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对于肖战的请求，校长同意了。

前两百，虽还远远摸不到12班的门槛，但对于肖战来说，只要成绩不那么难看，校长也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他给塞进12班。

达成共识后，肖战和肖承楷走出办公室。

父子间一时沉默无语。

肖承楷没问肖战为什么突然想通要学习了。

一年前他做错了事，肖战埋怨他怨恨他，而他也从此丧失了作为父亲的立场，无法要求肖战应该怎么做，此时也无法去询问，去干涉。

方才他接到电话时是惊喜的，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肖战对他态度的转变，但无论是与否，肖承楷都接受，他不奢求原谅，只希望肖战不要因为他的原因，而选择用这种方式报复。

如今肖战想通了，不再糟践自己的人生，肖承楷比谁都欣慰、庆幸，也愈发小心翼翼。

肖承楷看着肖战，平时严肃不易接近的面容上此时浮现了几分迟疑。

他尽量使面色显得温和，斟酌着，试探地问道：“饿了吧，我刚才看你们学校旁边有家私房菜，看起来挺不错的，要不要去尝尝？”

肖战摇摇头：“不了，有别的事情。”

仍旧疏远的态度与话语令肖承楷有些失落，带着期望的眸光也暗沉下来，他没再坚持，脸上挂着浅淡慈爱的神情：“好，那你自己别忘了吃饭。”

“在学校注意身体，别太累，这次进不了12班也没关系，慢慢来。”

怕肖战觉得自己啰嗦，肖承楷没说太多，“我先走了，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肖战轻轻应了一声。

他的态度一直不温不热，此时看着肖承楷略显沧桑落寞的模样，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有点难受。

肖战暗自叹了口气。

“我周六晚上回家吃饭。”他道。

“……”

周六？回家吃饭？

闻言，肖承楷往一旁迈出半步的步子瞬间僵住了，他愣怔着，往常精明非常的脑袋此时竟有些卡顿迟迟反应不过来。

他看着肖战，错愕的眼睛里渐渐被惊喜渲染，因这句话带来的欣喜溢于言表。

生怕他后悔似的，肖承楷连连点头应声：“好，好，周六晚上我让厨房烧你爱吃的菜！”

肖战看他这样子哭笑不得，四十多岁的大叔了，此时却失了稳重，高兴像个小孩儿。他补充道：“不用太多，两三个菜就够了。”

回想起上一世，两人隔阂渐消时，肖战第一次说晚上要回家吃饭，结果进门便是满满一桌的菜，全是他爱吃的，粗略数数大概有十几个，两个人吃哪能吃得下这么多。

太夸张了。

“好，都听你的。”

肖承楷哪还有意见，不管肖战说什么他都说好，肖战甚至觉得，哪怕自己这会儿出柜说自己喜欢王一博，想要让他当自己男朋友，肖承楷都会二话不说把人给他绑来了。

当然，他只敢在脑袋里开开火车，他对强制爱可没兴趣。

校长办公室在一楼走廊最靠里的位置。

肖承楷离开后，肖战没回到班级里，而是右拐踏上楼梯，一直走上三楼，站在了9班外的走廊上，手臂放在栏杆，望向对面。

六中是环形教学楼，9班正对着的，便是12班。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肖战正正好能看见王一博的半边身子，若对方察觉到什么望过来，他也能及时地躲开。

肖战知道自己现在就像个整天视奸别人的偷窥狂一样，在旁人看来指不定多变态呢，他自己也觉得是，但六年未见，如今有了见面的机会，肖战是一点都不想错过。

然而他忘了一件事——

他的小弟们，此时就在9班。

“老大在干嘛呢？”

韩飞坐在后排，眼瞅着他们老大在自己班外面，望着对面12班看，虽只能看见个肖战的背影，但也能看出他有多专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偶尔突然往边上挪动一下，像躲什么似的，两分钟后又再次回到原位。

简朝漫不经心转着笔，不想听课，也跟着韩飞往走廊看：“在看谁吗？”

他们俩是体育生，个子高，坐在后排，成绩原本便垫底，如今还跟着肖战混，平日里没老师乐意管着他们，便愈渐放飞了。

大半年前，他们俩遇上路边角落里的校园霸凌，气不过上去和那群高年级干了起来，结果人数劣势没打过，眼看将要负伤，是肖战路过把他俩救下了，于是从那天起，他们俩就跟着肖战混，认肖战为老大。

肖战干架厉害，渐渐小弟也收服一堆了，分散在各个班里，9班只有他们两个。

“看样子，12班应该有什么人惹上老大了，咱盯着点，放学堵人去。”韩飞打起精神来，专注识别肖战是在看谁。

到底是什么人，还需要他们老大亲自盯着？

“是不是靠窗那小子。”

简朝眼力好，会观察，很快锁定了目标。他发现每当王一博有所动作即将偏转视线时，肖战都会往旁边躲，几个来回，便基本确认就是他了。

“他叫什么来着，”韩飞眯起眼睛，从脑海里搜刮出有用的信息，“王一博，是不是？全校第一那学霸，书呆子一个，也会和老大扯上关系？”

六中前几名的好学生，和他们后几名的差生，向来互相看不上眼，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肖战怎么会对这年级第一这么上心。

