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肖战果然如爷爷所说的那样,没有再回家来吃过饭。王一博早起上学的时候,肖战还在睡觉;王一博晚上睡觉的时候,肖战还在外面跟人玩。
这段时间可以说的上是肖战出国前的最后狂欢,以前玩得不错的那些朋友和同学们因为都已上了大学的缘故,家里不再约着束着,所以大家开始享受起属于成年人的特权,比如喝酒、抽烟、恋爱、晚归(甚至夜不归宿)都不再偷偷摸摸,从纯真少年到社会青年,似乎不过一夕之间。
就连许多暗恋都变成了明恋,只要你敢表白,说不定就有可能收获一个惊喜的意外。比如肖战,之前在许多女生眼里他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虽然大家都在心里暗暗心动,可一到他面前就会变得很怂,愣是不敢多看一眼,自然那句已到嘴边的表白只好默默下咽。
可现在不一样了,反正以后也不在一个学校了,表白失败了也不怕被班上的同学嘲,更不用担心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尴尬。所以,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可能成功呢?万一呢?万一呢?
当然,最后的结果都不出大家所料,肖战用颇有绅士风度的笑,无声婉拒了一波波的求爱示好,把那些表白就都当做玩笑,照样该玩玩、该闹闹。
但,总有一些例外,来得莫名其妙……
这天,肖战跟多年不见的小学同学聚会,提前到的同学不知道谁先提起,说他们那个小学班长丁思言暗恋了肖战好多年,之前他们见面的时候,丁思言还主动问起肖战的近况,问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肖战对丁思言的印象极其模糊,只隐约记得……那好像是个有点婴儿肥的小女生,但脑子特别聪明,因为她是他们读五年级的时候,连跳两级跳上来的小学霸,实际年龄比他们还要小两岁。至于别的么……好像还挺泼辣的,能管事儿,听说班上那些调皮的男生貌似都挺服她的。不过她小学毕业后就随父母工作的调迁离开了A市,然后这么多年就没再见过了,说是高考考上了A市的中医药大学才又重新回来的。
当肖战正努力跟人描述着自己对丁思言的印象时,刚好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儿走了进来,女孩儿身上有种大家闺秀一样的气质,看上去很舒服,让人一见就容易心生好感。女孩儿早在进门前就已经在外面偷听了半天,进来后就冲肖战嫣然一笑。大家见了便笑着起哄,让肖战猜猜这是他们班的哪个同学?
肖战把印象中大致对得上的人名都报了一遍,结果全都猜错了。最后女孩儿不得不自己宣布答案:“我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婴儿肥、估计还有点母老虎特质的丁思言啦。”
肖战,“……”
看了半天好戏的同学们顿时哄堂大笑起来,肖战红着脸自我调侃道:“我难得发表一次评价,没想到就当着人家本人的面说人家坏话,这实在有点尴尬了哈。”
哪晓得女孩儿还挺大气:“没事儿,你刚才不过是在陈述事实而已,哪算说我坏话?我小时候的确挺胖也挺凶的,后来就是因为担心自己那太不美好的形象会在你脑海里形成刻板印象,所以这些年来才有意调整自己的体型和言行举止,努力让自己尽量变得温柔一些。为的就是跟你再见面的时候,能以新的形象让你对我留下好的印象。”
丁思言说完冲肖战眨了眨眼睛,用她的勇敢大方换来其他同学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叫好声和口哨声,在化解肖战尴尬的同时,顺便表了个白。
聪明的人就喜欢跟聪明的人打交道,女孩简简单单的两三句话就赢得了肖战的欣赏,所以那天在同学们的有意撮合下,肖战跟丁思言一整晚都坐在一起,连着聊了好几个小时的天。
都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因为丁思言的聪慧甩了那些庸脂俗粉好几条街,所以肖战也愿意跟她多相处。他们的共同话题很多,有时这个人的话才只说了一半,另一个人就能瞬间get到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因着这份默契,所以两人顺理成章地就凑成了对儿。
恋爱跟约炮的感觉很不同,约炮只是欲望的发泄,可恋爱则是有着精神上的共鸣,当一个人的情绪价值被高度拉满并得到满足时,就会变得像酒喝到微醺时的状态,灵魂轻盈得似飘飘欲仙,平时没事的时候也会莫名其妙的傻笑。
初恋的感觉尤其纯真美好,初尝爱情滋味的恋人,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黏在一起,只要有时间就想看到对方,亲嘴可以亲到连饭都不吃,真是“有情饮水饱”。肖战自从恋爱后,从24孝好哥哥变成了24孝好男友,趁着出国前的最后这段时间,几乎天天去女朋友的学校陪着。中医院大学的好多人都知道,他们学校门口有个开豪车的超级大帅哥,是大一新生丁思言的男朋友。
不过因为丁思言的家教非常严,加上肖战接着又要去国外留学的缘故,所以两人不管再怎么亲密,也都还谨遵着“发乎情、止乎礼”的分寸尺度,没有越雷池一步。常言道: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说的就是往往越是爱重的人,反而才越是要克制住情欲,等的就是那最合适的时刻,再毫无保留地将自己交付给彼此。
肖战没有跟爷爷隐瞒自己谈恋爱的事,老爷子找人暗暗调查了一下女孩子的身家背景,得知女孩家里是医学世家后,就由着他去了。他相信孙子的眼光,也相信孙子会把握好尺度,女孩的家世虽不是肖家的最优选择,但谈恋爱未必最后都能走进婚姻,所以让肖战先积累些恋爱经验也挺不错。
