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顺着聂星榆的视线往后瞟了一眼背后因激动而张牙舞爪的熊子韵。
“姐姐,你的同事?”
“我徒弟。”
聂星榆敷衍地纠正。
熊子韵生活中总是毛手毛脚的,好在业务能力还算不错。
但转念一想,都像自己一样,这个世界岂不是太无趣了。
“姐姐,我是【榆然公会】的新人主播,我们希望能够与您合作,我们愿意出【听雨轩公会】的三倍薪酬,只希望您能够考虑一下我们。”
男孩低沉磁性的言语在耳边响起,聂星榆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眼神也变得复杂而微妙。
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知道自己缺钱。
但她心中一直有杆平衡的秤,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她做不来。
聂星榆神色从容,戏谑地瞥向对方。
“【榆然公会】是想挖墙脚?”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勾着头把玩着自己细细长长的手指,不敢抬头对上女孩一眼便看穿一切的双眸。
“那贵公会也太没有诚意了,让你一个新人主播来挖。”
聂星榆眼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打量,只觉得对方浑身散发着不可思议的气息。
是什么让对方觉得自己会轻易改换旗帜呢?
果然,这个小家伙也是一个心里藏不住事情的人。
见聂星榆早已看穿,便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双眸里沾染着似惊愕似内疚的色彩。
“他们说我要是能把挖走,就奖励我5000块钱。”
男孩唉声叹气一番,声音软糯又带着小奶音,似乎唯恐女孩的再一次拒绝。
聂星榆也渐渐明白了状况,这新人主播因母亲生病急需用钱,便病急乱投医接下这个高价任务了。
陈母OS:开小号吧,这儿子没法要了。
深邃的金秋正是收获季节。
农民在土地上收割着一年的丰收,期待来年的风调雨顺。
聂星榆的余光透过窗户扫过蹲在墙角的外卖小哥。
尽管脸上的汗珠流淌着,仍旧随便啃了几口饭菜便慌慌忙忙地再次送货。
每个人都在奔赴各自不同的人生,朝着自己的人生轨迹奔走。
“你叫什么名字?”
“陈光然。”
聂星榆回过头来,凝视面前稚嫩的男孩,心中不免有些动容。
曾经的自己又何尝不是男孩的模样呢。
她很快从钱包立马拿出一张卡递推给对方的面前。
“这卡里有1万块钱,密码是014573。你拿着急用,家人的病不能耽搁。等你有钱了再来还我就行。”
陈光然眸子上凝上一层水光,喉咙处溢出细碎的呜咽声。
“谢谢姐姐~”
她坦然一笑:“谢什么?又没说让你不还。”
聂星榆连同陈光然一起买了单,离开时候陈光然湖底蓦然间拽住了聂星榆的衣袖。
“如果我是姐姐的主播了,姐姐会愿意带我吗?”
聂星榆诧异,俯视着对方清澈的眸子,有些没反应过来。“嗯……可以呀。”
陈光然目不转睛望着聂星榆渐渐远去的身影,女孩“嗒嗒”的高跟鞋声在他的耳内也显得格外动听。
不多时,陈光然便从垃圾桶里捡出被女孩扔下的发票。
他盯着发票上女孩的手机号,嘴角忍不住上扬。
聂星榆,我们终于正式见面了。
*
回到公会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了,聂星榆手里拿着几袋零食,分给了周围的同事。
推开办公室的门,便看到梁青枫吊儿郎当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委屈巴巴地盯着自己。
“小星榆,听说你谈恋爱了,没关系,我可以为爱做三。”
语毕,熊子韵推门而入。
聂星榆知晓熊子韵暗戳戳的心思,也不拆穿她。
“有病。”
聂星榆知晓只是对方的口嗨玩笑,也懒得理会。
只是看向了熊子韵,冷冷地质问道:“怎么回事?”
