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守岁固然热闹，但是也不缺乏冷清的地方。

　　和安绥侯府一样冷清的还有秦王府，都匀拿着密信有些犹豫地问沈亦锦：“王爷，今日是除夕要守岁的，您就看这些？”

　　沈亦锦一脸一言难尽的瞥了他一眼，边从他手中抢过信边反问他：“你觉得这王府中还有什么其他的可以让本王熬过守岁的乐子？”

　　都匀一时哽住了，这偌大的王府没有王妃，除了王爷就是他们几个暗卫，一堆下人，连樊嬷嬷和管事的都回去陪家人了。

　　“属下失言，求王爷恕罪。”

　　沈亦锦白了他一眼，无语的提醒他：“新的一年了，你能别老是把恕罪挂在嘴边吗？说些有助于本王下一年计划中的话，行不？”

　　沈亦锦并不是个信神佛的人，但是都匀这嘴在这么好的时节中说这种话，沈亦锦真的挺想让他自己去领罚的。

　　但是想想算了，大过年的。

　　“罢了，你下去守岁去吧，过了上元节你再出现在本王的视线之内。”沈亦锦警告他。

　　“是。”虽然很不情愿，但是都匀只能服从。

　　都匀刚出来就碰上要去找沈亦锦的无风，都匀好心提醒他:"王爷刚才心情不是很好，说话的时候还是小心为妙。"

　　无风本来已经走到都匀前面了的，但是一听到都匀这话又转身回来站在都匀面前，问他:"你是不是又说了什么话，被王爷骂了?"

　　"我好心提醒你，你不听就算了还反过来嘲讽我?"都匀朝无风翻了个白眼。

　　但是无风没有瞧见，还贱兮兮的凑上来问他:"王爷罚你了没?"说完自己又假装恍然大悟，"哦，今日除夕，王爷不喜欢在这么喜庆的时节中沾上了不好的晦气。"

　　知道都匀实在忍无可忍了，他才举起手来朝人一笑:"我错了，不该说你的，都匀统领。"

　　都匀听到他这话像是也找到了嘲讽无风的话题。

　　"那你现在不还是无风副统领?"说完都匀就直接走了，只留下无风一个在后面生闷气。

　　"统领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迟早有一天要把你从统领这个位置踹下来的，你给我等着!"

　　祁长归用过晚膳也不守岁了，让下人自己安排之后就去睡了。

　　"等一下大人。"绮烛喊住了准备回屋的祁长归。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大人先回房，等会奴婢亲自将要送到大人的屋中。"

　　祁长归心想自己这是完了，倒药被发现了。

　　"其实不必的。"

　　绮烛也没有听祁长归解释，反问他:"大人这般避着奴婢是还想要倒几回药?大人您老是不注意自己的身子，这又值寒冬腊月的，您说您不吃药的话什么时候才能养好自己的身子?"

　　祁长归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无奈的向她保证:"我这个冬日一定认真吃药，行吗?"

　　绮烛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身后的祁策制止了。

　　"大人，你先回吧。"

　　绮烛愤恨地等了他一眼，却也没再拉着祁长归说话了。

　　祁长归一人回到里屋之后，不久绮烛就亲自端着药碗进来了。

　　"大人，该喝药了。"绮烛将药碗端放在桌子上。

　　祁长归也知道今天无论如何自己都躲不过，只能认命地将药一股气的喝完了。

　　绮烛将药碗收好之后还是没有离开，只是站在一旁没有动，也没有开口。

　　"还想说什么?"祁长归放下自己手中的书，看了一眼绮烛开口问。

　　"那个……大人，奴婢想问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困扰我有一段时间了。"绮烛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了。

　　祁长归看着她那抓着托盘都在微微泛白的指尖，有些疑惑，什么问题让这姑娘这么紧张?

　　"什么事能让绮烛你怎么紧张?"

　　绮烛知道自己的情绪被祁长归看透了，就微红着脸问他:"大人，你说要是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祁长归听到这话一时半会有些反应不过来，绮烛喜欢上谁了?还有绮烛这个问题问他确定好吗，他也不知道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绮烛，你这个问题问我属实是问错人了，我也不知晓啊，要不然你去问一下府中的其他人?"祁长归有些无奈，他又没有喜欢过人，只被人气过。

　　绮烛有些苦恼的离开了，祁长归被她这么一搅和就想起了上次将自己气得半死的沈亦锦，这厮还敢反过来威胁他。

　　也还得亏这几日是新春，让这王八蛋没有时间来打扰他。但是一想到年后这人就要去五城兵马司上任，他就想起了那日递给他的信。沈亦锦竟然去和东司的梅大人套话，那时候祁长归还没有往流言这个方向去想，现在回想起来这厮就是故意去和梅大人套他的状况。

