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看着手里的信息素检测机,眉毛皱的能夹死苍蝇了,反观梁骦妗,一脸悠然自得。
“太太,这真不行啊,您的信息素波动太大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出问题的。”医生愁眉苦脸。
“但谁也没办法啊,我也想要alpha信息素啊,”梁骦妗无奈摊手,“不是有信息素替代液吗,你开那个给我吧。”
“副作用很大的,而且不一定有用。”
“那不然怎么办?”梁骦妗无所谓的样子,“把孩子打掉?反正还没满三个月,还可以药流。”
“这这这这……”医生语无伦次,“这话可不兴说啊,太太!”
“跟你开玩笑的。”梁骦妗笑道。
医生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冷汗,“太太,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你先把药开给我吧,剩下的我来想办法,我也是医生,我知道分寸。”
医生也没法,只能听雇主的。
孕七周,胎儿最需要信息素的时候,现在梁骦妗只是偶尔冒虚汗,其他倒没有什么特殊不适,但他也知道得想办法把林缚郁从地下室弄出来。
谁知道他还没把办法想出来,刘念来了,带着律师团。
当时梁骦妗正在客厅吃厨师做的红豆粥,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就这么闯进了客厅。
“林缚郁还没出来?”刘念看都没看一眼梁骦妗,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坐到沙发上问管家。
管家望了一眼梁骦妗,回答——“没有。”
“他进去多久了?”
“22天。”
“他又杀人了?”刘念无语的仰头问管家。
管家看着刘念,摇头,“应该是没有的。”
“他现在不要公司了,不要正好,把他书房的文件都整理好,送我那儿去,另外记得转告他,他以后别想再插手林氏的事。”刘念的话冰冷的完全不像一个母亲对孩子说的。
她身后的一群律师听到这话,纷纷上了二楼往书房去了。
梁骦妗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瓷碗,看着那群像强盗一般无情的人。
“你这是被林缚郁养废了?”刘念像是才注意到坐在轮椅上的梁骦妗,忍不住嘲笑道。
梁骦妗抿了抿唇,眼前这个气势逼人的女人与上一世那个温柔和蔼的母亲在他眼前完全割裂开了,她为什么会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
“您好,”梁骦妗恭敬的跟刘念问好,“我只是身体不便,并没有残废。”
刘念被堵的一噎,她放下手,环顾四周,“你和他认识多久了?”
“不久。”
“他现在可不是什么林总裁,就是个废物,我也不会给他任何东西,你在他身上可什么都捞不到。”刘念冷声嘲道。
梁骦妗不自觉地握紧手,他对刘念的感情太复杂了,上一世的刘念在他眼里是和蔼可亲、令人敬重的妈妈,但这一世的刘念好像是一个比林缚郁还要无情的刽子手。
“我知道。”梁骦妗平淡的回应,“那您有地下室的钥匙吗?”
“没有。”
“为什么?”梁骦妗继续追问。
刘念猛地一愣,完全没想到梁骦妗会问她为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刘念烦躁地问。
“没什么,”梁骦妗看到了已经拿好文件正在下楼的律师,“随便问问。”
那群人一走,梁骦妗的表情瞬间就冷了,“去仓库拿开锁工具,带我去地下室。”
“好的。”
在等电梯的间隙,梁骦妗始终冷着脸,管家握着轮椅把手站在他身后。
“林缚郁什么时候杀的人?”梁骦妗问。
“14岁。”管家如实回答。
梁骦妗:“他杀了谁?”
管家:“一个女人。”
梁骦妗:“他用的什么工具?”
管家:“水果刀,削苹果的。”
梁骦妗深吸一口气,“别再跟我拐弯抹角的说话,林峰景死都死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刘女士什么都不管,你真要看着他在地下室待一辈子?”
他语气冰冷,与之前那个总是嘴角带着浅笑的人截然不同,就连管家都被吓愣了。
好在在林家几十年不是白待的,迅速调整好心情,管家严肃的回答梁骦妗,“大少爷在14岁那年的圣诞节杀了先生在外养的情人,那个女人当时怀有三个月的身孕。”
“他为什么杀了她?”
