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必言左顾右盼,确认除却这位中年老师,没有看到别人,这才松一口气,安心走出去。
中年老师拿着几本崭新的课外练习,把他拉到远处,动了动唇,还没说话,就见叶必言恭恭敬敬地鞠躬,声音拖得特别长,就像小学念课文一样:“叶~老~师~好——”
叶老师给气笑了,直接伸出大手拍了他一掌:“臭小子。”
叶必言被这一掌拍得有些踉跄,听见这话,挠挠头,嘿嘿笑起来,眼睛半眯着,换回叶老师熟悉的语气:“爸,我错了。”
不过嘛,下次还敢。
叶老师轻轻拍拍儿子的肩,拿出那几本练习,声音都低了不少,叮嘱道:“等一会下了晚自习,你等到没人的时候,把这几本练习悄悄地给苏不聊,就说是……算了,你自己编吧。”
叶必言应了下来,又吃起醋,阴阳怪气道:“爸,你厚此薄彼。”
朝夕相处那么多年,叶老师能不知道他儿子什么德性嘛,冷哼一声:“你能把家里的练习做完,我就谢天谢地了。”
教师每个学期总是会收到来自各个书店的教辅资料,上学期还有一家书店给他们学校重点班送了语数英三科的小甘速记,以及一些练习题。
而身为两个教师的孩子,叶必言完美继承所有的练习。
叶必言一听到这些就头疼,就连暑假作业他都是最后三天做的,还想让他去做这些,跟要他命有什么区别,他连忙打断:“这些您还是留给我弟吧。”
虽然他弟才三年级。
但他六级孙尚香都敢打七级后羿,身为自己的亲生弟弟,血浓于水啊,他弟也一定能越级挑战。
叶老师手重重拍在脸上,遮住眼睛,简直没眼看,没耳听。
这人还真好意思说出口。
不说到时候还找不找得到,真等他弟上了高中,教材早就不知道改多少遍了。
叶必言趁机就溜,才跑了几步路,就听身后他爸喊道:“你们班莫老师跟我说你今天迟到了嘞,怎么回事啊?”
哎,老班真是的……
他笑嘻嘻地退回来,眼睛眨得特别勤快,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希望能唤起眼前这个人的一点点父爱。
看样子,老莫已经把这事告诉他爸了。
老莫是不会那么闲的,他不会跑两趟,叶必言只希望他爸别把这事告诉他妈。
叶老师叹息一声,故作为难,叶必言赶忙握住他的手,一脸郑重地发誓:“我发誓,一定会完成父亲大人交给我的任务,如果我完不成的话,那我就再也不能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
“那几本书给你做人情还不够?”叶老师听了就笑,食指用力点点儿子的头,大手一挥,“滚。”
叶必言得意地笑笑:“好嘞,儿子领命。”
他给老爸摇摇手,看着咧嘴笑的叶老师,说了一句无声的拜拜,抱着那几本练习,风风火火地回班。
薛唐见他拿着书,问:“你爸找你干啥?”
叶必言神秘感十足,将食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压低声音:“天机不可泄露,秘密。”
薛唐也没穷追不舍,继续补作业。
老刘微微倾身,薛唐的作业一片空白,他看一眼就皱眉:“你这和女娲补天有什么区别,看得出来,你暑假过得很滋润。”
薛唐朝他伸手:“借块橡皮。”
老刘摇头,一面朝已经回到座位的叶必言伸手,一面疑惑:“我请问一下哈,你一个人坐,居然没有买橡皮,你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呢?”
