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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恨

书名:沉玉 作者:枕羽秋北 本章字数:4111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是夜,风听动了床帏,窗外天光将明,而床上之人却是双眉紧蹙,额边都是细汗。

“放心,将军我一定会带您突破重围的。”梦中都是血腥味,那人朝祁长归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消失在那尸山血海的迷雾之中了。

“孟言,你回来!你回来啊!”祁长归想要上前拦住那人,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

剧烈的咳嗽将祁长归猛然惊醒,望着漆黑一片的房中。

良久之后,他才从床尾拿了件中衫披着下了床。赤足来到桌前拿起桌上已经凉了许久的茶沏了一杯,一杯凉茶下肚祁长归倒是好受了不少,人也清醒了。

邻居百姓的鸡已经打鸣了,祁长归揉了揉太阳穴,这几日时常梦魇倒让他的身体更差了些,五年前的梦魇无论如何还是挥之不去。

他的战功啊,是尸山血海的白骨堆出来的。

“大人,您可起了?”外头的祁策将他从回忆中唤回了一些。

“进来罢。”

祁策推开门便瞧见他家大人赤足,只着一件单薄的中衫站在桌前喝凉茶,便快步上前将人拉回床边,让祁长归坐下。

“不是,我的祖宗啊,您赤足就算了还那喝凉茶?您这身子,怎么可能以吹这么久的凉风…”他边唠叨着边拿衣服让祁长归站起来穿着。

“祁策,沈亦锦大捷了?”

“是,外头都这般传的,听说不日便要进京了。”祁策到底是跟了祁长归许多年的人,有些事他还是拎得特别清楚。

“大人,要不是他,您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祁策,有事些不必再提,沈亦锦…”祁长归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他毕竟不知情,甚至与当年件事无关。”

“可是,大人…你年纪轻轻封将军,袭侯爵,又何不是用您这一身病换的,若不是当年沈长君听信谗言,您又何至于落下此病根!”

祁长归没有接话,只是对祁策说:“先替我束发戴冠,然后备车,我准备去上朝了。”

"您这幅身子去上朝?陛下不是特许您不用去朝会吗?"

"陛下只是每月让我去上两日的朝,不是不用去上朝,他有心要把祁家的兵权收回手中,这才出了个在外人看来十分恩惠的法子。"祁长归边穿衣边对祁策说。

"祁家自从那一战之后就没有后人了,父亲是独子,兄长战死,连旁系的叔伯姑婶们都留在了燕川。我为何能活下来,是堂兄以血肉之躯替我挡住那一枪,是堂姐用身体抱住我才没有被苍狼部的人发现。祁策,我活下来了,却是我最不想要的结果。"

"大人,这不是你的错,当年陛下迟迟不肯下旨,是他的错,是朝中那些奸臣的错。"

"是啊,当年他们不肯让皇帝下旨派援兵,是我外祖和舅舅以死为谏才换来迟来的援兵的。现下却还要和我装什么君臣情深。"祁长归因为太过于激动,所以咳了起来,祁策连忙替他顺气。

"大人,您这幅身子实在是经不起这般折腾了,以后莫要再披件中衣便下床,还有大夫嘱咐了,不许您在喝凉茶了。茶凉了就让下人来换…"祁策连忙嘱咐道。

虽然他知道他家大人嘱咐了也不听,但是这样念叨着些也好。

“我恨他,但是祁家有家规,受封于沉玉台的祁家人就要忠于君主。沈长君是个好君王,我恨他却也不会杀了他。”

“大人……”

"好了,不说了。祁策,替我更衣吧,我要去上朝了。"祁长归率先结束了这个话题。

祁策见祁长归不欲多说,也便作罢了。

朝堂之上,一片混乱,官员们的争吵声此起彼伏,像一群被惊飞的鸭子。其中一位老臣,白发苍苍,手持玉笏,正站在朝堂中央慷慨陈词。

他的声音吵得祁长归有些头疼,他真的有些后悔了,自己明明不用来上朝的,怎么今天想不开就来了。

“陛下,此事关系重大,岂能如此不慎重!”老臣的声音洪亮而威严,试图压过其他官员的议论声。

然而,另一位年轻的将领轻笑出声了,他站出来,轻蔑的看着那位大臣:“哼,你们这些老臣,只会纸上谈兵,不知实战的残酷。依我看,王爷在边境立下赫赫战功,本就该得到封赏。”

"若是受封过早的话,王爷现在的称号是先皇亲赐的,陛下如今登基,自然是不会封王爷其他官位。但是,自古以来亲王都是有了亲王的封号之后不再受封朝中其他的官位的,陛下难道要为秦王破了这个先例吗?"

