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愣了神,大约是没见过小白兔亮爪子,觉得很新奇。
“没良心的小东西,救你还错了?”伸手捏捏他的脸颊,举止亲昵。
余光瞥了一眼马路对面停放的一辆车,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突如其来的亲近让肖战不知所措,他刚想说点什么,王一博又问,“是去你家吗?”
what?
肖战蓦地瞪大了眼睛,一看就是想多了。
这话听起来就不正经,很像是成年人之间那种心照不宣的暗示。
“想什么呢?不是要给我擦药吗?”指尖点了点肖战的额头,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那我们走吧。”
肖战已经习惯这人的阴晴不定,王一博给他的感觉好神秘,像黑色的雨夜。
两个人并排往前,影子交织在一起。
王一博双手插兜将伤口藏起来,他的手表在路灯下有点反光。
肖战是个识货的,以前在奢侈品回收店里打过工,知道这个表价值不菲。
他其实猜想过王一博的各种身份,年少有为的企业老板,某某家族继承人,或者是贵族之后…等等。
不是他虚荣,希望对方是个家世不俗有背景的有钱人。
而是王一博本身的气质,行头,以及气场,会给人一种身份尊贵的感觉。
肖战明白,彼此之间可能存在巨大的悬殊,自己只是个普通大学生,即便此刻与对方并肩也不代表就是对等关系。
但他一定不会想到,这个人就是津海黑势力之首,霍家的三少爷。
贴着王一博走路,小心翼翼地偷瞄他的神色,顺便思绪纷飞。
这时,对方重新抽出手揽住他的肩膀说,“好好走!”
“噢…”软软地应了声,让王一博觉得他好乖。
不得不说,这个主动缠上来的小孩挺好的,简单透明,跟他在一起很放松,也让自己省了不少事。
肖战的家王一博第二次来,这一次他给自己准备了拖鞋,解释说是新的,只一句话就又红了脸。
“要留我过夜?”王一博抬起他的脸,眼神不明地讲,“小孩,你胆子不小啊?”
这一次肖战没有害羞,只是有恃无恐地笑了笑,“你不是说自己不是gay吗?那我肯定安全啊?”
“天真!”
王一博松开他换鞋,讲了一句很成年人的话,“不是gay,我也是男人,送上门没有拒绝的道理,不是吗?”
“那你呢,你会拒绝我吗?”肖战看着他问。
“迫不及待?”王一博讲话的时候没有很尊重人,“如果你真的这么欠可以随便去约。”
“你胡说!我没有,你少冤枉人。”肖战有些难堪,他不想被王一博看轻,虽然他不否认自己是有一些小心思的。
年纪小,喜欢一个人就藏不住,想试探却不够高明,他好笨,王一博一定觉得自己不够格和他谈感情。
果然,下一秒对方就像是对待一个小孩般,言语中透着敷衍,“好好好,你没有。”
肖战更难受了,他知道这不是对方的错,人家早就严明了他是个直男,是自己不知分寸了。
“你擦了药就走吧。”这就是在说他不留人的意思了,“你放心,我不会那么不知趣的。”
“生气了啊?”王一博轻笑一声,凑近了看他。
肖战躲开对方探究的眼神,气呼呼地回答他,“没有!”
到底是涉世未深,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一有情绪就挂在脸上,王一博倒是生出几分恻隐之心来。
“真的不留我啊?”他说,“那我走了。”
作势就要转身,但是下一秒衣袖被对方抓住了。
“别…”肖战有点羞窘的低下头,咬住下唇,觉得自己这样好不值钱。
王一博没带衣服,他拿了自己的给他换洗。
带人去浴室后主动帮对方关了门,然后自己一个人去阳台发呆。
他好像…有点脑子不清醒。
留他干嘛呢?
王一博又为何愿意留下呢?
他留下来,晚上共处一室要怎么办呢?
肖战简直一脑袋问号,并且无解。
…
白色卫衣,黑色运动裤,很学生的装扮。
是新的,没穿过,之前网上搞活动的时候买的,一直挂在衣柜里。
王一博照镜子的时候不免有些恍惚,这是很陌生的自己,看起来像是瞬间年轻了很多。
可是他忘了,脱掉西装,其实自己也才二十四岁,是一生中最好的年纪。
从卫生间出去,就看见那个不开心的人独自坐在阳台的吊篮椅上喝养乐多,并且是一排都拿在手上,每一个上面都插着吸管,脚抵在地上晃来晃来,不老实。
这瞬间,王一博觉得他不是个小孩,而是个宝宝。
肖战听见开门的声音转了头,看见这样一身装扮的王一博,瞬间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他以为穿西装戴百达翡丽的王一博已经足够英俊,但是没想到换了不同的风格后,他会更加帅得不顾人死活。
肖战愣神的功夫,对方已经走到沙发旁坐下,拆开自己买的药,没打算喊他帮忙。
若是平时,这点小伤王一博根本不会处理,但是肖战买都买了,不用他会不高兴。
真神奇,他王一博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心情,想想就好笑。
不过演戏也要敬业,要不然谁信呢?
