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璟舟听这话猛地一回头,快步走到杵作身旁蹲下,小心把覆在女尸面部的白布揭开,就听远处一阵凄寒的哭声传来,眼看着金吾卫一员掺着位颤颤巍巍的老妇人从人群中往这里赶。
他喘着粗气行了礼,遂开始报告工作。
“哎!刚刚兄弟们上街挨家挨户问了,有位老人家看了女孩的画像嚷着这是她姑娘,丢了有些时日了…”
他说着用劲儿搀扶着这老太,仿佛一松手她便要哭晕过去。
哪料女尸的面部方才未遮,正光天化日暴露在天光下,满是伤痕与青瘀的苍白面庞叫那老妇人见着了,她顿时瞳孔震颤,仿佛被噎了一下,断断续续的哭声继而转为尖利的哭号,让在场的人无一心里一颤。
“哎呀!我的闺闺儿哟…你怎么叫人糟践成这模样了啊…”她整个人一用劲儿挣脱了差役的束缚,脱力般倒在那女尸的身上,也不管沾了满身的尘土血渍,就那么紧紧护住女尸埋头哭泣,枯枝般的双手紧紧握住女孩冰凉发肿的指节,一刻也不敢松懈,好像是觉得这样就不会再失去自己的孩子。
付璟舟见状,心中一沉,他这老妇人定是女孩的母亲了。他示意仵作和赵司直退后几步,让出空间给这位悲痛欲绝的母亲。付璟舟走上前,轻声安慰道:“老人家,还请节哀顺变。我们定会查清此案,还您和您姑娘一个公道。”
老妇人抬起头,泪眼婆娑,声音哽咽:“我那苦命的闺女啊,她才十四岁,怎么就遭了这等罪孽…你们定要抓住那个恶人,可万万不能让他再糟蹋我们穷苦人家了…”
付璟舟点头,目光复杂:“老人家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力而为。还请您配合我们查案,告诉我们您姑娘的更多信息我们才好找着那凶手”
老妇人听这话哭声渐渐平息,缓缓松开紧抱着女尸的双臂直起身,擦了擦眼泪,努力平复情绪,用沙哑的嗓音回忆:“我闺女叫小莲,一直是个乖巧的孩子。那天她去集市上买些针线,就再也没回来。我们找遍了整个京城,却怎么也找不到她,还以为是和谁鬼混去了,我还怪她来着。我…我早该想到的,她一定是遭了谁人的毒手…”
付璟舟认真地听着,同时示意赵司直记录下老妇人的话。他接着问:“老人家,您可知道小莲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衣物或者饰品,可以作为辨认的依据?”
老妇人想了想,说:“…有的,是一条绣着莲花的帕子,她自己绣的,还有…对了,她脖子上有一串用红绳串的玉坠子,是她爹爹留给她的。”
付璟舟点头,心中有了计较。他转向仵作,询问是否在尸体上发现了这些物品。仵作面色凝重,“手帕未曾发现,但确有一串红绳玉坠子,与老妇人描述相符。”他说着用白布包好向众示意。
“老人家,您女儿的遗物还需进一步查验,待案情查明后,定会归还给您,在此之前我们会妥善保管还请您放心。”赵司直向她解释着。
老妇人感激地点点头,胡乱用袖口抹了抹涕泪,只听见付璟舟又道:“我们需要您提供一些小莲的衣物,以便我们进行进一步的调查,不知您是否介意我们的人随您到家中看看。”
老妇人点头答应,付璟舟便安排人先一步随她拾掇物件。
众人忙碌的身影后,付璟舟再次望向河堤,那株缠绕着纤维的灌木依旧在风中摇曳。他神色复杂,顺着河道望向远方,心中暗下决心,这起案件,他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小莲一个公道,还京城一个安宁。
去老妇人的家需要穿过狭窄曲折的小巷,这户人家显然并不富裕,房屋破旧,外墙剥落,门楣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屋内光线昏暗,家具简陋,几件破旧的衣物随意搭在绳子上晾晒,透出一股淡淡的霉味。
老妇人颤巍巍地领着他们走进屋内,眼中满是哀伤与无助。差役们见状,纷纷放慢了脚步,尽量不因忙着查案打扰这份宁静中的沉痛。
“这就是了,你们看看有什么需要的。”老妇人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付璟舟环视了一圈屋内,示意先来差役们继续搜寻。他们小心翼翼地翻动着衣物、箱子和柜子,尽量不破坏屋内的陈设。老妇人则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眼中满是茫然。
“付主簿,这里有几件帕子,看起来像是小莲的。”一个差役在衣柜的角落里发现了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布料,连忙拿给付璟舟查看。
付璟舟接过衣物,仔细查看了一番,却发现其中没有一件是绣着莲花的手帕。
“对,这就是小莲的,她绣得可好了,每个帕子的图案都大不相同,她独爱那绣着莲花的。”老妇人在一旁应声和道,接过手帕,抚摸着上面的花草图案,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付璟舟见状,轻声安慰了几句,然后让差役们继续搜寻。经过一番仔细的搜寻,他们又在屋内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些小莲平日里常用的物品,付璟舟带着差役们继续在老妇人的家中搜寻,他们的目光集中在了小莲的闺房内。闺房内布置得虽然简单,但透露出一种少女的温馨与细腻。墙上挂着几幅手绘的花草图,床边则摆放着一张旧木桌,上面散落着几本诗集和针线篮子。
