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寂静,眼看快入秋了,晚上的风也呼呼的吹个没玩。
江枝绵关好窗户紧接着把窗帘也拉上了,间隙中,她拿起一旁的相片,相片里是江枝绵单手搭在陈蛮肩膀上,热烈肆意的大笑着,然而一旁的陈蛮却是非常害羞的看着镜头大笑,不用猜,江枝绵教的。
今天的他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头发长了,个子也高了,白色短袖蓝色牛仔裤,真的好不一样,居然都不追我十条街了。
想到后面,她不由地窃喜,不过这么久了,陈蛮的心脏病也没有得到治疗,越想越觉得失落,她想让他好好活着。
江枝绵深思的看了会相片,像是下了某种决心,随后,她拾掇拾掇情绪,要为了陈蛮必须做点什么。
她打开电脑,翻出一张白纸平摊在桌面,写着几个大字:“陈蛮心脏康复注意事项!”
……
第二天清晨,江枝绵装好两份包子,迅速的下了楼等陈蛮。
属实没想到,陈蛮居然还会等她一起上学?江枝绵不由地见到他就羞涩,跟前几天完全不一样,她走到自行车前面讪讪道:“陈蛮你吃包子吗?我拿了两份。”
陈蛮合上书,歪着头却沉默不语,江枝绵被他这漫长的盯着弄的低下了头,陈蛮看她突然害羞下来,嘴角荡漾开来,打趣的伸着手,“好像很少见你会害羞啊?麻烦给我一份包子谢谢。”
江枝绵得知自己被耍了,顿时都想像锤李亦一样锤他一拳,不过,忍了。
“我才没有呢,包子给你!”她把包子扔在车筐里,推着自己的车子走的急快,反而陈蛮像是中了彩票一般的幸灾乐祸。
两人骑着车子往小区门口走,陈蛮跟在后面,开心的将车子扭来扭去的骑,江枝绵则是像躲瘟疫似的,老是往后面看陈蛮到哪里了。
到班级后,一片都是乱哄哄的现象,因为各科课代表老师还没选出来,所以李娇身为班长,先组织交到讲桌上。
江枝绵找着作业本,问了问还在吃包子的陶桃,“你早上没见李亦啊,他不会还没来吧?”
李娇收着作业,她俩把作业递给李娇后,陶桃这才接话,“你跟李亦好像是一个小区的。”
“我早上没见他啊,我以为他去找你去了。”
陶桃有些担心:“那我下楼去看看。”
“你这么紧张?”江枝绵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微笑,“好了,有可能是睡过头了。”
陶桃心里的那一股担心也没有消下去,她只好装作漠不关心,其实视线时不时的还要看向班级门口。
李娇收到陈蛮这里,她看了一眼他的作业,满怀期待的看向他,“同学你好,我叫李娇,听老师说你在之前的学校成绩一直很出色,我能跟你成为朋友吗?以后还能交流学习切磋一下。”
他像是热情瞬间消退一样,不知道跟别的同学怎么搭话:“嗯,可以,你可以叫我陈蛮。”
“我知道啊,陈蛮同学。”李娇捂着嘴偷笑,她的笑点还真的跟别人不一样。
“班长,第一节英语课有听写的吗?”江枝绵默默的举手去询问李娇,她灵机一动,拐弯抹角的哄骗江枝绵,“有啊,我最先叫你上黑板听写,你做好准备哦。”
“果然是恶魔班长,早知道我就不多嘴了。”江枝绵咧着嘴,英语课本在手里慌忙的翻着,嘴里还一直嘟嘟囔囔的说个不停,李娇差点笑了出来,她抱着作业本朝前走去,“是选我还是选老师,你们自己选喽。”
“选你选你。”江枝绵看着李娇,想关心就直说嘛。
高一的时候,因为自身和性格,李娇一直都是班里不讨喜的人,那时候江枝绵跟陶桃玩的好,于是就不关心那些关于李娇的事情,可李娇总是一个人,她学习成绩好,样貌也出众,但班里同学都嗤之以鼻,也都开始说她坏话。
李娇孤零零的一个人,于是江枝绵和陶桃帮她说理,她知道,李娇过后想感谢她,可那股傲娇的性子也放不下,感谢话也扭捏的说不出口,江枝绵当然知道,于是打破冰点,说了一句,不要爱上我哟。
她忍不住笑了。
……
晨读的时间都快到了,李亦弓着腰蹑手蹑脚的出现在班级的后门,刘采丽早早的就开始盯晨读了,她先是扫视一圈,还没有发现李亦没在,走到过道后面再反绕回来。
