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8班

陈南偶然间透过窗户看向对面，意识到不对不停创着祁烻的桌子：“哎哎哎。”

祁烻睡眼朦胧，他抬头一副死鱼眼盯着前面那个打扰他睡觉的人，骂了句：“神经病啊！”

陈南觉得莫名其妙，脖子都快扭断了示意他看窗外：“快看，对面！”

祁烻微微眯眼，明明是5.2的视力，这一眯眼像个找不到老花镜的黑发老人。

“段清淮！？”

好在班里的人比较吵，不然又是引人注目的大戏。

他差点起身，结果是忘了什么，连忙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本子，接着又蹲下，桌子打掩护。其实也没什么好掩护的，连守堂老师都没有。

下一秒，他人就已经溜到外面，走前还不忘说一句：“要是老师来了，你帮我随便应付两句我很快就回来。”

陈南无语，这回他在段清淮那儿勉强辛苦维持的人设彻底瓦解，没节操。

段清淮从教室出来后，林枫怯懦懦地站在他身旁，教官也没出来训斥他俩，就让他们这样光站着。

眼看快到11月中旬，昼夜温差逐渐拉大，晚上时不时刮风，稍不注意就会冻感冒。

段清淮的手往袖子里缩了缩，他怕热，但也怕冷，这种天气对于别人来说，长裤短袖再加个外套足矣，而他得穿长袖，甚至再穿条长裤做打底也丝毫不夸张。

他目视前方不久便有了一丝睡意。

而另一边，祁烻半蹲着跑去厕所，一阵后若无其事的出来，相当于正常经过。

走到拐角处继续蹲下，示意林枫不要出声，他一边观察教室里的动向一边缓慢起身，手刚好拖住脸颊。

“哎！陪我演一出戏。”

林枫凑近。

……

“教官，段清淮晕倒了，我现在带他去医务室……”

不出意外，里头的人几乎伸出脖子往外看，好在他们背靠着墙，根本看不到。

见教官要走出来看，林枫瞬间又补充道：“没事的，教官，他就是有点低血糖，好像还发烧了我背他去医务室就行。”

教官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甩了甩手：“去吧去吧，有什么突发状况一定要回来告诉我。”

“好！”

他表面装作很着急的样子背地里向祁烻比了个OK的手势。

祁烻轻手轻脚地生怕把看起来熟睡的人吵醒。

可段清淮的睡眠一向很浅，哪怕是轻微的动静都能把他吵醒，“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他没有睁开眼睛，只觉得自己在移动。

“医务室。”两人异口同声。

听到自己意料之外的名词，瞬间精神：“你们没事吧？我这是睡着了，不是要死了。”

祁烻解释道：“看你冷的慌，带你去医务室吹空调，不然就得感冒了。”

说完他才想起，自己为什么刚刚不试着摸摸额头，万一真的感冒那就不好……想着想着，他加快脚步，不过走的还算平稳，段清淮靠在他的肩又睡着了。

医务室离教学楼不算远，在行政大楼，也就是食堂再过去一点。

李霏霏见他们火急火燎，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起身查看情况，林枫随后把门带上。

祁烻面对李霏霏的询问默不作声，只顾着把段清淮安顿好，随手拿了个枕头垫上，弄完这些后才开口道：“霏霏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能用一下体温计吗？”

李霏霏瞬间明白：“好，我这就去拿。”

一旁的林枫说：“从他下午回教室之后，就感觉不太对劲，我问他说是低血糖，之后我也就没在意...”

李霏霏从药箱里拿出体温计：“应该不是低血糖，看起来更像是发烧，把它放在腋下。”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祁烻朝林枫点头然后接过体温计，小心翼翼的拉开拉链。

“我自己来！”

段清淮醒来的速度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睡着一样，本能的想退到一边，但又被按回来。

“别动！先给你量体温。”祁烻顺势把手伸进领口，拉开胳膊，“夹紧，别掉了。”

直到眼里的轮廓逐渐清晰，段清淮眯着眼，再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李霏霏在一旁笑着：“清淮好可爱啊，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猫。”

段清淮别扭的拉上拉链：“霏霏姐，你就别嘲笑我了……”

“难受为什么不说？”

祁烻双手搭在椅背上，语气不像平常那样柔和，更像是在质问。

他在生气，却不知道在气什么。

段清淮愣住，感觉心跳比刚才快，耳边一阵阵扑通扑通声，控制不住的结巴：“我……我不知道，其实也算不上难受…”