"王爷有这个能力,陛下为王爷破例又如何,再说了,如不是王爷,现下你们还能这么安心的在这里讨论王爷吗?"

"王爷的功绩是不可磨灭的,但是规矩就是规矩。"

"规矩是死的,难道大人也是死的吗?"

"你……"两位官员的话语像两把锋利的剑,直指对方的要害,一时间,朝堂上的气氛更加紧张。祁长归看到眼前的景象,他不禁皱了皱眉。

他们这些话,从自己的角度看都收没有错的担忧。

“安绥侯您也是将领,您怎么看?”此话一出,整个朝堂都安静下来了。

一下子整个朝堂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祁长归身上,连沈长君都有些好奇的看向了祁长归。祁长归想站起身来,但是龙椅上的沈长君先一步阻止了他。

“爱卿身子不好坐着说便是,都一样的。”

他微微欠身行礼之后,缓缓开口说道:“陛下,臣认为王爷当封。”他声音虚弱却又坚定。

“安绥侯,您久不上朝对朝堂的事务或许不甚了解。但这王爷赏封一事,史无前例。再说了要封朝中职位,王爷怕是担不起如此大的赏赐。”

“哦?”祁长归皱了皱眉不悦道,“那依大人的意思,因为他是亲王,所以他的功绩就应该被埋没吗?”

“这……”老臣被问得哑口无言,他显然没有预料到祁长归会替沈亦锦说话。

“这与身份无关,再说了当年我受封于沉玉台之后,依然有了将军的职位,几年前我回京后陛下又让我继承了我父亲的位置。秦王既然战功赫赫,陛下为其破例又何妨?”祁长归微微摇了一下头,看向坐在龙椅上的沈长君。

“可……”

“秦王到。”外头忽然传来了太监尖锐的吆喝声,打断了大臣的话。

“臣沈亦锦见陛下。”来人一身黑色金纹蟒袍,长发被玉冠高高束起。他的身姿挺拔如松,玉树临风,每一丝线条都透露出不凡的气质。

沈亦锦现下已经全然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和稚气,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稳重。深邃的眼眸轻轻扫过众人,直到看到了祁长归才勾了勾薄唇,眼眸中浮现一丝不达眼底的笑意。

“免礼,赐座吧。”沈长君看了一眼沈亦锦,点了点头。

“皇兄如今给臣弟赐座了,到时候还不知道陈大人要如何弹劾臣弟。”

沈亦锦这句话直接点了陈大人,陈大人虽然敢在沈亦锦不在时在沈长君面前说沈亦锦的环话,但真的对上了沈亦锦本人他还是很怂的。

与表面温润如玉的沈长君不同,沈亦锦这人谁惹到他,他必定还回去不留一丝情面。

“王爷此话怕是说错,臣怎么可能是这种心胸狭隘之人。”陈大人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哦?莫不是刚刚本王听错了?连同着陛下和各位听错了?”沈亦锦不依不饶地追问陈大人。

“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陈大人知道自己说不过沈亦锦,所以他直接一撩官袍跪了下来。

沈长君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朝中众臣低头的低头,看玉笏的看玉笏。

只有沈亦锦刚从边疆回来,还不能适应陈大人这么“豪放”的样子。

“陈大人,不至于吧!您说不是那便不是,本王作为后辈总不能欺负您一把年纪的前辈吧!”