简朝不在意：“放学绑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临近下课，肖战挪挪站得有些酸的腿脚，准备回班里，正式制定一下学习计划，刚扭过头，忽的看见旁边的后门有两道视线看着他。

他警惕回头一看，发现两个脑袋正齐刷刷扭向这边，妥妥看热闹的姿势。

“……”

差点忘了，他还有一群小弟需要打理。

带他们打架是不可能了，上一世，他虽无恶意，却也或多或少都带着他们往火坑里引，重来一世，他不能保证将他们引回正轨，但也多少能做些弥补吧，考个大学，或者学一门本事，养活自己。

沉吟片刻，肖战朝他们两人打了个手势，示意放学后在校门口集合。

以往集合的目的，一是为了找人干架，二是去附近的网吧打游戏通宵，但这次显然不是，肖战是想找个清净点的地方，咖啡馆、书店之类，或者KTV也成，带小弟们补补课。

简朝、韩飞：收到。

等肖战走后，两人再次看向对面教室内的王一博，韩飞信誓旦旦确认道：“老大肯定要下手了，放学我们直接绑人过去，省得再去堵了。”

“行。”

高二高三晚上有晚自习，而肖战他们从来都不参加，每天跟着高一学生混出学校。

而王一博是要参加晚自习的，下课后，他会去食堂吃晚饭。

放学铃响的前两分钟，卧龙凤雏两人站在班外，观察对面王一博的动向，瞅见他将要出门，便绕过去，将人堵在班门口。

“和我们走一趟吧大学霸。”韩飞出示提前准备好的麻绳，与简朝一前一后，将王一博包围，“不愿意的话，绑你过去也行。”

王一博双手插在口袋里，淡淡看着眼前两人，视线全不避讳地回望。

他似是在辨认，两秒后，神情稍有松动。

“带路。”他道。

虽然王一博比他们预料中的配合，但带人走出校门后，简朝怕人跑了，还是把王一博的手给死死绑在了身后。

而等在校门外的肖战怎么也没想到，一小时前他满脑袋跑火车时一闪而过的念头，竟在今天就灵验了——只不过人不是被他爸绑来的，而是被他的小弟们。

他在老地方等人。

学校外不远处有一个小巷子，没有监控，也鲜少有人经过，他们平时约架时都会约在这里。

然而几分钟后，当看到自己今天一直小心翼翼念着的王一博被简朝和韩飞绑着双手推进来时，肖战感觉自己的魂快飘起来了。

“？！”

肖战傻了。

他呆了半天，僵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跑过去：“你们绑他干什么？？”

解绳子的手有些颤抖，有时会触碰到王一博的皮肤，心里暗骂这群小兔崽子，还绑那么紧，手腕都磨红了！

“你、我……”肖战想说些什么，但紧张地讲话都不利索，语无伦次了，脸色涨红，“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带你过来，对不起……”

他还没做好准备，此时满脑袋都是空白，只知道一遍遍说对不起，其他的字眼一点都想不到了。

快速将绳子解开，肖战抬起头，与那双冷淡的眸子对上视线后，喉间一哑，忽的就说不出话来了，眼睛怔怔地望着王一博。

肖战站在那里，神情有些落寞委屈，眉梢与眼尾忍不住地往下垂，心跳在此之前因心动而一阵阵加快，却又迅速被其间的冷意冻得心脏猝不及防收缩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心里又慌又难受。

心间的酸楚迅速地蔓延开来，肖战眼睛微红，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在王一博面前失态。

是他忘记了……

在王一博眼里，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惯于逃课打架的混蛋。

肖战低下头，目光触及自己身上的尘土与血渍，眼中因王一博而闪烁起来的光亮转瞬即逝，他往后退了半步，狼狈地收回了手，喉间似有刀片哽咽。

无人说话，场面霎时沉寂下来。

“没事我就走了。”

王一博打破僵局。

“等、等等！”

事发突然，肖战心里难受，哪怕尚未想好该说什么，哪怕会遭人嫌，也只想先开口将人留住。

他急匆匆头脑风暴着，奈何脑袋一片空白，生锈似的完全动不了！

倏然，他瞥见自己放在地上靠墙边的书包，眼睛一亮。

“有一件事……”

肖战抿抿唇，豁出去了，“你可以帮我补习吗？这学期，和高一的内容。”

“有偿的，市场价，周六周日补课就可以，不耽误你其他时间。”

肖战紧张地轻声问道：“可以吗？”

一旁的小弟们已经惊呆了。

从刚开始肖战匆匆跑过来给王一博松绑时他们就傻了，动作那么轻，像是生怕让王一博疼着了。

还有这一声声的对不起，他们从未听见这三个字从肖战嘴里说出来过，他们常听的都是“废了他的手”“打断他的腿”，哪会像现在这样，这么低声下气，这么卑微。

不是，怎么还一副受了委屈要哭的模样？

这是他们老大？？上次明明手臂上被划一刀吭都没吭一声，还有上次，背上挨一记闷棍，硬是晃都没晃一下，转身就骂着娘朝人踹过去。

等到肖战说要补课，小弟们直接瞠目结舌。

补什么课？？要补课？？不是，老大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而且这王一博的回答居然还是——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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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博你也就这会儿还值点钱了

王博：被撩了，心动后人却跑了。生气了！需要哄的那种！

下章预告：肖战带着小弟们冲刺月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