“那个女人太吵。”
“真是个疯子。”
负二层的地下室冰冷又潮湿,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迎面吹来一股阴风,漆黑的走廊没有一丝灯光,管家带了手电,梁骦妗拿着手电四处照了照。
“这个地下室什么时候有的?”梁骦妗问。
“大少爷九岁的时候。”
轮椅停在一道铁门前,双人宽的铁门在与成人差不多高的地方开了一个正方形的孔,大概三掌宽,外面挂着一把锁,应该是送餐食的窗。
而铁门的左侧有一把密码锁。
“扣扣扣。”梁骦妗敲了两下门,“开门,林缚郁。”
没人应。
“这门密码是多少?”梁骦妗问。
“不知道,”管家如实回答,“密码只有先生和夫人知道。”
刚说完,两个保镖拿着工具包来了。
梁骦妗又敲了两次门,“林缚郁,给我开门!听到没有?”
还是没人应。
管家和保镖面面相觑。
“撬了。”梁骦妗指了指铁门。
“啊?”两个保镖同时一愣。
“把锁给我撬了,不会吗?”梁骦妗冷声说。
“会的会的!”说着两个保镖马上蹲下身打开了工具包。
撬锁毕竟是个工程不小的活,花了大半个小时两人才堪堪把锁撬开,好在这锁年代还是算久的,撬开之后,保镖直接把锁敲碎了,从门孔揪出来了。
铁门终于打开了。
等保镖收拾好残局管家才又推着梁骦妗到门口。
昏暗无光的地下室,没有窗户,没有灯光,甚至连床都没有,空荡荡的一间房,只有一个洗手池和一个马桶。
手电微弱的光照到瘫软在地上的林缚郁。
那一瞬间,他的心还是纠了一下。
“林缚郁?”梁骦妗叫道。
地上的人动都没动一下。
“去看看。”管家吩咐保镖。
两个男人扶起林缚郁,发现林缚郁并没有睡着,也没有昏迷,他只是睁着眼。
一双毫无生机的眼。
那双桃花眼曾经有过恨、有过爱、有过宠、有过狠、有过冷……但如今什么都没有。
梁骦妗闭了闭眼,“搬上去,让医生来看看。”
人是弄出来了。
医生检查了一翻,除了脱水,倒没有其他事。
如此脆弱不堪的林缚郁是梁骦妗第一次见。
九岁便开始有的地下室,林缚郁进去过几次呢?
谁也不知道。
因为无人计算。
“我知道这别墅里很多人看不起我,”梁骦妗坐在林缚郁身边看着alpha紧闭的双眼,“我只是个普通omega,甚至还是劣级omega,林缚郁就算是个神经病,他也是林家继承人,顶级alpha,只有身份尊贵的omega才配得上他,他不应该跟我这种人搅在一起,但是徐叔——”
梁骦妗抬头看着管家,眼神坚定,“现在只有我能救他。”
营养液输了一下午,梁骦妗吃完晚餐医生才把林缚郁的针取了,人也醒了过来。
梁骦妗因为要养胎,不能走路,只能依靠轮椅活动,林缚郁在二楼的主卧输液,他上去下来会很麻烦,就让管家通知林缚郁下来。
五分钟后,管家下楼了。
“好像出问题了。”管家下来说。
“出什么问题了?”梁骦妗问。
“不说话,没反应。”管家简单陈诉。
“随便他。”梁骦妗头也不回的回了卧室。
管家叹气。
半夜三更。
梁骦妗睡得正香,他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进了卧室,还没来得及辨认,灯被人打开了。
梁骦妗:“……”
他睁开眼转头看向卧室门口,林缚郁穿着深灰色家居服直愣愣地站在门口。
“……”梁骦妗翻了个白眼,“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神经?”
林缚郁朝梁骦妗走过来坐到床沿,冷漠的注视着omega。
但现在梁骦妗不想跟他掰扯什么,他很困,“我要睡觉,麻烦你关灯出去,顺便把门关上。”
“你是谁?”林缚郁突然问。
梁骦妗睡意一下就没了,他严肃的盯着林缚郁,一语不发。
“刘念安排你进来的?”林缚郁说。
“……”梁骦妗服了,这人又怎么了?就不能让他安生一天吗?