陈大人没有说话,只是继续跪在那儿向沈长君表明自己那天地可鉴忠君之心和他绝对没有针对沈亦锦一人。

也是,这陈大人差不多朝中各个都弹劾了个遍的,怎么可能只针对于沈亦锦一人呢。祁长归心想。

沈亦锦这二十多年来见过无数的老臣,有铁骨铮铮如松柏的,有淡泊名利如莲花的,也有小人趋势的,独独没有哪一个是像陈大人这样老不要脸的。

沈长君看了一眼沈亦锦一言难尽道:“罢了,就这般吧,陈爱卿,你作为长辈就不要和小辈计较了。”

“陛下……”陈大人似乎还有话要说,可沈长君却摆手制止了他的话。

“对于此事,还得看内阁众阁老和朝中各位爱卿的意见。就算朕想封舟礼,那万一众爱卿不服于朕的决策,那朕不是得罪了朝中诸位爱卿,寒了天下百姓的心了。如此,朕以后还如何做个明君?"沈长君这话可算是一语双关,把刚才在为沈亦锦封赏一事吵吵的官员全部都不摆在明面上说了一遍。

祁长归想,不愧是在群狼环伺的朝中坐稳了这个位置的人,不可能一点心计和谋略都没有。

再看才大捷回京不久的秦王,表面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谁又知道他的真面目是什么模样的呢?

祁长归终于肯将目光放在了沈亦锦身上,打量着这个城府颇深的秦王。纨绔子弟是沾不上边的,说沈亦锦没点城府和心计,祁长归还真不信。

毕竟看着沈亦锦那有仇必报的性子,还有在皇家这个吃人的炼狱中又能养出什么心思单纯的人来。

祁长归还未来得及收回目光,沈亦锦就突然朝他的方向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对上之后,是祁长归先将目光偏移开来。

下朝之后,祁长归出了宫门便被徐家二公子拦着了。

"怀暥,你当真支持沈舟礼进五城兵马司?"

"陛下,如今的态度不明不白,他可能也想夺了沈舟礼的权,但是军中那些跟着沈舟礼出生入死的将士不满。"说完祁长归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皇帝的心思难猜,当今陛下更甚。"

"怀暥,当年那件事……"

"九熙,我长兄的未婚妻礼部尚书萧家小姐到现在还在为我长兄守孝,我曾和她说不必再为我兄长守孝了,你知道她如何和我说吗?"

徐泽平不解地看向祁长归。

祁长归却并没有看着他,只是望向了宫门口正在上马车的萧尚书,慢悠悠地说:"萧小姐同我说萧家连祁家的聘礼都收了,她按礼来说已经是祁家的新妇,为丈夫守节是应该的。九熙,你要我如何不恨沈长君。”

“怀暥慎言!”徐泽平看了一圈周遭的人,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才将祁长归拉上了马车。

“怀暥,我知道你恨陛下,但是……你同意他进五城兵马司是否不妥?”徐泽平看着祁长归那苍白的面庞问他。

“我虽恨皇帝,但祁家的家规让我压下了心中这份恨意,那既然他要沈舟礼进五城兵马司自然是信任他的,我不过是顺着他的心做了个决定。”祁长归说完,用帕子捂了捂嘴,低低地咳了几声。

徐泽平刚想替他顺顺气,就被祁长归止住了。

“好了,九熙,我也不多待了,祁策应该来了。”说完祁长归便慢慢起身下了徐泽平的马车。

徐泽平撩开车帘,看着祁长归被祁策扶着上了自己的马车,才放学帘子低语:“怀暥,你这是何苦呢?”

祁长归才回到府中不久,祁策就进来一脸气愤地说:"大人,秦王递来了拜帖。"

“他来作甚?和他说我今日身子不适,不想见人。请他回吧。"

"可是,他说大人您要是不见的话,他就在外头等您,等您什么时候可以见他了。大人要不还是见一会吧,要是传出去对祁府不好,陛下那边也麻烦。"

祁策说完,又小声地补了一句:“果真是狡诈,到时候大人您要是不同意的话,周遭的百姓都会说您使性子,仗着陛下对您的宽容,敢这般对待亲王,大人可是会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沈舟礼这是已经准备好了借口才来的,看来今日朝上还是小瞧了他。让他进来吧。"祁长归说完,实在忍不住喉咙中的瘙痒,低头用帕子掩了掩唇咳了几声。

作者说

五城兵马司:为明代时设立的五个衙门的合称(即中、东、西、南、北五城兵马指挥司)。为负责京师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等事的衙门。

也就是相当于现在的北京分区公安局兼“城管”。

五城兵马指挥司,设指挥各一人,正六品。

您看的是关于年下的小说,作者精巧的在章节里包含了年下,古代权谋,天作之合等元素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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