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王一博被那张明媚的笑颜晃了眼,好半天才想到回应,“什么?什么雷锋?”
肖战指了指下面,正色道:“你知道这里距离地面有多高吗?”
“这栋楼每层三米,十层就是30米,你懂这是什么概念吗?”
少年满眼疑惑。
肖战轻笑了声:“也就是说如果方才我真的想跳楼,以我的力量,很有可能把你也拽下去,那么黄泉路上,你就得陪着我做伴了,懂吗?”
冒着生命危险救他,值得吗?这才是肖战想要表达的深层含义。
少年闻言脸上的愠色又深了几分,好似并不担心自己是否危险,而是更在意肖战是否真的想要轻生,“这样说来,你是真的想跳楼对吗?”
那眼神真诚中又夹着几分怒意,肖战不知道少年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他们明明才第一次见面。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肖战很无奈,“我没想跳楼,我还这么年轻,还没活够,为什么要跳楼,不过还是谢谢你。”
说完肖战单手插进口袋,转身要走,这里或许已经不适合他独自疗伤了。
只是刚走出几步,手再次被握住,少少年的掌心很暖,和他冷冰冰的手掌对比鲜明,“不行,我不能让你走。”
肖战抬眸,看人时那双瑞凤眼里总好像盈着一泓泉水,“怎么?”
王一博喉结动了动,语气坚定:“万一你走了之后,再跑到对面的教学楼去跳楼怎么办?”
少年眉眼精致,皮肤白皙,看起来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公子,还是个热心肠的,肖战忽然觉得,自己如果不跳好像都对不起这小少爷的一脸认真。
他被自己奇奇怪怪的想法逗笑了。
“所以呢?你这是赖上我了?”肖战莞尔,视线垂落在那只握着他腕骨的手上,“还有,小少爷这么喜欢握别人的手啊?”
骨节修长的手指握着他的手,暧昧得很。
他轻轻勾唇,心情莫名舒缓了几分。
凑近,唇瓣距离少年的脸只剩下一公分的时候停下,呼吸喷薄在少年已经变红的脸上。
“小少爷,就算你喜欢我的手,也不能这样一直握着吧,人家会害羞的。”
王一博脸上淡然的表情终于被打破了,像是误入了妖精洞的唐三藏,眼睛不知道往哪看,而后烫手一般松开了肖战的手。
“反正你不许再跳楼,这所学校是我爸爸资助创办的,如果你出事了这里就成了鬼楼,以后还会有学生来上学吗?”
说得义正词严,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肖战心下了然——原来是校董的儿子,怪不得,看来真的是个小少爷,他没叫错。
“放心吧,我没那么闲,就算跳楼我也得找个三十层的,这里万一摔不死摔个半残怎么办,你养我啊?”
“反正我不能让你走。”小少爷不依不饶,铁了心不打算放人。
肖战想,自己今天好像摊上事儿了,这小少爷赖上他了。
天边不知何时绽放出一道绚烂彩虹,色彩斑斓,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肖战再次跳上天台,只是这一次不再是站在那里眺望远方,而是懒懒地坐在那里。
他支起一条腿,手肘撑在上面,手背撑着侧颊,声音里带着些笑意:“开始吧小少爷,只要你劝得好,我就不跳了。可……如果劝得不好,那你就要小心了,你们家的教学楼随时可能变成鬼楼。”
捕捉到小少爷诧异的眼神时,肖战眉眼弯起一个撩人的弧度,从喉腔里发出一声低笑:“逗你的,小少爷,你愿意陪我聊聊天吗?”
