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什么呢？我跟你说的你听见了没？”文燃口干舌燥的说了半天，转头发现徐舟野一直盯着楼下。他没好气的走过去，正好看见百姓扔东西的那一幕。

文燃瞧瞧楼下，又瞧瞧徐舟野，眼珠子一转，调笑着问道：“怎么，不去英雄救美一下?说不定回去他还能跟镇国公给你美言几句，你就能拿到密函了。”

徐舟野转过头盯着他，文燃赶紧收起脸上的笑容，抖抖肩小声说道：“明明脸都黑了，还装什么！”

徐舟野十六便上战场，耳力自然比普通人要好。他将文燃的吐槽尽收耳中，随机冷笑两声：“既然你这么想英雄救美，那你就下去吧！”说完不等文燃反应，提起内力往他身后一拍，将文燃从楼上送了下去。

可怜文燃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楼下。他抬头愤恨的望着徐舟野，用折扇狠狠点了他两下，咬牙切齿道：“你等着！”徐舟野挑挑眉，他可不怕文燃，顶多他回去跟他哥哥文旗告状，文旗可不会任由他胡来。

文燃收回目光，罢了，下来就下来了，谁让自己嘴贱，就当他徐舟野欠自己一个人情。想着他总算心里舒服了一些，整整衣袖，提气大喊一声：“住手！”

百姓停了手，扭头寻找声音的来源，文燃赶紧让之前候在楼下的侍卫过去保护沈淮序他们。

“你是谁?”“这好像是文尚书的弟弟。”“文尚书?可是那镇水灾的文尚书?”“这朝中有几个文尚书，可不就是他！”百姓窃窃私语。

文燃还在想要用什么理由打发他们，他从来没做过这些事，如今自己遇上也只能干挠头，他求助似的抬头看向徐舟野的方向，哪里还有人?

早知道以前在家就好好听先生讲课了！文燃懊恼的想。

“既然文尚书家的发话了，那我们今天就放他一马！”“对！”没过一会，人群尽数散去。

文燃皱眉看向四散的人群，纵使他反应再慢，他也意识到这事是有人故意指使。文燃拉过一个方才一直靠近人群的侍卫，问道:“你可看见刚刚说话的是谁?”

侍卫回想了一下，说道:“回禀公子，貌似是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屠户?”“屠户?”“是的，小的瞧见他袖子上有暗红色血渍，衣衫上粘着几点肉沫，故小的推测是一位屠户。”

文燃奇怪的打量他几下:“方才人这么多，你怎么看的这么清楚?”那人憨憨笑几下，道:“小的以前是丹阳军，后来在战场上受了伤，幸得鹤峰将军所救才捡回一条命。”

丹阳军，从前是镇国公的军队，传闻丹阳军军律严明，骁勇善战，战功赫赫，也难怪观察的比别人仔细。而且……文燃看着被夏荷扶过来的沈淮序想，难怪刚刚他极力保护沈淮序，看来是还念着沈家的恩。

“沈淮序谢过文小公子！”沈淮序深深地行了谢礼。

文燃赶紧将沈淮序扶起来，“不必客气，不过举手之劳。”

“今日若非文公子解围，我与夏荷还不知如何脱身。”文燃摸摸鼻子，不经意抬头看向方才徐舟野的位置。人还是不在。

“镇国公乃金耀开国功臣，虽是子辈犯了错，但镇国公的衷心实在有目共睹，圣上也不曾责怪，许是百姓暂时无法理解，过些时日便好。”文燃安慰道。

“淮序知晓，未曾怪罪于他人，说到底是我叔……是我沈家二公子犯下的错，百姓有怨言也是应当的。”

“不知沈公子今日出府可是有要事?”

“不曾，不过是闷着了想出来逛逛，眼下便要回府了。”

“那不如今日我送沈公子回府。”

沈淮序慌忙道:“不必了，多谢文公子好意，实不相瞒，今日我是偷偷出来的，如今回府也不能从大门进入……”

文燃笑道:“那好，不如我派一人互送你回去，看着你进了府，他便回来，如何?”

