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相信。

　　那天我接刘耀武放学。

　　他很慢，我靠在栅栏上一边注视着蹦蹦哒哒出校门的小学生，一边发呆，想着他怎么还没放学。

　　那天下午绿藤攀附在矮墙墙面，从栅栏外伸出头，蔷薇花开了。

　　有风拂过，一个电车在熙熙攘攘的道路上经过，我刹那抬起头。

　　周围都是人，和家长牵着手的小孩叽叽喳喳的，一片欢乐，但我的目光掠过所有人。

　　后座的他，就这样和我直直对视上。他的头发被风吹到耳后，露出清晰的下颚和光洁的额头。

　　他的那张脸我好难形容，白皙透亮，鼻梁高挺，眼睛里有一汪池水，没有比这更纯净的了。五官刚刚好，我想不到这张脸还可以怎么长，这么完美……

　　我想，我这一辈子，只能是他了，真的。

　　每个夜晚一躺下来，他的脸就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反反复复地回忆他看我的神情，生怕他的面庞在我这里会变得模糊。

　　距离遇到他的那天，已经整整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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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班。

　　“时焱，你不坐这里？”

　　“你猜。”

　　时焱食指和中指在额前并拢笑嘻嘻地敬了个礼，然后在耳边做了个电话的手势。一分钟后刘耀文的微信上收到一条消息。

　　老母鸡：哥这次是最后一次帮你了！邻区有个校霸转过来，年级群都沸腾了，照片贼俊，哥说的不顶真，孩儿你自己瞅。求你赶紧忘了那个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吧。

　　老母鸡：［哭唧唧］

　　刘耀文笑了，半蹙着眉头开始啪嗒啪嗒敲动键盘。

　　小蘑菇：所以跟你不做我同桌有啥关系？快点爬回座位上！一会楠楠姐进班了。

　　对方正在输入……

　　老母鸡：SB。全班现在就你这里有空位。转校生不坐你旁边坐哪里。哦，也可以是你怀里。

　　小蘑菇：［捂脸］［捂脸］

　　刘耀文的心没有任何波澜，熄灭屏幕后，将手机扔进桌兜里，抖动书页，在新发的课本封皮上签名字。

　　宁楠走上讲台，今天她一身浅黄曳尾裙，纯净米色西装外套面料挺拔，气色很佳。“哟！第一天开学同学们齐整得很！今天八班再加入个新成员，转校生大家都听说了吧。”

　　学生时代最喜欢的莫过于自习课能有事情正大光明地打扰他们学习。开学第一天，大家还没有从浮躁的假期状态中进入正轨，纷纷扔下笔一顿猛鼓掌。

　　“喔有新同学了！新同学！”

　　所谓的新同学出现在教室前门时，更大的起哄声随即爆发了，女生的尖叫要淹没整个楼层。

　　不是，这，是哪门子的校霸啊？

　　这么清瘦，和传闻中的战斗力爆表的冷酷巨无霸不沾一点边！但是，真的真的帅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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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留着类似狼尾的头发，毛茸茸的发丝在早晨透射进教室的阳光下发着光。他眉眼如画，鼻梁高挺，唇色很浅，皮肤可以说是白得反光。身着浅蓝色衬衫，整个人散发着温润的气质，不知道的以为是一文弱书生。

　　就是刹那，刘耀文在起哄声中抬头，和正走上讲台的他直直地对视上。

　　笔摔落到地板上。

　　“是他！”

　　刘耀文的心猛地露了一拍，呼吸也跟着停顿，眼底闪过诧色，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失措。

　　时焱拍桌子笑得腰挺不直，抓起手机在桌兜里一顿盲打的操作。

　　键盘上：哈哈哈哈笑死哥哥了，这就是整个年级担心你会被抢校霸位置的转校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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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耀文看着那人缓缓走上讲台，声音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大家好，我叫宋亚轩，喜欢听音乐，唱歌，希望和大家成为朋友，今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话落粲然一笑，那笑却给人更增添了一种距离感，接着俯身鞠躬。班里响起汹涌掌声。

　　“小宋同学，你先坐倒数第二排那个男生旁边的空位置，不用担心，过三周会根据月考成绩换座位。能看见黑板吧？”

　　“嗯。”他顿了顿，疑惑地看着空位旁边的男生炽热的目光。

　　刘耀文咽了一口吐沫，发现刚才手中的笔掉落时在虎口处画了一条痕迹，抽了一块湿巾揉搓着。

　　宋亚轩借过刘耀文的位置，拉开靠墙的里面的椅子。

　　心想：这位置太憋屈了吧。左边靠墙，右边这么大个一个人，还有我伸腿的位置吗？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呆滞了。

　　不是？

　　这人这么帅，还留着微分碎盖，庞处的头发茂密柔顺，脑袋斜左方怎么豁了跟小金桔一样大的一块，露出来光秃秃的头皮？不会是啥皮肤病吧？作为一个文明人虽然不搞歧视，可是别传染给他啊？

　　为了个人安危，为了这一头帅气逼人的完整的头发，宋亚轩耸了耸脑袋离墙更近了。

　　刚才看我的眼神感觉要把我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偷他东西了呢。一直盯着我，真的很冒犯，神经病！

