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倒霉。
这是颜敞醒来的第一个念头。
他现在处于一个狭窄的空间,不知道搁置了多久的木板子散发出腐烂的味道。
刚刚太懵了,现在才发现自己在厕所里,而且好像还挺眼熟的。没来由的一阵反胃,他推开门跌跌撞撞走到不远处的洗手池,干呕不出来,简单地洗了洗脸。
抬眼的刹那,直接愣在原地。
只见镜子上是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眼眸清冷,着了件蓝色校服,这分明就是高中的他。
脑海里闪过一幕幕悲壮的东西,光怪陆离,他捕捉不到任何一点有用的信息。
好像,他是死了的吧?
“喂,你打算自恋多久啊?”
颜敞的思想被人打破,很烦躁,扭头想问如今几年几月,未曾想,是个熟人。
“说你呢,大学霸。”
颜敞对他有点印象,但很模糊。少年倚着矮他半截的破窗户,手里拿着烟,很俊。清澈的眸子里窝着星星点点;鼻梁骨偏右有颗小巧的痣,他们离得还挺近的,眼前人一副很拽的模样。
颜敞心烦意乱,他不知道自己在做梦还是进入了什么世界,盯着少年的手,问了一个自己也懵逼的问题:“同学你好,请问还有烟么?”
“不是,你至于吗你,同什么学啊,老子没名字吗。”
颜敞就是对他眼熟,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痕迹。
“不对,三好学生还抽烟?”
颜敞不想搭理,因为实在是烦得慌,于是再问,“请问有吗?”
对面掏出烟盒,抽了一支给他,“咱学霸是失恋了吗?对吸烟这么执着。”
“谢谢。”
点了烟,颜敞干脆和他一起靠在那扇小小的窗边,他们之间隔了一臂的距离。
他俩各吸各的,颜敞不会聊天,也无所谓。
颜敞觉得自己十有八九是重生了,回到他在深渊巨口的那段时间线。
“裴戈?”
“嗯?”
颜敞自觉脑里清醒过来了,可怎么就记住了这个人,他们以前是什么关系?
“什么?”裴戈应该是见久久没说话,转头和他对上了视线。
“没……没什么。”颜敞随意举了举烟头,“谢谢了。”
“你为什么不开心。”
突然被人看透情绪的颜敞,脸色沉了下来,随口道,“考砸了。”
裴戈:“你这都第一还叫考砸?”
对方忽然撑着窗户靠近他,颜敞不得不对上眼睛。那双含着清纯且亮澄澄的眸子里住着他,颜敞不自觉的眨了眨。
裴戈叼着烟含糊道,“是甘薄恩那小子惹你生气了?”
甘薄恩?
颜敞听着这熟悉又有不寒而栗感觉的名字,淡淡道,“算是吧。”
这个害死颜敞的人,居然还敢出现在他面前,他现在总算知道时间线了——是答应甘薄恩表白后。
“这不当人的,他怎么就舍得……”裴戈把后话咽下去。
颜敞自嘲一笑,“我是谁啊,他怎么就不舍的。”他真是眼瞎了才和那个死渣男在一起,导致自己越来越难受,迄今到死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会变心。
颜敞好久没见过傍晚的学校了,晚霞装饰了云朵;亲吻了天空。一大片金灿灿的光吞没校园每一寸土地,也照顾到教室里停留的少年。
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回家。
初秋的黄昏伴随着风起叶落躺在天边。
颜敞抬头看着恶魔般的房子陷入了漫长的沉思。
他迈步拐了个弯,瞬间僵住。
只见那个他祈祷不想看见的人,此刻正边玩手机边等着他。
颜敞抓紧了书包肩带,低头默默地从旁边走过。
空中伸出一只手,挡住道路。
“小敞,我终于找到你了。”
颜敞看见那副冷漠无情的脸就心烦,仪表堂堂之下却是狠厉。
“我们分手吧。”
他知道如今是他们在一起后的半个月,他不想重蹈覆辙。
“你在说什么?小敞,”甘薄恩皱眉,“我做错的事我会弥补的,不分手好不好?”