“你叫什么名字?”林缚郁又问。
梁骦妗无奈望天,“你觉得我该叫什么?大半夜的,你跑我房间做什么?你不睡觉吗?”
某人没动,只深沉地看着梁骦妗。
“我什么时候标记你的?”
梁骦妗是真的不想理这个人,但他还是忍着脾气尽量温和的和这个人沟通,“我现在很困,明天再说可以吗?”
很显然,神经病是不会听这些话的。
“既然已经醒了,便没有必要继续睡了。”林缚郁冷漠开口。
“……”梁骦妗要疯了,“所以呢?你要干什么?让我滚出去?”
“我只是在问你是谁。”
“我是谁和你有关系吗?”梁骦妗无语至极。
“这是我家。”
“所以呢?你家又怎样?”
“……”林缚郁顿了顿,“你竟然不怕我?”
梁骦妗深吸一口气,“我怕,怕得很。”
“你什么时候来这儿的?”林缚郁问。
这慌撒不下去了,梁骦妗愈发烦躁,不断在心里默念他是病人他是病人别和病人计较,“大少爷,我求求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行吗?让我睡觉行不行?我要休息!”
林缚郁没说话,他敛眉低头注视梁骦妗,不一会儿,卧室开始悄悄弥漫着淡淡的海盐薄荷味。
那是alpha的信息素。
梁骦妗立刻捂住鼻子,厉声呵道,“把你的信息素收起来!”
林缚郁不为所动。
逐渐浓郁的信息素让梁骦妗开始脱力,林缚郁在用信息素让他臣服,“林缚郁!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答案而已。”
梁骦妗忍不了了,就不该把这人从地下室揪出来,他朝门口大声喊道,“管家!”
管家下一秒就站在门口了,也不知道他在门口站了多久,但梁骦妗可不管他站了多久,人来了就行。
“轮椅推过来!”
管家应声照做。
梁骦妗掀开被子,他甚至只穿了一套米白色的长袖长裤棉质睡衣,还不足以应付帝都的五月,但他无瑕顾及,下床走了几步便坐到轮椅上了。
林缚郁有些奇怪的看着omega,似乎是在思考,明明能走路,为什么要坐轮椅?
管家怕他着凉,从衣柜拿了毛毯和外套分别盖在梁骦妗的腿上和肩上,如此娴熟的动作,看得出来并不是第一次做。
正当两人准备离开卧室时,林缚郁开口了,“你去哪儿?”
梁骦妗懒得理他,跟管家说,“推我去隔壁。”
“站住!”林缚郁吼道。
“林缚郁!!”梁骦妗忍无可忍,“你要闹到什么时候?!我没那么大的能耐给你收拾烂摊子!”
林缚郁起伏的胸膛和猩红的眼眶预示着他现在状态非常不好,梁骦妗再有能力也是个孕夫,还是个随时都有可能滑胎的孕夫,不可能一直跟他胡闹下去,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林缚郁,“我怀孕了,你让我睡一觉行吗?我很累,真的很累……”
林缚郁瞳孔一缩,直愣愣地盯着梁骦妗的腹部。
梁骦妗无力的垂下肩膀,“走吧,徐叔。”
“你到底是谁……”林缚郁语气迷茫,他望着omega的背影,心脏猛地一抽,就这么直直地倒了下去。
梁骦妗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他吸了吸鼻子,“送医院吧。”
林家没一个人真正关心林缚郁。
这是梁骦妗上辈子就知道的事。
林家的老一辈早就死的死,疯的疯,林峰景死后几乎是林缚郁一个人在面对林家所有人的丑恶嘴脸,因为刘念从来不会应付林家的人。
而在刘家人眼里,林缚郁是能够为他们带来利益的工具。
一个工具,不配有七情六欲。
梁骦妗突然觉得悲哀,他都不知道自己和林缚郁到底谁更惨些。
病房里浓重的消毒水味让梁骦妗鼻子有些不舒服,便吩咐保镖去拿些口罩过来。
保镖走后,周默来了。
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想必也是匆匆赶来,他烦躁地坐到沙发上,看到憔悴不堪的梁骦妗,还是压着语气,温和的问,“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梁骦妗摇头,“他离开林氏后一直待在家,也没怎么出去,那天我差点儿小产,他突然去了趟地下室不肯出来,我们带他出来后就成这样了。”