　　“不是这家伙头上有个豁子，不会脑子也不完整吧？”宋亚轩轻轻嘀咕着，不自主地蜷缩起身子。

　　上午第三节下课，刘耀文主动说：“老师让我带着你去年级部领校服。”

　　“好，谢了。”宋亚轩有点不情愿。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年级部。

　　年级部的值班老师扫过宋亚轩一眼，“先登记，登记完拿编号718的那一摞。”

　　宋亚轩拿好，“去更衣室换吧。”

　　宋亚轩心想：这么急？这破学校，开学第一天转校生穿件自己的衣服都不允许？

　　不过他原本也不想通过搞特殊引人注目，自己的衣服在校园里未免有些晃眼了，于是跟在刘耀文身后。

　　更衣室内。

　　宋亚轩解开了两颗纽扣，见对方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问：“你不走吗？”

　　“我换身足球服，一会社团招新，拍宣传片。”

　　“嗯。”

　　宋亚轩转过头来不看他。但这么大的更衣室，人多还好，只有两个人真的尴尬死，况且是第一天相识的陌生人。忍着别扭的感觉，宋亚轩快速脱掉身上的衬衫。

　　他身材颀长匀称，双腿修长，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种。一层薄薄的腹肌恰到好处地包裹着小腹，随着呼吸小幅度地起伏着。

　　宋亚轩被空气里的尴尬裹挟着，没人知道他在别扭着什么，毕竟只是两个大男人换个衣服而已。

　　他耳朵尖已经红了，“换了件校服上衣应该行了吧。”

　　他低头看，身上这条裤子款式简约而宽松，基本和校服裤子没差，不仔细看分辨不出自己没穿校服裤子。

　　刘耀文的脖颈伸进球衣领口，动作停在这里，含笑看着他，说：“由你决定。”

　　宋亚轩立刻侧过脸，但那散发着无法抵挡的男性威严气息的上半身已经尽收眼底了。这样的身材一看就是经过长期的训练得来的，又不过于粗犷，宽阔的双肩完美无瑕得几近古典雕塑。他眼皮下垂着，脸颊染上不自然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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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天开学同学们都有些亢奋，和今天的明丽天气一样。

　　宋亚轩一个人在食堂吃完午饭准备回教学楼，被人群拥挤着推到操场。

　　是社团招新。有咨询部热火朝天拉新人的，作品展示区正在粘贴素描画，宣讲区里的海报一个比一个惹眼，舞蹈社的学姐们跳女团舞的位置围得挤不进去。

　　一中学习时间紧凑，活动一般都由学生在课外自主发起，但各色社团在省里也享有不小的荣誉，给学校拿过很多国家级奖项。上一年的微摄影大赛全揽国家一二等奖，校长领奖的时候乐开花，嘴翘得老高。

　　今天天气明丽，但太阳没有很强烈，偶尔躲在云层后面。

　　宋亚轩眼睛在室外睁不开，他半遮着眼睛，往人群外走着。

　　“砰”地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肉体。鼻尖被淡淡的香味萦绕，他赶忙轻轻推开，“抱歉。”

　　抬头，是他的同桌，刘耀文。

　　“没事。同桌，你怕晒吗？”刘耀文刚拍完足球社宣传片，在操场上来来回回跑了二十来趟，脸颊晒得通红。发梢的汗淌下来，直接拉起球服下摆擦拭，露出一片光景。

　　“不是，是我眼睛不太好。”

　　“嗯，可是你脸也有点红。”刘耀文侧过头认真地盯着宋亚轩的脸庞。

　　宋亚轩错开视线，害怕对视上他的那双认真的眼眸。

　　刘耀文将手中的冰水贴在他的左脸，“走，唱歌去吗？”

　　宋亚轩摇摇头。

　　“去吧同桌，我们合唱。轮唱的，就两分钟。”

　　宋亚轩一向喜欢热闹，半推半就着跟刘耀文站在操场中心时后悔也来不及了，他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摩肩接踵，把别人头掰开也要看。

　　随着伴奏响起，操场上聚集了更多的人。“在亿万人海相遇，同样默契多么不容易……”刘耀文开嗓第一句，学校里的音响不时有刺啦刺啦的噪声，丝毫不影响他的歌声清润饱满。

　　“等不及解释我的心情，怕错过爱上你的时机……浪漫已经准备就绪，全新的旅行——”

　　宋亚轩的声音里略微有些紧张，声音在伴奏和嘈杂声中显得有些小。刘耀文欺身上前，掌心包裹着宋亚轩握住话筒的手，将它往上推，让话筒离宋亚轩更近。 “多幸运在最美的年纪，遇见你没有遗憾和可惜。”

　　两个人目光交接，在操场中心合唱完了这首歌。下场时，宋亚轩的掌心里一片潮湿，好像不只由于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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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刘耀文从二楼拿出吉他，挑拨了几下弦，高中以来没有碰过吉他了。今天唱完歌他有一种想法，以后告白时会用的到的。躺在床上枕着手臂，回想着和宋亚轩的那场邂逅，他还和记忆中一样。

　　好想抓住你。

　　又遇见你了。

　　我好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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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里，宋亚轩摇晃洗液精，发现没有多少了，往瓶底注了自来水，将稀释过的洗液精挤在海绵上擦拭着柜台的角角落落。

　　锁上店门，在夜色中悠悠回到家。此刻月光落在床上，一片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