颜敞暗骂一声,摘下书包用力怼到甘薄恩脸上,单手拎着他的领带,一边的拳头要落不落,“你为什么还要在我面前?!弥补?你怎么弥补!你是不是觉得一切都来得及啊?甘薄恩,我恨你——”
最后的三个字颜敞咬得特别重,还是没把手挥下去。
“你也发什么疯?”甘薄恩反过来钳制颜敞,把他按在围栏上,“颜敞,你变了。”
颜敞的胸膛随着气愤此起彼伏,和甘薄恩对视的时候莫名想起今天那双纯净的眼睛,是眼前这双深如漩涡的幽暗黑眸完全比不上的。
“可笑。”颜敞表情坚定,“我早已经不是那个SB颜敞了。”
“你知道吗,我是未来过来的,”颜敞面对甘薄恩的势压不低头,昂起个脸,“我死了,你知道是谁害的么。”
“我。”甘薄恩声音沙哑又低沉,“我知道。我现在过来就是为了弥补你,我就是未来的我。”
颜敞莞尔,没有什么震惊之味,“你觉得还有用吗。”
说完,就想推开甘薄恩,然后没推动,再粗暴踩了一脚他,双手并用,推得甘薄恩后退了几步。
“别挡路。”
轰走甘薄恩,颜敞一时间不知道该干嘛,抱着书包坐在自家楼梯尾里,摸了摸口袋,一根烟都没有。
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这只手夹着根烟,颜敞清楚地看见它的大拇指缠了一圈白布,顺上看,手的主人露出了小虎牙,满脸春风。
“不要?那我就收回去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颜敞抬臂夺过来,叼进口里,再伸手想讨要打火机。
视线倏地投下阴影,裴戈替颜敞点了火,仅仅几秒,又直起身恢复散漫。
颜敞微微呆了一下,“谢谢。”
裴戈坐到比屁股下高一格的阶梯上,因为这儿有点小,坐不下两个大男生。
“分手了?”
“嗯。”颜敞应后,疑惑地看着裴戈,“你怎么知道?”倒不是怕偷听,就是这种事情他不希望裴戈知道。
潜意识里也不想裴戈看见这么狼狈的自己。
“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裴戈说,“我就是正常的回家,不小心看见你们,哦不是,我离你们挺远的,看见了就蹲在马路边,保证听不见什么。”
“话说,你们这咋就闹掰了?”
颜敞吐出烟,吃了一嘴巴风气,无所谓道,“分了就分了,我累。”
颜敞刚躺下楼梯,不小心磕到了后边人的脚,随即就听见裴戈“嗷”了一声。
颜敞几乎是同时坐起来,问,“你脚怎么了?”
“就,不小心摔了一跤。”裴戈几不可闻的缩回去,“正常。”
就在他拿烟盒的时候,因偏头幅度有点大,风撩过他发梢。额头的淤青暴露在颜敞眼底。
“你是不是打架了?”
裴戈明显一顿,“没有,怎么可能……”
颜敞回忆着裴戈这个人,脑海中若隐若现,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和自己有过多的接触,为什么他和他说话时的耐心特别多。甚至,很喜欢跟裴戈聊天。
颜敞拉起裴戈,思而再三,带他上家。
幸好,没有人在家。
颜敞凭着记忆找到医药箱,熟门熟路地替裴戈上药。
擦头部时,裴戈咬牙“嘶嘶嘶”。
颜敞卷起他的裤子,破了好大一块皮,肉都要翻出来了,颜敞控制不了力道,裴戈直接“嗷嗷嗷”叫。他很庆幸今天没穿牛仔裤。
裴戈:“轻点啊学霸。”
“这种药酒就是要用力。”
颜敞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变缓慢点,力度也减小了不少。
“学霸,今晚睡在你家好不好?”
“不好。”
颜鹏经常在十点回来,他不想让裴戈看到那么不堪的一幕。
“你不是……很喜欢甘薄恩么?”冷不丁听见这一句,颜敞手里停了停。
“假的。”颜敞不想解释那些,太麻烦了,“过个场。”
“可是,你选择了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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