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愿我救赎你，那我愿意自甘堕落，只求你能给我一个眼神。——题记

调酒师把擦干净的杯子放到支架上，看着卡座里正襟危坐的男人，忍不住替人打抱不平。

“肖哥，这位警官连着来了得有三天了吧，你真不给个面子陪他喝一杯？”

哪怕他不想多给眼神，但这人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在酒吧坐了这么些时候，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人上前搭讪了。

肖战一边搅弄着杯中的酒，一边笑得漫不经心。

“喝，怎么会不喝呢？有钱不赚岂不是有违我的职业道德？”

“那您？”

肖战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勾了勾手指让人靠近他些。

“有个成语叫‘欲擒故纵’，小朋友，懂吗？”

欲擒故纵他自然是懂，可您的眼神里传达的讯息分明与这个词无关啊！

但小朋友不敢多言，乖乖地往肖战的杯子里继续添酒。

却见肖战拿手盖住了杯口，嘴角勾起笑。

“既然你那么心疼人家，我就去会会他咯～”

说着，站起身往那个目光一直没从自己身上移开的人走去。

完美的下颌骨透着冷硬的线条，毫无破绽的侧颜在酒吧迷乱的灯光下似美工刀下镌刻的完美雕塑，每一笔都是万分斟酌下的细细打磨。比年少时多了沉稳、内敛，却也离记忆中那个将自己百般呵护的人原来越远，原来失望真的会让一切面目全非。

“王警官这两天没案子要破吗，竟有闲情逸致来酒吧消遣。也是肖肖不好，平时太招人疼，一时闲不下来，今个儿好不容易得空了，赶忙来给您赔不是。不知道王警官平时喜欢喝什么酒，要肖肖给您推荐吗？”

肖战换上了惯常用的笑脸，三分纯真，七分媚态，还有九十分的疏离，坐在离王一博一臂远的角落，不远，却也不可触碰。

肖战的疏离让王一博心里蓦然一痛，想到每一次肖战依在别人身旁那混不在意他人触碰的模样，很想冲动地问一句别人可以我不可以是吗？

但他不敢，他怕话一出口会收到肖战更尖锐的利箭。他强压下喉间翻涌的苦意，拿过茶几上肖战放下的菜单，在众多价格高昂的酒中，点了两瓶他目前勉强付得起的酒。

肖战瞟了一眼他点的酒，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打出响指，立马有服务员走过来问肖哥要点什么。

肖战指了指菜单上另两瓶价格尚可的酒，在王一博出口阻止前遣了人走。

“……为什么要……”

肖战拿眼神上下逡巡了他一番，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嘲弄。

“不用勉强，就算点了那两瓶，肖肖今天的业绩也没什么大的影响。”

他身子向后靠，腿脚懒散地支在茶几，露出那一小截纤瘦的脚踝，以及围着脚踝的那一圈细小的刺青。

“你纹身了？”

王一博伸手，想看清他刻在脚踝处的文字。感受到触碰，肖战眼神骤然一冷，拿另一只脚踢掉他碰他的手，站起了身。

“王警官，你在点我前，该打听清楚，什么事儿做得什么事儿做不得，不然无端遭了人恼恨，岂不是喝酒都不痛快？”

服务员恰巧端了酒过来，肖战拿过酒瓶，将两个杯子浸满，递了一杯到王一博面前，道：

“敬我们亲爱的王警官，在多年后重遇故友，真是，喜不自胜。”

说着，一仰头，将杯中的酒喝了个干净，王一博来不及阻止，杯子已见底。

眼尾那抹薄红因着酒的浸润似染了胭脂，本就陪了许多酒的人现下因着恼恨酒意渐渐上涌，他单身撑在沙发边缘，另一只手去勾坐着的人的下巴，歪头笑得一脸讽刺。

“可惜，这喜悦跟我半点沾不上边。”

那被指节捏过的地方似乎还微微发烫，王一博看着转身离去的人，本就空荡荡的心像是又被人狠狠挖去了一大块，痛得他捂紧了胸口，才不至于让眼泪落下来。

他说，与他重逢，未生喜悦。

六年，他找寻了他近六年，念了两千多个日夜的人，现在告诉他，与他重逢，未生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