那天,两个人坐在天台上聊了很多。
因为母亲的风评算不上好,肖战的容貌又遗传了母亲的几分风情,所以在学校里经常独来独往,
他的朋友实在算不上多,能够坐在那里听他安静抱怨并给予安慰的朋友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在面对一个陌生人时,一些话反倒更容易说出口些,因为他知道,一些相遇或许从一开始就结束了。
今天过后,他不会再和身边这个人产生任何交集。
“我父母要离婚了。”他轻笑着说,眼底满是自嘲,“他们在争夺我的抚养权,我爸管我妈要一百万。”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少年不解。
“因为他要还赌债,赌徒的世界里,感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哦,不对,感情虽然不值钱,却可以作为要挟别人的筹码。”
少年静静看了他几秒,从一旁的袋子里掏出一份酸奶水果捞。
“吃吧,吃甜食会让人心情变好,比起倒立不会让眼泪流出来,我觉得劝人吃甜食会稍微听起来不那么降智。”
冷幽默让肖战脸上绽放笑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死板又热心的小少爷居然还会讲笑话。
肖战不与他客气,自顾自地吃了起来,甜软的酸奶在口中融化,心情真的变好了一些,他舔了舔唇角的酸奶,“谢谢你啊,小少爷。”
他想问小少爷的名字,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算了吧,过客而已。
少年愣神地看着那粉粉的舌尖扫过酸奶,喉结动了动,“不用谢。”
两个人在天台待到太阳落山,肖战才笑着说了声再见,只是他说谎了,没有再见了,因为他不会再来天台,这个少年知道了他所有的秘密,对他来说太危险了。
从那天开始,肖战果真没有再去过天台。
日复一日,三个月后母亲和父亲的离婚判决书终于下来了,肖战似乎已经猜到了那天两个人的谈判结果,不然父亲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弃自己的抚养权。
父亲很快就从家里面搬了出去,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肖战好久,他以为父亲想跟他道歉,可等了半天只等到了父亲离开的身影。
下楼时,他看到几个纹身的男人将父亲围在中央,父亲从怀里颤巍巍地掏出了一沓钱。
那天以后,肖战开始了一个人独居的生活,母亲很忙,时常不回家,空荡荡的房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再次见到少年,是在高一下学期,老师一脸兴奋地介绍着身边的转校生。
这位转校生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在天台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小少爷。
也是在那一天,他知道了小少爷的名字——王一博。
一博一博,是放手一博意思吗?肖战偷偷地想。
王一博将书包甩到身后,一身校服板正矜贵,明明都是一样的布料,却让他穿出了几分贵族的气质。
他径直来到肖战身旁,那里刚好有一个空位。
清晨的阳光很盛,斜斜洒进教室,肖战看到王一博沐浴在阳光里,心跳蓦地一重。
他撑着下巴,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道:“你好呀,小少爷。”
尾音上挑,莫名撩人。
阳光洒在他脸上,肖战发现,小少爷的耳尖好像偷偷红了。
不得不说,王一博的出现为肖战的生活平添了几分乐趣。
从前肖战的世界里只有学习和美术,之后,他的世界里多了一个名叫王一博的小少爷。
只是肖战不懂,本来在隔壁贵族学校的小少爷为什么好端端会选择转校来到这里。
王一博成绩很好,会跳舞,一来就很受欢迎,其他班的女同学经常会偷偷来看他。
只不过小少爷性子高冷,不苟言笑,劝退了很多热情的花蝴蝶。
就连从前下课的时候总喜欢围在肖战身边“请教问题”的女生,都被某人自带制冷系统的眼神吓得望而却步。
终于,肖战的身边成功地从“万花丛”变成了“草不生”。
因为母亲常年出差不在家,肖战的饮食十分不规律,冰箱里的残羹冷炙成了他随意饱腹的东西。
后来某次学校体检,医生严肃警告他以后必须注意饮食,他才提醒自己,或许应该重视起来。
也正是那天开始,王一博饭盒里的饭量多出了一倍,而且每次都要找各种各样的借口看着肖战吃完才罢休。
一开始肖战以为那些精心准备的食物真是如王一博所说的那样,是保姆担心他不够吃所以多做了一些。
直到某一天,他看到王一博的好朋友顾禹可怜兮兮地揉着脑袋站在学校的走廊上吐槽。
“小气吧啦的!刘姨做了那么多,你分我一点怎么了,你知道的我最喜欢刘姨做的可乐鸡翅了。”
然后就看到小少爷骄傲扬眉,白皙的俊脸沐浴在阳光里:“你懂什么, 又不是给你的,可乐鸡翅只有四个,全都要留给他。”
“他?哪个他啊?有情况啊你!”顾禹贼兮兮地笑,一脸八卦,“诶呦喂,你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吧?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先抓住她的胃,行啊,这么小就这么恋爱脑,不愧是你啊!”
“要你管,反正不是给你的。”说着,那个向来冷如酷盖的小少爷又红了脸,收起饭盒头也不回地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走廊拐角处,不小心听到二人对话的肖战默默收回了脚步,柔软的碎发遮住他微弯的眼眸,少顷,低笑了声,唇角勾起明媚的弧度。
扣扣扣!
一阵敲门声将肖战从似梦似真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掀开眼皮,挂着水珠的手抹了一把脸,肖战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浴室里睡着了,浴缸里的水早已变得温凉。
回忆好像很长又好像很短,那么一闪神的工夫就过去了。
很快,门外传来俞南絮絮叨叨的声音:“你都泡多久啦,泡福尔马林那你!赶紧出来!再泡就发啦!”
“等下,马上就好。”肖战懒洋洋地回了句,有点后悔来这里借住,原因无他,俞南太絮叨。
裹上浴巾出来时正对上了俞南担心的目光,他失笑:“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泡个澡还能把自己淹死不成。”
俞南哼了一声,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肖战肋骨一侧的疤,不明显,几乎看不见,可俞南知道它在哪里。
“要不是答应了阿姨要照顾你,我才懒得管你。”
“阿姨”两个字像某个无声的按键,让空气陷入了短暂的静默,良久肖战才深呼吸,只是眼神晦暗了几分。
他扯了扯唇:“我很好,不需要照顾,宋女士的话你直接屏蔽吧。”
话落,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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