林枫见两人僵持不下，辩解道：“祁学长，这其实也不怪他，这家伙一学起来六亲不认，早劝过了，劝不动。”

祁烻起身，却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这五分钟过去。

李霏霏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应该差不多了，拿出来给我看一下吧。”

段清淮乖乖的从领口掏出体温计，递给她。

李霏霏稍微转动体温计：“三十八度，确实发烧了，这种情况下不可能不知道，基本的常识都没有？”

段清淮哑口无言，默默低下头，明明自己的体质一直都很好，近几年一点感冒都没有，今天怎么可能……

祁烻眉心紧皱：“需要打针或者吃药吗？”

李霏霏摇摇头，从药箱里拿出一颗已经剪好的胶囊：“打针倒不至于，给，布洛芬，应急用的，明天要是还烧就请假去医院吧。”

段清淮接过药丸应了一声好。

祁烻连忙去接水。

李霏霏在一旁，尽收眼底，思考似的摩挲着下巴：“祁烻，他发烧，你急什么？”

祁烻清了清嗓子，看似一本正经，实则内心慌的一批：“作为他的好朋友，不应该关心他吗？”

李霏霏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像是懂了什么：“对，你说的对，好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相互关心...”

她刻意拉长尾音，看破不说破。

第二天一早祁烻被跑操预备铃吵醒的时候，段清淮已经洗漱的差不多了。

他像是做噩梦诈尸一样，瞬间从床上坐起，连忙问还在一旁收拾的段清淮：“发烧好点了吗？”

段清淮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烧退了，我现在很精神。”

祁烻还是不放心，就穿个外套下床。

“你怎么不穿鞋？”段清淮后退几步。

祁烻平静的走到他面前，深吸一口气，双手扶着他的头，此时两人的额紧紧贴在一起，好在并没有感受到较高的温度。

“确实不烧了。”

段清淮轻轻皱眉，眼神里的不满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就这么不信任我？”

“这跟信任没关系，我只是……”祁烻欲言又止，他实在太清楚自己的内心想表达什么，却又找不到更好的词语掩盖这种情感。

段清淮看出对方的窘迫，轻声安慰道：“好了，逗你呢，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更何况，这真的只是一次小小的感冒。”

祁烻不自觉的攥紧衣角，一番挣扎过后，才挤出一抹笑：“我知道了，快去操场集合吧。”

“好，那我去了，待会见。”

跑操预备铃还在继续，祁烻迅速穿好衣服，走到洗手台面前，一把冷水瞬间让自己冷静。

他明白的，中间那层屏障直到现在，看不到一丁点裂缝，反而越来越看不透。

……

下午，他在教室里闷了一天，奇迹般的哪也没去，躲着陈南，也没去找段清淮。

窗外的天气看着奇怪，昨天乌云密布时而下雨，白天十几度晚上几度冷的够呛，今天倒是心情不错，一整块蓝色的天，几乎看不到云，直到傍晚都是暗紫色的。

这时候教室里没几个人，都是闷头苦干的，突然的一阵刺耳的摩擦声，打破这一方宁静。

“祁烻，今天怎么没看到你来？中午找你也没见人，出什么事儿了？”

是陈南，火急火燎的，仿佛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

祁烻莫不作声，只是盯着昨晚没送出去的笔记本出神。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明天去。”

陈南无语：“你没事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难道不知道这是要清点人数的吗？好歹跟我说一声啊！”

“他们骂你了？”这分贝震得他耳朵疼，不解的问。

陈南瞬间停止输出：“那倒没，不过有人找你。”

“谁！”祁烻一下就来劲。

“放心，绝对不是小学弟，是李主任找你。”

“哦……”

祁烻再次拿起桌上的那本笔记本，径直走出教室。

陈南追问：“你要去哪？”

“找段清淮！”

可没走几步，却又停下来，刚刚还气势充足，陈南见他停下来觉得奇怪：“怎么不走了？”

只见他望着对面。

陈南顺着他的视线同样看过去：“卧槽，小学弟有桃花哎，那个女生长的挺好看的。”

他撞了撞身旁那人的胳膊：“作何感想？”

祁烻没再说话，他盯着对面的眼神逐渐暗沉，少了几分平日里的色彩，反而更加深邃，也许是失望吧……又或者是心中的那份冲动，再也压制不住。

他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去质问，但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

不出意外，他并没有那么做，只是把手里的笔记本塞到陈南手里：“把这个给段清淮，我还有事，先走了。”

陈南似乎是从他眼里看出了什么，本想追问，往后想想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