这一自作主张,出了事,让已经下了凡尘的三人都痛苦不堪。
程笺不知道为什么叶孤棠最后会心死如灰,就如同虞眠不知道程笺从一开始喜欢的都是她。
程笺定定的看着虞眠片刻,眼前的女子脸色阴沉,隐约透着一股狠色,和从前明媚灵动点少女仿若两人。
沉默几瞬,程笺开口道,“今日之事本君不想在看到第二回,你且回去吧。”
程笺伸手一挥,那束缚咒便撤了。
虞眠身子一松,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程笺。
这就放过她了?
旋即又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眼前这位神君可是惯常慈悲为怀的,放过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程笺第一次徇私,竟然是为了姜颦,虞眠的心口有些喘不过气来,于是就冷冷的笑开了,“需要我叩谢你的饶命之恩吗?”
程笺心里有些悲痛,他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用意,可是眼下他还不能与她说因果。半晌,他只是面无表情的进了内殿。
虞眠脸上的冷笑笑着笑着就淡了下去。
这个人,还真的一如既往的冷心啊,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足以让他变一下脸色,永远都是那个样子,冷静自持,显得淡漠无情极了。
虞眠有一段十分不想回忆起来的过往,因为一旦回忆起来,就会想起有人将她的真心践踏在脚下,肆无忌惮的碾碎。
那时她傻,哪怕如此还是痴心不改,可是眼下醒悟过来,却觉得真是傻得可以,想必没人会傻到接二连三的在一个地方摔跟头。
想起那玄雷同真火轮番落到身上的感觉,虞眠的身子几不可察的抖了抖。
那时他也是这样的面无表情,也是这样决绝又无情的背影。
虞眠记得他说,“我不会杀你,但是倘若你扛得过选九天玄雷和三昧真火,我就放了你。”
彼时的虞眠被束缚咒捆着,衣裳被程笺的剑气划破露出细滑的肌肤,身上早已伤痕累累,那鲜血渗透出来沾染在衣裳上融为一体,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本来面目。
她的眼神里都是希冀和哀求,那样的可怜与委屈,希望面前正气凛然的道长可以信一信她的话,可以放过她。
可是他没有。
九天玄雷已经足够震天撼地,加上荡涤妖邪的三昧真火,虞眠能活下来的机会,几乎是没有。
他是没想过要放过她的。
在程笺坚决的动作中,虞眠眼里的希冀一寸寸的暗了下去,连哀求都没有了,只剩下了认命。
那时候她是怎么想的呢?
她想,这不能怪他,他就是这样的人,在证据都指向自己的时候,他当然会选择除了自己。只是她没想过那么久以来的陪伴,抵不过他人的一句污蔑。
从那时候开始,虞眠就应该清醒的认知到自己输了的,程笺从来不是那样心软的人,他铁石心肠,陪伴又算的了什么呢?
虞眠有些庆幸自己从凡尘归来后被打醒了,醒悟了,否则此刻的自己还不知道又要卑微到哪里去?
只是爱同这样的恨交织在一起,她的心依旧会碎上千万次,然后强行粘合在一起,再碎、再合、又碎、又合,如此反反复复,撕心裂肺,辗转难眠。
刚刚回到龙宫,长老们就捧出了代虞眠接下的旨意——天君亲自颁布的命令,遣虞眠前往弱水调查暴乱之事。
弱水在天族东部,是当初天族和妖族的接壤交界之处,在其中生活的有仙人也有妖族,亦有仙妖半血,极其混杂,会发生暴乱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在程笺封印妖君许迟之后,弱水也被颁布了新律令,已经平静了许久,如今忽然发生暴乱,又有些不同寻常。
虞眠毫不犹豫的接下来了,无他,她就是想出去转转,散散心,刚好弱水离白玉京挺远的。
这件事情天君全权交给她来处理,还说派了一名天官协助她,实在是再贴心不过。
虞眠第二天就启程前往弱水了,至于那名天官,虞眠的意思是,跟得上就跟跟不上就回去。
她连到了弱水怎么办都想好了,什么事情都计算的很满意,就是万万没有想到天君说的那名天官是尊贵的耀华神君。
当虞眠在半路碰到程笺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冤家路窄,第二反应是怎么会有这么巧的孽缘,这样都碰得到。
可是之后虞眠发现,程笺始终不远不近紧紧跟着在自己的身后的时候,她开始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于是她主动搭话,“神君去哪里?我看我们挺巧的,还挺顺路。”
程笺骄矜的点了点头,“是挺巧挺顺路的。”
虞眠一阵牙疼,此去方向只会有一个目的地,那就是弱水。毕竟东部几乎是金乌的天下,炎热非常,弱水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了。
“神君去弱水做什么?”虞眠又问,语气还蛮亲近蛮像老友说着闲话的,但是神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活像要把程笺吞了似的。
程笺暗笑一声,还是一本正经的道,“办事。”
盯着程笺片刻,虞眠忽然意识到了天君说的协助她的天官是谁了。
只是让堂堂耀华神君来给她当副手,是不是太屈才了?