李亦只能求助江枝绵,他想把书包扔给江枝绵,一直在悉悉索索的喊她,江枝绵坐在后排本想看老师到哪里了,结果看见了李亦,两人用手势和唇语交流,江枝绵也没听明白,就只懂了李亦最后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她就看见一个大书包从天而降。
她什么准备都没做,差点要砸到的书包,让靠近外面的陈蛮顺手接住了,他立马放在脚边,没有兴师动众,可刘采丽察觉到了声音,“怎么了?”她一个转身,全班同学的视线都往她身上走。
“报告!”李亦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刘采丽愣是吓了一激灵,她没好气的看向李亦,“你干什么去了,早读时间都已经开始了,李亦同学呐。”她指着墙上的表,听着他的解释。
“老师,我去上厕所了,厕所排队都排到我座位边了,所以才来迟了,而且我书包还在里面呢。”李亦简直把他毕生演技都使了出来,嘴里的话把班级同学都惹得哄堂大笑。
“好了,回座位吧。”刘采丽叹了叹气,让他回去了。
下了晨读,第一个找李亦说话的是陶桃,她有点担心的问他,“你早上怎么来迟了?”
李亦走到陈蛮旁边,拿起书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笑了两声,“我早上去叫江枝绵上学,等到八点,结果二姨下来说他们早就走了,害得我白等。”
他明显是有些生气,况且他还看见江枝绵和陈蛮昨天下午还在一块,他们俩的关系李亦也还不知道,江枝绵嘴堵的死死地,昨天也没告诉他。
“抱歉李亦,昨天没来得及给你说。”陈蛮认为是自己的原因,于是先道歉了。
“你干嘛道歉啊,这是我和江枝绵的事情,又和你没关系,还是说你很喜欢道歉啊?”李亦坐会座位,神态放松的靠在椅子上。
江枝绵左手搭在椅子靠背上:“李亦你干嘛找陈蛮的茬啊,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她明显是觉得他的态度有些不好。
“没有,我又不知道,早上那么冷,我等你都冻的连自行车都不会骑了。”李亦身体前倾,小声的在江枝绵面前说悄悄话,江枝绵没计较,“那扯平了。”
李亦嘻嘻哈哈的,连赶着追问,“不行,我早上等你了,你必须请我吃饭。”
“食堂饭。”江枝绵没给他回话的余地,说完就转身背单词了。
李亦好哄,一个食堂饭给他乐了一课间。
……
第一节英语课,不出所料李娇叫了江枝绵陶桃和其余几个同学上黑板听写单词,还好她背的熟,江枝绵几乎是全对的。他们一般在老师还没来的时候听写单词,等到老师到了,再批改。
江枝绵下讲台的时候,都不知道给李娇多少个飞吻了,她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
大概是前后脚的事,他们刚坐下,刘采丽就快步走进来了,她抱着一沓作业,面色沉重的环视同学。
半会后,先喊了陈蛮的名字,“陈蛮。”他不知情的站了起来,看向老师。
“你有心脏病这件事情,为什么不告诉老师呢?这件事情的后果很严重的,你知道吗?”刘采丽面上的担心几乎表露了出来,她的语气并不是教唆,而是如同一个家长去告诉他这是不对的行为。
陈蛮听到后,心里慌了几秒,因为他又害怕再一次跟同学们玩不到一起去,又害怕被他们当成一个必须要远离的人,他紧张的看了一眼江枝绵,却不知道她为何泛起了泪花,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对不起。”
“老师,我可以跟大家一起玩,一起相处,我现在真的不要紧。”陈蛮在面对自己病情的时候,把心里的激动全都忍住,他只是想让同学知道,他是一个正常人,不要远离他。
刘采丽看他这么沮丧,是猜到了一些他不想面对的心理,想让他平复好内心,尽量用最平和的语气,“陈蛮,老师知道了,那这件事情我们下课再谈,你先坐下,好吗?”