　　“真是不知道，沈舟礼去五城兵马司任职了又是怎样一番闹腾。”祁长归想到沈氏那两兄弟就真的是无奈又烦躁。

　　一个疑心重，却又打死让自己信服他的沈长君；一个不与他合作便直接在京中散播流言的沈亦锦。

　　祁长归光是和这两兄弟斗就累了，更别说还有朝中那些野心勃勃的大臣。

　　祁长归想着想着外头的爆竹声已经越想越烈了，他才发觉原来自己已经走神这么久了，现下是泰和六年了。

　　祁长归回过神来之后不知怎的感到有些乏了，本来就不打算执着于守岁的他，便直接宽衣睡下了。

　　而秦王府中，沈亦锦放下了手中的笔，看了一眼窗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宫中的帝王早就歇下了，徽太妃手中转动着佛珠祈福。

　　一年旧事了，又是新年起。

　　翌日便是初一了，本朝规定三品及以上的官员只能主动走访三代以内的亲戚，三代以外的亲戚只能派下人送礼。

　　寻常百姓就没有这么多约束了，走亲访友是常事，甚至连祁长归也收到了左右的邻居百姓的新春祝贺。

　　“侯爷，这是隔壁老张送来的腊肉，他说今年收获的不错，便送了些过来给您，希望您不要嫌弃。”刚进大门的祁策就听到绮烛欢快地和祁长归汇报。

　　“难为他一番好心了，你去库房中挑些布匹和拿一些银两给人家送过去。”祁策虽然没有看到祁长归的表情，但是光听声音他就知道他家大人现在心情很愉悦。

　　祁长归见祁策来了，便让绮烛赶紧去把是给办了，自己和祁策来到了书房中。

　　“大人，扶琉来信了。”祁策从袖中拿出了信件递给了祁长归。

　　祁长归接过信后，拿在手中看了一会才打开。

　　“这封信迟了半个月吧。”祁长归看着信问祁策话。

　　“是的，扶琉派来的暗卫说路上受阻挠了，还有塞北那边不安宁，所以信件迟了半个月。”祁策将暗卫的话照念给祁长归听。

　　祁长归看完信后，将信随手放在桌上，嘴角勾起了弧度。

　　“她可真是好本事，让她盯的人都盯跑了。”祁长归说话的语气依旧是虚弱的，但是细听祁长归这话中却充满了杀意。

　　“大人，要处置掉吗？”祁策顺着祁长归的话问他。

　　祁长归又看了一眼信件，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心中莫名的感到烦躁。

　　“再等一段时间吧，将闻锦派到知州府去监视着她，如是有不利的举动，不必询问我，杀。”祁长归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他本不想再沾染鲜血的，但是身居高位，迫不得已。

　　“大人，还有一事。”祁策小心翼翼的开口。

　　祁长归睁眼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说。

　　“闵大人来了。”

　　“闵怀光？他来找我做甚？”祁长归不解。

　　祁策摇了摇头，他也不知，只是帮他负责传告一声。

　　“让他进来吧，外头寒。”只是一会的功夫，祁长归又披上了无心争执的侯爷的皮相，将刚才那个无情的将军掩饰在皮相之下。

　　闵怀光跟着祁策来到了正厅，祁长归请他坐下之后便沏了一杯茶给他。

　　“闵大人新春安康，冒着这般寒冷来找本侯是所谓何事？”祁长归直接开门见山问闵怀光的目的。

　　“恭祝侯爷新春如意，老夫此次来是因为侯爷半月前举荐的一案。”既然祁长归如此爽快，那闵怀光也不墨迹直接挑明来意。

　　“此案有进展了？”祁长归倒是不关心进展如何，他只想知晓是何人所谓。

　　“是，老夫带着刑部的人查了刺客身上的刺青，发现这种刺青图案并不是大衍的，而是岭北一带的图案。”

　　祁长归听到岭北之后眉头不由皱紧了，岭北的死士为何会在大衍出现。

　　“岭北这些年来都没有动作，应该不会这么贸然的将手伸到大衍皇室身上，闵大人可知这批死士的来源。”

　　听到祁长归这么问，闵怀光遗憾地摇了摇头，无奈道：“没有，死士身上的图案老夫从未见过，可能是岭北深居在寒林中的人也未必不可能。”

　　闵怀光见时间差不多了，也不多留了，起身和祁长归告辞。

　　“闵大人慢走，祁策送送大人。”祁长归也起身叫了祁策送人。

　　等闵怀光离开后，祁长归这才认真的思考起来了岭北，大衍，沈氏和即墨氏的关系，想到最后也只不过是普通的邻国关系。

　　既然如此，那么这些死士到底是受何人指示的呢？为何身上会有岭北的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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