沈淮序行礼:“如此，便多谢文公子。”

文燃随手点了一人过去，恰巧就是刚才的侍卫。

看着三人走远，文燃叹息道:“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

文燃吓得一抖，转头怒骂道:“你走路不出声啊，要吓死谁。方才让你去你不去，人走了你就出现了！”

徐舟野挑眉:“我又不是走来的。”

“那你从哪来的？”文燃怒道。

徐舟野不欲回答，转身施展轻功消失在他眼前。

———————

“侍卫大哥，听说您之前是丹阳军?”沈淮序带着二人往沈府方向走去，路上夏荷一直絮絮叨叨，他实在不想听。

“沈公子叫我阿虎就好。”阿虎腼腆的挠了挠头。“我以前确实是丹阳军，我小时候母亲死的早，家里穷，阿爹为了我和弟弟妹妹的生计到处奔波。十三岁那年阿爹做工时跟人发生矛盾，被……打死了，那会家中分文全无，他们也不肯赔偿，幸好当时沈大爷路过，帮了我们，后来还募我入军，军晌也多。后来受了伤上不了战场，沈家还安排我到京城，给我一份活计。沈公子，我打心里感谢沈家！”说着就要跪下去。

沈淮序赶紧将他扶起，阿虎接着说:“虽说沈二爷不常到军营，但我们丹阳军都知道沈二爷绝对不像外人说的那般，那日查出沈二爷通外敌，我与其他人那是断然不信的！”

沈淮序笑笑，黯然道:“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如何，日子总是要过的。”

“对，日子总是要过的，我相信总有一天圣上会帮沈二爷平案的！”

沈淮序被他的赤诚感动，脚步也轻快了许多。三人走到沈府偏门，拜别后沈淮序带着夏荷进了沈府。

阿虎开始往回走，刚过了一条巷子，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凌厉的目光骤然射向沈府偏门对面的树上。

树叶轻晃，如往常一般，阿虎收回眼神，心里盘算着下回再遇到沈淮序，一定要提醒他，提防有贼人跟随。

百年榕树上，喜鹊叽喳叫着停留在树杈上，突然看到了什么急忙飞走。微风舞动，一片抹玄色一闪而过。

——————

皇宫

“启禀皇上，靖王爷到了。”

“叫他进来。”

元公公得了指令，快步走到殿外，谄笑道：“靖王爷请！”

徐舟野进到御书房时，启轩帝紧皱着眉头看着手上的奏折，元公公察言观色，赶紧叫下人去御膳房准备养元汤，顺便潜退了殿里的侍女和公公。

徐舟野不客气的抽出启轩帝手中的奏折，看了起来。启轩帝无奈的笑笑：“你要是在他人面前也表现出来，下回恐怕就不止这一份弹劾你的奏折了。”

徐舟野将手中的奏折随手扔在地上，道：“弹劾我的还少吗？”

“唉。”启轩帝将头向后靠在椅背上，这是一种极为放松的姿态，也只有在这个四弟面前，他才敢放松。

“他们逼得越来越紧了。”启轩帝开口道，“今日你去镇国公，他怎么说。”

“不同意，”徐舟野倒了杯茶，继续道：“我已经提醒过他了，就看他愿不愿意帮。”

御书房突然陷入了沉默，半晌，启轩帝开口道：“要是……要是他不愿意……”

“皇兄。”徐舟野打断他的话，“无论他答不答应，我都会站在你这边。”许是徐舟野肯定的话给了启轩帝一个安心丸，他紧皱的眉头稍稍松懈，“阿野，若是真到了那一步，我会让元公公藏一份圣旨，将金耀国的皇位传给你。”

“若真到了这一步，我宁愿让金耀国不复身影！”徐舟野语气发狠道。

启轩帝心中无奈，他知道徐舟野对先帝恨到了极点，若不是他对这三哥还有点情分，怕是早就不肯待在这里了。若是他不在，自己身边怕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我会想办法让沈淮序尽快入朝的。”徐舟野丢下这句话，拂袖离开。

回到靖王府，徐舟野唤来妄炽，两人径直钻进了书房。约莫一个时辰后，妄炽穿着夜行衣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