他泄了气,克制着自己不好的情绪,淡淡的回复了一句,“好的老师。”
克制孤僻,他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装作一副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呢?那些热情以及调侃,就像是在告诉江枝绵,不要担心,不要担心。
那江枝绵呢?她难道猜不到吗。如今他心脏病的事情又透露了出来,她肯定会觉得愧疚,即使陈蛮没有猜到,但她会觉得是陈蛮在过度的包庇。
那一整天,陈蛮一直都是心神不宁的状态,可为了不让其他人在背后议论,他尽量的在强忍着对每个人微笑。江枝绵也想告诉他自己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可每次话到嘴边的时候,却害怕陈蛮会讨厌她。
下午放学,陈蛮每次都快走一步去车棚推车,他出了教室门,江枝绵犹豫不决的性子瞬间不见了,她急忙追出去,“陈蛮!”她在班级门口喊了一声,陈蛮停止脚步,她快不跑到他面前。
“陈蛮,对不起,可能是我……是我昨天不小心把给你做的康复资料夹在本子里的,对不起,我不是要让别人知道……”
“别道歉,我没有想过是你。”
朦胧的画面里,他的一句没有怀疑过她,足足可以抵挡万千的流言蜚语,因为陈蛮非常坚定的是站在她身边的。
江枝绵眸子一闪,在原地顿了几秒,陈蛮目光躲闪,先转过身去下楼:“我们回家吧。”
“我们回家。”江枝绵粲然一笑追了上去。
但其实,江枝绵回家写作业的时候,看见了桌子上的资料,她并没有夹在作业本里,她不明白为什么老师会知道呢?
其实是陈霖告诉老师的,毕竟她只想的是关心儿子。
那晚快十一点左右,她手机振动了一下。
陳:“明天可以帮我带份包子吗?”
一只绵羊:“好的!”
陳:“还有,谢谢你。”
江枝绵盯着这条消息发愣,他想说谢谢你,会关心我。
接着陈蛮发了个害羞的表情包,江枝绵嘴角仰到耳根子后面了,谁能想到他外表看起来那么生人勿近,私底下还是个热情小奶狗。
夜深人静之际,江枝绵看着窗外的月亮,皎洁明亮。
喜欢就是,我害怕你会误会,但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想我的不好。谢谢你,陈蛮,你总是拐弯抹角的原谅我。
因此,在过后的这些天里,陈蛮被当做成为班级的“重点”对象,不论小事大事,只要有陈蛮掺和,班里同学都涌上来帮忙,这种做法对于陈蛮来讲,有些过度了。他知道大家是好心,可他真的不想拥有这种“照顾”。
这种对待就像是被囚禁的小苗,只能按照树枝的形状攀上枝头。
可他想当野蛮生长的野草,经得起风吹雨打,能独当一面的人。
下午的自习课,李娇被刘采丽叫着去抱书,书很多,于是让她再叫几个人,李娇也叫了陈蛮。
正好,一人两捆,李娇看了一眼身后的他,若有所思的叫了他一声:“陈蛮,我提不动,你能不能搭把手?”
“可以。”陈蛮毫不犹豫的接了话。
他左手拿了两捆,右手还帮着李娇一起提着,李娇感谢的看向他:“他们几个跑到太快了,今天谢了。”
“没事。”陈蛮摇了摇头。
“你每次和我说话就这么惜字如金吗?”李娇笑着反问他,陈蛮一瞬间接不上话来,“没有不是。”
“算了,你不想说的话那我说。”李娇叹了叹气,“如果你不喜欢他们这么对你,我希望你勇敢一点告诉大家,不要不喜欢还要强忍着,想着自己多么伟大,不想伤害他们的心,我跟你认识不算太长时间,可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他们对你的方式。”
李娇每句话每个词都真真带刺,像是马上要翻脸一样,这是第一次陈蛮感受到了难堪,可回想过来李娇每句话都是说在点子上的,如果不推他一把,他难道要把自己活活憋死吗?