薛唐终于没忍住翻白眼了,接过老刘递来的叶必言的橡皮,讽道:“它只是暂时离家出走了,不像你。”
叶必言坐在座位上,双臂环抱,十分冷酷的样子,命令道:“我不管你们两个,明天必须要让我见到你们的橡皮,否则你们就不用和我说话了,我是来学校念书的,不是来扶贫的。”
最后,他还很有礼貌地加上一句谢谢。
说罢,也不管这两人怎么想,他垂下长睫,看着桌屉里的练习,也不由犯了难。
这可怎么办才好。
苏不聊这人还没开口就已经拒人于千里之外,肯定要面子死了,要不然他爸也不可能拐那么多弯子。
何况昨晚打游戏那件事,他心里其实也不是很舒服,哪能那么快就放下芥蒂。
愁啊,愁。
他转头看向苏不聊,目光有些涣散。
下课铃一响,老钱忙上前拉住他,笑道:“叶哥,走啊,一起去厕所啊。”
叶必言眉头揉成一团,对于这种行为,他压根就不理解,他看着老钱,一脸认真:“钱良,现在已经是社会主义社会了,我们要做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厕所里面是不会钻出鬼的,你要相信啊。”
钱良哦了一声,松开抓着叶必言的手,走向厕所几步路又突然走回来,对他说:“叶哥,我是忍者。”
叶必言点点头:“那你忍着吧。”
人有三急,这他还真不能忍,忍者钱良叹了口气,感慨遇人不淑,最后走向厕所。
偏偏身后还有人道:“走好啊忍者!”
叶必言还在思考怎么把这几本书送出去,正犯愁呢,同桌忽然放下笔,转过头来,看着他:“什么事?”
他愣了一下:“啊?”
苏不聊脸上还是没有任何情绪:“你已经看我看了半节课了。”
刚才叶必言发呆的时候,脸是转向苏不聊的,很容易给人一种在看同桌的错觉,其实他只是陷入了沉思。
事到如今,叶必言只好硬聊:“同桌,你玩王者吗?”
苏不聊:“?”
看他这样子,叶必言觉得自己真是傻了,眼前这人昨晚还骂自己“人机”来着,结果现在还问出这种智障问题。
他觉得,同桌沉默的那几秒,一定是在腹诽自己吧。
救命,人机竟在我身边!
他还在胡思乱想,结果苏不聊启唇道:“不玩。”
正在自己腹诽自己的叶必言:“?”
补作业补到飞起的薛唐:“?”
自己和自己下五子棋的老刘:“!”
上完厕所回来的钱良:“!”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都在彼此脸上看到了疑惑和震惊,半晌无言。
还是叶必言最先反应过来,忙问:“同桌,你真不玩?”
“不玩。”
叶必言还有些不敢置信,又问:“你确定昨晚没玩?”
苏不聊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要问那么多,但看到这人灼灼的眼睛,还是压下眼底的烦躁,答道:“我从来都不玩。”
得到肯定回答,叶必言看向钱良。
老刘看向钱良。
薛唐看向钱良。
麻烦给个解释咯。
钱良顶着三人目光,硬着头皮问:“苏不聊,昨晚和我们一起玩的不是你?”
苏不聊停顿一下,道:“不是。”
钱良这时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看着三人奇妙的眼神,他感觉自己像是在被当众处刑,忙问:“是你的号吗?”
“是,借给别人了。”
四人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平白骂了对方太不够意思了,但又都是高中生,好兄弟都在这儿,拉不下脸,于是趁着没人偷偷来道歉。
苏不聊不愧为大佬,气量就是大,对这事浑不在意。
下完最后一节晚自习,几乎全班都冲向了超市,目标只有一个,他们打算为今晚的战争补充一下粮草。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
叶必言看着低头收拾东西的同桌,不好意思地开口:“呃,那个……苏不聊,游戏的事对不起啊。”
苏不聊收拾的动作都没有片刻的停顿:“没事。”
“你肯原谅我就好了,我看你一直在刷题,我这里刚好有几本练习,新的,”叶必言把桌屉里的练习递给他,“给你。”
苏不聊长睫一颤:“谢谢,不用了。”
叶必言哪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塞进他手里,在他推回来之前,忙道:“不要就是不给面子,你要是不收的话,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你也不希望我今晚睡不着,明天成熊猫吧?”
苏不聊动动嘴唇,想说什么,但最后只说了一句谢谢。
叶必言笑道:“同桌之间客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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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