程笺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微微清咳一声,“此事乃本君同天君申来的,原来那名该来的天官出了一些意外。”
“和我说这些做什么?你来还是他人来与我而言都没有区别,若是一定要说有,可能就是他人没有你这么讨厌。”虞眠没好气的道。
只是话音刚落没多久,就是微微一愣。
刚刚,程笺是在和她解释吗?
想想就觉得心头有些酸,如果从前程笺肯同她多说些话,他们之间想必也不会到这一步吧?
程笺看了她片刻,“因为本君想来。弱水鱼龙混杂,想要调查清楚暴乱始因,需得你我同心竭力。本君要你知道,一旦进了弱水,便由不得你使那些小性子,最好都收一收,这不是游玩之途。”
她就知道,他肯定不是为了别的什么而想来。
虞眠冷哼一声,“你别含沙射影的,对姜颦,我那是报仇出气,可是我又不是什么分不清大是大非的人。我告诉你,你要是招惹了我,就算是弱水没了,我也要向你讨回来。你最好别惹我。”
“……”他没有含沙射影啊,他是劝诫!劝诫!
程笺微微张了张嘴,思索片刻,还是决定不多说什么了。
“本君此行只是协助你,要如何调查,尽可吩咐于我。”
虞眠刚刚想说别,吩咐不起。可是转眼想到了什么,她即将要出口的话就转了个语调。
“既然神君都这样说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虞眠一本正经的道,“想必如今弱水现状,神君也已经得知了吧?”
“不错。”程笺点头。
虞眠抬头看向弱水的方向,城头已经隐约可见,“此次弱水暴乱,从一开始就是特别有目的性的,且目标十分明确,就是奔着弱水之主东王神君去的。东王神君管理弱水已有数万年之久,为人公正和允,虽无大功也没有什么大错,刺杀他有什么好处?”
程笺看着她,“东王神君一死,弱水之主位置空悬,弱水将大乱。弱水一乱,则东部乱。东部不得安宁,则天族危矣。”
“原来耀华神君真的很聪明嘛。”虞眠阴阳怪气了一句,然后将一套衣裳丢给程笺,“换上。”
程笺也没有问什么,伸手就开始解腰带。
他们位于一个林前坡上,人烟罕至,树林可做天然屏障,为他们遮挡。
虞眠没料到程笺这么爽快,还当即就要脱衣服,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怒骂道,“你不要脸!”
程笺一脸无辜,“不是你让我换的?怎的还要骂我?”
“我是让你换,可没让你这么换!”虞眠无语的攥了攥拳心,程笺要是再继续解腰带,她就一拳过去!
明明就是施一个小术法的事情,为什么要自己亲自换!
程笺定定的看了她两眼,轻描淡写的道,“许是在凡尘受红尘业障影响太深,常忘了自己是个仙人,见谅。”
“……”你看我信不信。
虞眠懒得跟他多说,就走远了两步,倚靠在一边没动。
程笺问道,“你不换?”
虞眠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不需要,关于我是谁,没人会知道,不是谁都知道龙族圣女长什么样的。”
况且龙族也没有大肆宣传,啊我家圣女怎么样怎么样,谁会知道?至于虞眠是新晋上神的这件事情,还要多亏姜颦,姜颦刻意不想让虞眠出风头,眼下天族里还有些人不晓得虞眠是哪个呢。况且弱水不近,消息未必有那么灵通。
虞眠似笑非笑的看着程笺,“可是你就不一样了,耀华神君的名号天族谁没听过?是何等的清风霁月,慈悲为怀啊,那么响亮的名声,怕是画像都传出去不少吧?你这脸也得变一变。”
程笺默了片刻,还是把容貌给变了,乍一看上去普普通通,像蒙着一层雾气,看多了转眼也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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