走到班级门口的时候,几个人上来帮陈蛮把手里的手全都提走了,他瞬间有一股被人从头上浇凉水的感觉。
李娇全都看在眼里,只是不能自己帮他说,她神情严肃的走上去:“同学们,陈蛮说他有些事情想跟大家说说。”她下台在陈蛮身边小声说了一句,“我可没有想帮你,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我不喜欢你的慢性子。”
陈蛮环顾一周,平复内心的毛燥,他先是跟大家说了一句:“谢谢大家。”班级同学有些懵的一律朝他看过去。
“同学们,我很感谢可以遇到大家,因为你们真的很善良的在对我,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我不想让大家这么的关心我,或许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只是想和大家一样,有一个快乐的高中生活,大家真的很好,可我不太习惯这种帮助,我希望大家可以理解我,让我成为我自己本身。”
陈蛮语速很慢,语气里的真诚,同学们是可以感受的到的。他说完后,半天愣是没人说话,突然响起的声音给他了一些安慰。
“陈蛮,那我们现在发资料吗?”江枝绵站了起来,指了指讲桌上的书。
不可思议的是,李亦也站了起来,他往台上走,拿着小刀化开绳子:“我这么热爱学习,我先看。”
就是因为李亦的这一句话,瞬间安静的班级变得嬉笑四溢。
“那就每组第一个同学发书吧。”李娇也帮忙拆书。
“我们组我发,我热爱学习,都别给我抢。”他就跟八辈子没见过书的人,拿着一摞书就跑,而且还特别抠门,先给江枝绵一本,再给陶桃,“我们陶桃学习最好,李娇给你最后发。”
“你神经病啊,李亦。”李娇连气带笑,都懒得继续搭理。
“李亦,一本就够了,你给我发了好多本。”陶桃把多出来的几本放到了李亦手里。他像是表演杂技的,发完一本一个大跳,班里同学笑得前扑后仰。
李娇揉了一疙瘩纸团子朝他扔了过去:“李亦,你别玩了,快发书。”
班级里非常欢乐,嬉笑声中,江枝绵一直看着陈蛮,她对他竖起大拇指灿烂的笑着,两人的目光交汇,他开心的点了点头。
只有李娇就像是再演独角戏,她下意识的讪笑,可骄傲的她不会就这样放弃。
……
夜晚的风吹起来挺凉,入秋了,吹久了难免有点冷。
江枝绵就这样跟了他一路,不得不说,他还真学霸,在书店看了一下午书,而江枝绵也很有理的看了一下午漫画书。
他进了小超市里,江枝绵没有进去在外面等,不一会功夫,他就出来了。
陈蛮望向她的方位,“江枝绵,你今天下午怎么这么奇怪?”
“没有啊,我回家,你也回家吗?”她故作轻松,心里却有一大堆话想跟他说。
“给你果汁。”陈蛮没有回答她。
“哦!”江枝绵拿着果汁那简直爱不释手,又偷瞄还偷笑,陈蛮也看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随后,江枝绵收敛了些,非常诚恳的面对他,严肃一秒,又开怀大笑,“你今天真的超级棒!好勇敢的对大家说那么多的话,真的超级厉害。”
“多亏了你还有……”他想起了李娇下午那会对他说的一些话,讲真的,她真的很适合当人生导师。
江枝绵等着后面的话,“还有谁呀?”
“李娇。”陈蛮瞄了一眼江枝绵,“她真的对我说了很多有用的话,所以我才会跟大家说那么多。”
“她真的很善良。”江枝绵如同吃醋一般心不在焉的回答他。
“对了,今天怎么没见李亦叫你一块回家啊。”陈蛮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
“他啊,我妈今天包饺子,可能是……”
江枝绵语速变慢,忽的,瞬间起了精神:“李亦!我的饺子!”
她加大马力往小区跑,陈蛮看着她的背影,眉眼含笑。
李娇在陈蛮心里的存在,是跟老师一样的,像导师指引着他下一步该怎么做,而江枝绵不一样,她是能陪着他一起往下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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