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晚上,我在床上躺了好久才睡着。
睡觉的时候做了很多梦。梦里是少年时的池凤言,我们手牵手走在学校后山,夜色昏暗,但他脸上灿烂的笑容却清晰可见,他说,等他以后有独立的经济了,他要包养我,他要和我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他要告诉全世界的人,他很爱我。
他还说要学电影里那样送我九十九朵玫瑰向我求婚,然后带我去环游世界,在告诉世界上的所有人,我是他的爱人。
我信了池凤言的年少轻狂,那时的我又开心又激动,捂住脸兴奋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正当我张开双臂,想要和他拥抱时,却扑了一个空。
画面一转,环境是一个装修金碧辉煌的客厅,池凤言跪在我面前,他死死的抓着我的手腕,我的手腕被他抓的生疼。
他的神情十分痛苦,头发、衣衫凌乱,胳膊上还有几块淤青,我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他,他声音颤抖着:“阿雁,放过我好不好,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还给我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好不好……”
跪在池凤言身边的池父池母也开口说话了,他们带着哭腔:“好孩子,你放过我家言言好吗?他不喜欢男孩子的,他要为我们老池家传宗接代的,你放过言言,也放过我们老池家,好不好?你是一个优秀的好孩子,你值得去找更好的姑娘……”
我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画面再一转,我来到了病房。
病房的布局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那是妈妈生前住过的病房。
“……雁雁啊。”床上的女人说话了,是妈妈。
我连滚带爬的来到她面前,对上她那失望的目光:“雁雁啊……我的好雁雁,你怎么能……喜欢男孩子呢……?”
……
这是妈妈死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我怎么能喜欢男孩子呢?
我不能去喜欢男孩子,同性恋就是人人唾弃的诟病!可是我喜欢一个人又有什么错?我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他们怎么都来指责我?
不,妈妈,你先听我说……
我张开口,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我又拼命的摇头、摆手,我想跟妈妈说,可是妈妈却摇了摇头,失望的眸子中涌出两行泪。
心电图上波峰的起伏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条横线。
妈妈死了,我顿时觉得浑身无力,想要坐下,却发现自己像是被什么丝线牵着,无论怎么挣扎,都坐不下。
复又感觉自己被吊了起来,失重感油然而生。我被吊的好高好高,可是绑着我的线突然断了,“啪”的一下,我掉在了地上,摔的粉碎。
“!”
我猛然惊醒,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冷汗淋漓。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声音温柔到极致了。我与他对视,是池凤言,他的眼神中满是担忧,见我不说话,他朝我笑了笑,握住我的手,轻声安慰道:“没关系的,阿雁,别害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凤言……”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我好想你啊……凤言……”
“你说你想谁?”一道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冰冷刺骨,如履薄冰。
伴随着“啪”的一声,房间瞬间亮了起来,亮晃晃的白炽灯照的我睁不开眼,刚才那个温柔的池凤言,现在也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这个似乎想把我刻进石像里的池凤言。
我没有想过他有多恨我。
“怎么,看我那么护着杨歆甜,你吃醋了?不应该吧,我又不是第️次这么护着一个女人了,你也早该习惯了吧。”他嘲讽着我。
我不想理他,艰难的翻过身,背对着他。
这个举动好像是激怒了池凤言,他一个快步来到我身后,掀了我的被子,将我掰过来,面对着他。
可转过来的时候,我已然泪流满面。
池凤言愣在了原地,我很少哭,他也几乎没见过我哭。
可能是梦见的人太过特殊,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令人难过,再加上今天受到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失控了。
我不该哭的,哭闹就像是在向他示弱、服软。
“雁雁,今天的事是我不对,可你不该去招惹杨歆甜的。他是教育局局长的女儿,是杨家的千金,和杨家联姻,必然有助于我持家。”池凤岩收起了刚才的冰刺,温声安慰我。
“……”我不答。
这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一口难辨百口,如果我说是杨歆甜先来挑我事的,又有谁会信?
书房没有监控,他们只知道杨歆甜进了书房……和医院。
池凤言替我擦去眼泪,轻轻抚摸着我那惨白的脸,是梦醒时的惊魂未定,他以为我又和他作对,不好好吃饭:“明天我找阿姨给你煲点汤,你看你都有点营养不良了,脸色这么白。”
他又在自以为是。
池凤岩对我挺好的,只不过很少。
我动了动唇,刚想张口说点什么,他却用食指抵住了我的唇瓣:“好了,什么都别说,好好睡一觉吧,晚安。”
“……”
他离开了房间,顺便把灯也关了,房间里再次陷入黑暗,妈妈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的床前。她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雁雁,睡不着啊,睡不着的话,妈妈给你唱首歌吧……”
“摇啊摇,春风摇过雨露就是外婆桥……”
“找啊找,炊烟袅袅有虫儿叫;闹啊闹,赤脚踩着水花溅湿了发梢……”
“……唱啊唱,阿麽教会的童谣……”
这是小时候,妈妈经常我睡前唱给我听的歌,但是10岁爸爸死了之后,妈妈就再也没有唱过这首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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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