“我帮你吧,伤在右手不方便。”肖战从吊篮椅上下来,把自己那一排养乐多放在茶几上,然后蹲下帮王一博处理伤口。
其实他没什么经验,只是眼观着就觉得对方伤得很重,于是最后非常离谱地将那只手裹成了包子。
“肖战,我只是擦伤,你是不是觉得我骨折了?”王一博把那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成功把人逗笑了。
“那个…我…我就是不会,要不然我拆了重新弄吧?”
“算了,就这样,没准儿这样好得更快。”
“………”
这一刻肖战还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几分钟后,才后知后觉,原来王一博刚刚是在哄他。
哪有伤口裹起来会好得快呢?真当自己没常识吗?
两居室只有一张床,另一个房间是画室,不过主卧里有一个贵妃榻可以睡人,是房东的东西,说留给他不搬走,肖战看书的时候经常在上面睡着。
他换了新床单把床让给对方睡,这份郑重让王一博内心受到震动。
从来…没有人觉得他值得干净的一切,他早就掉进了黑色的漩涡里,这辈子都不可能洗白了。
熄灯后,房间里的空气忽然就变了味道,肖战看着床上那个平躺着的轮廓,就睡不着。
于是他问,“王一博,你困不困啊?”
“困怎样?不困怎样?”
肖战撅了噘嘴,有点不满地说,“你讲话一直都是这么不可爱的吗?你身边的朋友有没有人嫌你傲慢无礼?”
他的朋友?
王一博看着天花板,浅淡地勾了勾唇。
他身边只有自己人和敌人,看他不顺眼的根本没机会表达,因为不一定有命发表意见。
“我没朋友。”王一博说。
肖战啊了一声,似乎是觉得他好奇怪,怎么会有人没朋友呢?
不过就他这个性子,没朋友也正常。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做朋友啊?我又不嫌你冷漠。”
“想跟我睡的朋友,是你你要吗?”
“……”
黑暗中肖战的脸颊红透了,被子里的手绞成麻花,有点羞恼地否认,“你在胡说什么啊,我哪有这样想?”
“你是gay,我是男人,难不成是我误会?”
“……”
肖战忽然生无可恋,他发现这人的长相和性格简直是天差地别,一颗心也冷得像冰块,他可能真的是拿自己逗闷子,压根就没把肖战这个人放在眼里。
“好吧,好吧,你觉得是就是。”手指揪紧了被角,嘟着嘴,自己跟自己生气。
王一博喂了一声,声音里就染了笑,“你真的想睡?”
“啊…你够了吧,王一博!”肖战恼羞成怒。
逗小孩真有意思,床上的人想。
之后没有再聊这个敏感的话题,因为肖战太单纯了,会生气暴走,那今晚就没法睡了。
王一博了解了一下他的专业,原来他是学建筑设计的,兼修摄影,年年拿奖学金的优等生,前途一片光明。
做朋友的话,那自己真的是高攀了。
肖战问他是做什么的,王一博回答他,“自由职业者。”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属于不务正业的类型。”
这话听着真的不太诚恳,但其实,他说的是实话。
“你骗我,王一博,你骗小孩啊?”肖战的声音闷在被子里,软糯的声线,听着像是有点委屈。
不过不是,他只是觉得王一博有时候很不近人情,他的那种冷漠不是留下过夜,就代表愿意和你拉进距离的。
不像自己那么诚恳,和他聊天的时候,几乎没有一句假话。
肖战表达能力一向优秀,几句话就交代了自己简单的人生。
但是王一博却什么都没说,除了名字之外,其余的,他一无所知。
“是啊,所以知道我会骗人,就不要招惹,免得以后吃亏,明白吗?”王一博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意外的温软,像是真的在和小朋友讲话。
肖战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有点不服气地讲,“今天不是我招惹你的。”
难道你救我的时候,就没有一点点冲动吗?
肖战不信。
王一博比他想象中还要坦荡,他说,“那真抱歉,以后我会少管闲事。”
期待暗下去,空间变得静默下来,肖战自问不是个多么软弱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因为这个男人屡屡心口泛酸,眼眶热热的,想掉眼泪。
他后悔了吗?
后悔救自己,还是后悔跟自己回家?
大约都有吧。
算了,人家看不上你,又何必要这么上赶着呢?
短暂的几次见面而已,就算是有感情,也是极其浅薄的,真的没什么好难过,肖战自我安慰地想。
裹紧被子,温暖的热度让人感动,反正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早应该习惯的。
那个人是块冰,都不如这床棉被来得实在,干嘛要失望呢?
窗外明月繁星扰人,窗帘不够暗,会透光,肖战烦躁地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到底是无忧无虑的年纪,睡前即便是再多的烦恼最终也还是要败给困意。
熄灯后,楼下马路上的一辆车里,黑衣男人拨通电话,恭敬地汇报,“老板,三少今晚在那个驻唱家里留宿。”
“知道了。”中年男音不辨喜怒。
布满霓虹的夜色下,车身驶离原地,王一博“私下藏娇”的消息不胫而走,成为霍家的头条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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