熊子韵可以因为喜欢一个人做很多无关痛痒的小事,但请别牵扯到她的身上。
闻言,熊子韵讪讪地闭嘴了。
聂星榆永远惜字如金。
一年前,熊子韵刚应聘时,公司实行老场控与新场控师徒帮扶制度。
被选择的留下,没有被选择的就会被淘汰。
那时候她刚入职场,场控技术也不熟练,还有些社恐,说话也结结巴巴。
她本以为自己会被淘汰了,但并没有。
好消息是她留下来,坏消息是她被聂星榆捡走了。
那时候,聂星榆早已在场控圈立足,虽然业务成熟,但也是出了名的难接触,话更是少得可怜。
实习期间,熊子韵跟聂星榆除了工作接触,再没有说过任何话。
若非梁青枫学长的宽慰,她恐怕早已被聂星榆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霜给冰冻起来。
但接触时间长了便发现聂星榆只是面冷心热。
她常常会容忍自己偶尔的玩笑,也会在高管面前护着自己。
“咖啡馆对面的男生不是师傅的对象吗?毕竟,这是师傅第一次跟别人一起。”
熊子韵大着胆子当着梁青枫的面说了出来,心中藏着的小心思被聂星榆一眼看穿。
“呜呜呜,小星榆我失恋了。”
梁青枫佯装抹了抹眼泪,借着玩笑说着真心。
“学长,你早就失恋了。”
熊子韵毫不犹豫地再补一刀。
梁青枫很早之前跟聂星榆谈过一次恋爱,恋情持续不到两个月,就被聂星榆甩了。
这件事早已成为【听雨轩公会】中饭后谈资,至今无人知晓二人分手原因。
“话说学长为什么被分手呀?”
熊子韵同样借着玩笑说着真心。
“她嫌我话多,吵得慌。”
梁青枫边说便偷瞄聂星榆的脸色,眼底有种难以察觉的落寞。
闻言,熊子韵笑出了声,“这确实是师傅能够做出来的事。”
聂星榆不想再听两个人无关痛痒的拉扯,幽暗沉冷的双眸睨了两人一眼。
两人立马收敛起肆意的笑容,乖乖闭嘴。
“他是【榆然公会】派来挖墙脚的,既然你们认为我们是恋爱关系,我干脆夫唱妇随跳槽到【榆然公会】算了?”
这下两个人都沉默了。
逼走金牌场控这种罪名他们谁也担不起。
“也就是说我还有机会。”梁青枫得意地扬了扬眉。
“学长,你才没有呢。”熊子韵有意打趣道,“师傅是孤寡,适合单身一辈子。”
聂星榆走到自己的椅子前,歪着头剜了他一眼。
梁青枫秒懂,自觉地起身,并做了个“您请”的动作。
“还有事情吗?”
见状,梁青枫与熊子韵也不傻,接收到对方送客的讯息,头也不回地走了。
关门的时候,梁青枫回过头来,认真地凝视着聂星榆。
“考虑一下,共侍一妻也是OK的。”
聂星榆刚想说话,便被梁青枫自我圆场了。
“我滚,我马上滚。”
聂星榆揉了揉脑袋,有些犯困。
最近常常熬夜,身体的确有些吃不消。
私下里,公会的同事也常常讨论聂星榆的性格。
大家自然而然地把矛头对准了唯一与聂星榆谈过短暂恋爱的梁青枫。
聂星榆业务能力熟练,追求高效率。
大家虽不喜结交冷漠的聂星榆这样的朋友,但在工作中这样的人绝对是最令人争抢的。
人前不拖后腿,人后不冤枉陷害。
“听说还是聂场控介绍你入圈的,你们还是同学,聂场控大学时候也是这样吗?”
“星榆啊——”梁青枫陷入了沉思,自言自语道,“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大学期间很活泼的,积极参加各种活动。”
“怎么如今师傅变成了这个样子?”熊子韵无奈地吐槽。
一听到不利聂星榆的言语,梁青枫立马反驳。
“这个样子怎么了?我觉得她这个样子就很好!”
“噫——”众人唏嘘,“都分手了还超爱呢!”
被说到痛处,梁青枫也不再言语了,烦躁地嚷嚷:“散了散了,都散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正准备散开,便收到头儿的消息。
【今天夜晚8点会举办一个[榆然公会]与[听雨轩公会]主播场控交流会,各位宝宝们做好发言准备,不要输给[榆然公会]哦。】
打工人哀怨不已:不想努力,不想奋斗,就不能让人好好地拿个保底养老?
今晚的夜很黑,月亮悄悄地躲进云层里,一点儿星星都没有。
【听雨轩公会】包了一间舞会厅,厅里熙熙攘攘,入口处的人群也一拨接一拨。
不一会儿便坐满了。
房间里主播场控窃窃私语,两个公会的经营部领导也各自寒暄着,彼此吹着彩虹屁。
双方都希望合作顺顺利利,进一步赚得更多的利益。
此时,一个安静的男人乖巧地站在角落里。
只见他上身一件米蓝相间的卫衣,下身的黑色长裤干净笔直,脚穿一双白色休闲鞋,显得少年气十足。
陈光然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聚精会神地盯着入口处。
他抬手扫了一眼手表,已经7点55分了,入口处依旧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以她的脾性,是绝对不会失约的。
打开手机,微信的好友申请依旧是等待通过中。
陈光然脸上微露忧虑,眉宇之间多了些迫切的焦灼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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