周默揉着眉间,“地下室是他以前关禁闭的地方,林峰景和刘念一直挺怕他的神经病的,医生又治不好他,所以林峰景就把他关进去了,犯一次错关一次,时间不定,他被关的最长的一次是一个月,因为那次他杀人了,那个人是林峰景的情人,出来后他竟然莫名其妙变得‘正常’起来了,自那以后再也没有进去过。”
“是他十四岁时候对吗?”梁骦妗问。
周默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你知道他为什么离开林氏吗?”梁骦妗问。
“我上哪儿知道?”周默挑眉,“他又不赚林家的钱,他离开是早晚的事。”
“什么意思?”梁骦妗没听懂。
“没事,”周默摆摆手,“这两天我都会过来,有什么就给我打电话,天亮之后他的主治医师会过来,”他又看了眼梁骦妗的小腹,不动声色的别开眼,“他现在不太正常,你还是少跟他接触。”
“周默,”梁骦妗语气里满是愁苦和歉疚,“谢谢你。”
周默没搭腔,起身离开了病房。
医生是早上九点到的,林缚郁还没醒,梁骦妗吃完药刚搁下水杯医生就推门而入。
医生是个男人,穿着黑色休闲装,从双鬓的白发和眼角的皱纹不难看出,他并不年轻,甚至已经跨过中年。
男人看到梁骦妗惊讶了一瞬,脱口而出,“梁先生?”
“您……认识我?”梁骦妗疑惑。
“自然认识,”男人关上门,走到梁骦妗跟前,“您好,初次见面,我姓南,南勋。”
“南老师,您好,我叫梁骦妗。”梁骦妗浅笑回应。
南勋坐到沙发上,眼神略显复杂的看了眼梁骦妗,又望了望病床上的林缚郁,“梁先生到帝都多久了?”
“半年了吧,记不大清了。”
“你和林缚郁怎么认识的?”
梁骦妗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说了句,“偶然。”
“我也快差不多十五年没见他了,”南勋感叹道,“没想到还会见这孩子。”
梁骦妗知道这人是林缚郁曾经的心理医生,便开门见山的问,“您当初判断他治愈的依据是什么呢?”
南勋从林缚郁九岁那年开始接诊这位‘特别’的患者,那是林缚郁病情最严重的时候。
那时林缚郁的其实已不适合在学校学习和生活,并且迫切的需要一个良好的家庭氛围,但奈何林家夫妇对这个孩子都是漠然置之。
因为林缚郁在学校一再伤人,刘念才不得不把林缚郁禁锢在家,而那时是南勋最头疼也最难熬的几年。
林缚郁有着非常强烈的反社会人格,严重的暴力侵向、毫无同理心、没有是非观……而且极其善于伪装,为了重回学校,林缚郁骗过了南勋和林家所有人。
而林峰景对林缚郁的惩罚变成了那个地下室,南勋强烈反对,这不仅对林缚郁的病情毫无作用,甚至会加重病情,但他只是个医生,什么也不是。
南勋一再想辞职,但林缚郁又太过可怜,才一直留在林家,直到十四岁那年,林缚郁第一次杀人。
原本以为那一个月禁闭之后林缚郁会变得更疯,但他竟然神奇的开始‘好转’了。
“后来,他告诉我他要找一个人,叫梁骦妗,我一直以为他是骗我的,毕竟他在我这里没一句真话,只是没想到他真的找到了,”南勋有些颓然,“他一直未曾治愈,是他的父亲要求他‘治愈’的。”
梁骦妗沉寂半晌,问道,“他什么时候开始找我的?”
“我知道的时候,他十六岁了,而且我后来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现象,”南勋顿了顿,“他每伤害一个人,会自动忘记一切关于这个人的所有记忆,我来之前了解了一些情况,所以我猜测他这次可能又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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