差役们仔细地翻动着闺房内的每一个角落,摸索着与案件相关的线索。付璟舟站在一旁,目光敏锐地观察着四周,不放过任何可能的细节。
就在这时,一位差役在床榻翻找时,发现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硌着。他轻轻地将枕头移开,露出了一面不大的手持铜镜。镜子虽然已经有些磨损,但依旧能映照出人影,只是边缘处有着明显的裂痕,似乎经历过某种撞击。
“付主簿,你看这个。”差役将铜镜子递给付璟舟。
付璟舟接过镜子,仔细端详了一番。他注意到镜子的裂痕处并不规则,似乎是在争斗中被打破的。他心中一动,只觉得这铜镜大有文章。
“这面镜子是在哪里找到的?”付璟舟问向那位差役。
“就在小莲姑娘的枕下,摆得颇为随意。”差役回答道。
付璟舟点了点头,将镜子小心地放入纸袋中,转身对老妇人说道:“老人家,我们您姑娘的闺房内找到了一面破了的铜镜子,是小莲的吗?”
老妇人目光落在那面装饰华丽的镜子上,眉头紧锁,仿佛心中有万千疑虑。她缓缓伸出手,轻轻触摸着镜框,那细腻的雕工和镶嵌的玉石让她更加确信,这不是女儿平日里所用之物。“这镜子,我从未见过小莲用过。”她喃喃自语,语气中满是困惑。
主簿、司直等人见状,面面相觑,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突如其来的发现,似乎为案件揭开了一角神秘的面纱。
“看来,有人曾赠予小莲这面镜子,这个人…一定和她的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付璟舟沉思片刻,提出了自己的推断。
“大人,您一定要找到杀害我闺闺儿的凶手啊!”老妇人紧紧抓住付璟舟的衣袖,眼中满是期冀。
付璟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还您女儿一个公道。”
众人回到大理寺,仵作向主簿报告尸体已运回妥善放置,正当众人为搜寻结果各抒己见争执不下时,忽有一男子急匆匆赶至,言语急切且断断续续,略带紧张之色:各位官家,我今日听闻那女孩遇害之案,或有我这里有线索。”他边说边大喘气,脸色涨得通红。
众人闻言,神色一凛,纷纷放下手中的事务,请那男子步入大理寺的正堂。大理寺内,分明白日却室内阴暗,烛火摇曳,映照出一张张凝重而专注的脸庞。主簿迅速命人备下茶水,以安抚那男子略显慌乱的情绪。
待那男子饮下茶水,情绪稍定,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犹豫与断续:“我…我叫王瑁,昨夜,我因友人相聚,贪杯了几盏,归家之时已是月挂中天。夜色深沉,寒风瑟瑟,我回到家中,本欲早些歇息,却不料被一阵怪异的声响所扰惊醒。”
他停顿片刻,似乎在回忆那令人心悸的夜晚,“那声音,忽远忽近,时隐时现,初时我以为只是鸡鸣狗吠,未加理会。然而,随着夜深人静,那声音却愈发清晰,仿佛……仿佛有什么人在暗中窥视,又或是……在挣扎。”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不禁颤抖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我虽心生疑虑,但酒意上头,加之疲惫不堪,最终还是强忍着恐惧,继续睡去。直到今日清晨,我因要向隔壁邻家归还一把借用的刀具,这才发现事情不妙。”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敲了许久的门,却始终无人应答。心中疑惑更甚,便绕至屋后查看。只见那屋门紧闭,院内一片寂静,与往日大相径庭。正当我准备离去之时,却听路上行人议论纷纷,提及昨夜城中发生了一起命案。我这才恍然大悟,昨夜那诡异的声音,或许正是……”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但众人已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未尽之意。主簿眉头紧锁,沉声问道:“你所说的隔壁邻家,是说你认为那屋主人和女孩被害一案有直接关联?”
那男子点了点头,声音更加低沉:“正是。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昨夜那声音,极有可能与这起命案有关。因此,我特来大理寺报案,还望…还望能为死者讨回公道。”
众人闻言,皆感事态严重。主簿心中暗自觉出不妙,当即下令,派遣捕快前往那户人家进行搜查,同时命仵作再次检验尸体,寻找可能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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