现在那些小年轻不都说“现任恋人的体贴,全靠前任的打磨”么,由此可见:如何与爱人相处这件事,也是需要学习、磨合、不停改变和总结经验的。男人的感情史,也是见证男人成长的里程碑。肖家的目标是培养出一个出色的接班人,而“出色”不单单只是体现在事业上,同样也体现在未来的婚姻关系里,如何让配偶成为自己的“贤内助”而不是“绊脚石”,这也是需要智慧的。
于是肖老爷子便主动跟肖战提出,不妨在举行家宴的那天把他的小女朋友也带到家里来,让家里的长辈们都认识认识。不过老爷子也跟肖战通了气,说这事暂时不通知家里,等到了那天再给大家一个惊喜。
肖战见自己谈恋爱的事竟得到了祖父的认可和支持,当然开心不已。他转头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丁思言听,还特地陪丁思言去挑了身衣服,又帮丁思言为家里人都准备了礼物。
等到肖宅举办家宴那天,好几天没跟哥哥见上面的王一博心里很是激动,他放学才一进家门就连声问杨管家他哥在哪里?虽说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对哥哥不正常的感情后,心里也清楚这样的感情有违伦理,但奈何多年积累下来的感情根本不受理智所控制,明知不对也还是喜欢,反而越压抑、爱意越泛滥。
说起来,自从他六岁被接来主宅这边跟哥哥一起生活后,很少像这样好几天都见不着哥哥人影的。因此,想要见到哥哥的迫切,让他把原本对哥哥的计较全都抛在了脑后,不想把所剩不多的时间再浪费在赌气上面了,因为再不跟哥哥好好亲近亲近的话,接下来几个月他就只能睹物思人了。
杨管家见他那着急的样子,赶紧道:“大少爷这会儿就在后花园里。”
王一博听后连校服都没换,便兴冲冲地直接往花园里跑了去。花园里这会儿有许多下人正忙着摆台、拼桌……准备晚上的露天自助晚宴。他一眼望去没见着他哥的人影,想了想,就往他平时与方舒总见面的那道侧门走去。因为那个位置是个内凹的视角盲区,一眼望去是看不到里面的场景的,而且平时会注意到那边的人也很少,所以这也是当年小小的他为什么会选择那个地方独自待着的原因了。
结果他才一过去,就见到他哥正将一个穿着淡蓝色裙子的女生抵在墙上,两人亲密地引颈交缠着。
王一博震惊地愣在原地,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直往头顶上冲,耳里轰鸣得厉害,心也像是漏停了一拍似的。上一次他有这种感觉还是他妈妈去世的时候,他虽然记不清妈妈到底是因为什么病离世,但他知道他当年差不多傻了一个月,才慢慢对外面的世界重新有了感知。而今日眼前的这一切,对他心理所造成的冲击,不亚于当年妈妈的离世。他想:倒不如傻了的好。
丁思言感觉到旁边有人,“呜呜呜”地提示了几声,肖战欲求不满地离开女孩诱人的唇瓣,黑着脸转过头来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没有眼力见?
结果这一看,发现竟是冷战多天的弟弟,便赶紧放开丁思言站直身体,堆起一脸的笑:“啵啵,你放学了?”
王一博脸色寡白地看看肖战,又看看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儿,他的下意识反应是想扭头跑开,可他的脚却不争气地像焊在原地似的根本挪动不开。
肖战没有注意到王一博脸上的神色不对,兀自还沉浸在爱情的甜蜜里,他牵起丁思言的手往王一博跟前走去:“言言,这就是我常常跟你提起的那个我最黏人的宝贝弟弟。”
接着他又转向王一博道:“啵啵,这是哥哥的女朋友丁思言,赶紧叫姐姐。”
王一博眼神冰冷地看向丁思言,“女朋友”三个字就像一把杀人诛心的刀,插得他的心生疼,痛得像要上不来气。
丁思言不愧是学中医的,“望闻问切”已成为她的习惯,她立马注意到王一博脸色的不对劲,便担心地抬起手,想要去探探一博额头的温度,“弟弟是身体不舒服么?怎么脸色怎么难看?”
孰料王一博竟迅速偏头躲开了丁思言探过来的手,冷冷的地说了声“我没病”后,就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
“你弟他……这是怎么了?他难道不欢迎我来你们家么?”王一博听见身后的丁思言在问肖战。
“怎么会呢?你别想多了。可能是因为这里一直是他独有的地盘,他见我占着他的风水宝地跟你亲热,所以才不高兴的。加上那小屁孩儿最近又在跟我赌气,估计刚才故意不搭理人,就是在甩脸子给我看呢。这孩子打小就被我给宠坏了,这次我故意没顺着他,所以他就一直跟我僵持着,我也没想到他的气性竟然这么大。
不过没关系,小孩子哄哄就好了,你别往心里去,等晚点我好好说说他就是。其实他平时很乖、也很有礼貌的,你以后多跟他相处相处就知道了。”
王一博听见肖战说的话后,愈发难过地闭上了眼睛,他现在只想尽快躲去房里,免得被人看到他伤心狼狈的样子。
他跑回自己的房间后,拿出他跟哥哥合影的相册,边看边流泪。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哥哥不会永远只是他一个人的哥哥,作为肖家的长房嫡子,哥哥将来必定会娶妻生子、为肖家开枝散叶。
可是,这一天就不能晚一些再来么?就不可以让他再多独占哥哥几年么?哥哥为什么要这么早就喜欢上别人呢?为什么不可以只爱他爱得更久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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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