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秦少瑄心底划过一抹苦涩，唇瓣向上扬起的弧度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他摇了摇头，道：“我怎么敢玩花招啊？你那么好，让我心生欢喜……”

“闭嘴！你这话还是留着去骗别人吧，我早就不是你可以随意糊弄的盛祈年了。”盛祈年站在窗边，眼神凌厉如刀，道："秦少瑄，你最好老实点，要是再耍什么诡计，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盛祈年就准备离开。

“祈年。”秦少瑄忽然叫住盛祈年，语气低沉，带着一丝沙哑的魅惑：“我是真心的，没骗你，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盛祈年顿住脚步，但没有转身。

他知道秦少瑄对他还存有企图，但是，他并不认为秦少瑄能够成功。

可是，如果秦少瑄继续这么下去，他真的能守住底线吗？

盛祈年在心里这样问自己，但是他回答不出来，亦或者是开不了口。

有的答案从一开始，就不能宣之于口。

秦少瑄的柔情攻势效果不佳，盛祈年并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秦少瑄，淡漠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要洗漱了。”

盛祈年抬脚迈步往外走，却被秦少瑄抓住了胳膊，阻止他离开。

“祈年，我等你。”

秦少瑄以退为进，善解人意。

他的语气虽然是恳求，但是那双桃花眼中闪烁的光芒，却是满满的深情，哪怕只是对视一秒，就能被拉入其中，无法自拔。

盛祈年的脚步停在门口，回过头来，冷眼睨着秦少瑄。

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高中时代的秦少瑄，那个时候，他的笑容灿烂，就像是盛夏的骄阳，明亮耀眼，温暖如春。

那一瞬间，盛祈年竟然产生了错觉，他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代。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时候的过往，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温柔的笑意。

那一刻，盛祈年有了片刻的怔忪。

秦少瑄自然注意到了盛祈年的异样，但是，他不知道盛祈年究竟在想什么。

他以为，盛祈年是因为自己的真情流露而心软了。

然而等盛祈年回过神后，他只是自嘲一笑。

嘲笑自己的天真和愚蠢，想来也只有他这样的傻子才会抓着过去，死死不放了。

盛祈年的情绪一下子就变得阴郁了起来，他转身，毫不犹豫地打开门，进了浴室。

直到关门声响起，秦少瑄这才猛然惊醒，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他迟了一步，没有抓住机会。

随着盛祈年的关门，房内也渐渐归于沉寂。

只不过，盛祈年到底是没有直接离开，而是了留了下来，但他却也什么都没做，好似昨晚的热情只是一场不切实际的幻梦。

秦少瑄睡在盛祈年的枕边，他伸手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眼底涌上几分失望与难过。

他以为他可以改变他和盛祈年的局面，却没想到这次还是失败了。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秦少瑄的目光缓缓转向盛祈年的后背，很久很久，他才说服自己伸出手，从后面抱住了盛祈年。

秦少瑄将脸埋进盛祈年的肩窝，鼻息间传来熟悉的味道，令他感觉十分安心。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有违道德，但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在感受到秦少瑄贴过来的那一刻，盛祈年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他想要挣脱秦少瑄的怀抱，但是他又怕会给自己造成更大的困扰。

最终，盛祈年只能任凭秦少瑄抱着自己，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动作。

但是，他的心，却在狂跳不止。

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躺了许久，谁都没说话。

冰冷寂静的夜晚里，秦少瑄紧紧地抱着唯一的温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逐寒意，让他的心不那么痛。

“祈年，如果五年前，我没有离开，我们现在会怎么样？”

良久之后，秦少瑄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

他的呼吸喷洒在盛祈年的肌肤上，有些痒，有些麻，又有些酥，让盛祈年整颗心都跟着悸动起来。

盛祈年不愿承认，但却必须承认，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他的这颗心，只为秦少瑄而跳动。

盛祈年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推开秦少瑄，道：“秦少瑄，我们都长大了，你该知道，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如果。”

一旦做出了选择，那就不要后悔，因为后悔没用。

秦少瑄听懂了盛祈年的话外之音，他微微垂眸，掩盖住眼底那抹痛楚，随即，又重新抬起头来，冲着盛祈年微笑，“你说的对，我们都长大了，没有了如果。你有后悔过……遇见我吗？”

“有，不止一次后悔，可是后悔没有用，我到现在，都恨着你，少瑄。”盛祈年转过身来，大掌卡着秦少瑄的脖子，眼神冷酷至极。

他的力道并不小，秦少瑄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越来越困难。

但是，他仍旧强撑着，嘴角挂着一丝浅笑，道：“那除了恨，还有别的吗？”

“你觉得呢？”

盛祈年眼神一暗，松了手，但手指仍然掐着秦少瑄的喉咙，没有放开的迹象。

秦少瑄呼吸到了新鲜空气，连忙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过了好半晌，他才平复下来，抬起眼睛，眼底的笑容更加璀璨夺目了：“祈年，你还爱我吧？否则，你也不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而纠结。”

“所以呢？你又想利用我达成什么目的？”盛祈年反唇相讥道。

他的话，就像锋利的匕首，戳在秦少瑄的胸膛上，疼的他几欲窒息。

“祈年，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没打算利用你。”

盛祈年勾起唇瓣，冷嗤道：“可现实中，你也没少干这种事，现在说这话，未免有点太可笑了。”

此话一出，秦少瑄顿时哑口无言。

他的眼神黯淡下去，心中涌上浓浓的挫败感。

盛祈年看出了秦少瑄的沮丧，冷哼一声，收敛起眼中的痛意：“秦少瑄，我希望你回来不是为了重蹈覆辙，不然，这次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一定弄死你！”

爱之深，才恨之切。

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秦少瑄抬眸，眼前却是漆黑一片。

在黑暗中，他看不清盛祈年的面容，但他能感受到那人热切的视线，像是要穿透他的骨肉，直击灵魂。

盛祈年的视线一直停在秦少瑄的脸上，看着他眼中的挣扎和痛苦，他的心莫名地有点酸涩。

但盛祈年也没有再说什么刺激秦少瑄的话，他收回视线，转过身，继续睡觉。

秦少瑄垂下眼眸，心中暗道，这是盛祈年给他的一个警告吗？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退缩。

只是，该如何做，才能打开盛祈年的心结呢？

想着想着，秦少瑄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盛祈年在身边，也或许是龙舌兰信息素给秦少瑄营造出了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所以，他这次没有做噩梦，反反倒是做了一个关于过去的、无比甜蜜的美梦。

那是他和盛祈年的过去，是他们最美好的时光。

***

【十五年前，正月初六的凌晨一点，景城秦家庄园。

原本寂静的夜晚，突然冒出了一片明亮的红色，将漆黑的天际点亮。

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半片天空。

这场大火燃烧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将周围几百米都笼罩在熊熊大火之下，甚至有些房屋都被大火吞噬，发出轰隆的爆炸声，将整座秦家庄园都笼罩在其中。

年幼的秦少瑄在睡梦中被惊恐的母亲强行唤醒，他迷茫地看着浑身是血的母亲，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烈火逐渐逼近时，他被母亲抱起来，从阳台上丢尽了下面的花丛，大声喊道：“快跑！”

秦少瑄被母亲歇斯底里的模样吓得惊恐不已，被从三楼丢下，虽然有花丛做垫背，但他还是浑身剧痛。

还来不及想太多，他就被母亲的呵斥住，忍痛站了起来，光着脚，往外跑。

可身后的烈火却越烧越旺，很快就把整栋别墅都包裹在内，甚至有些屋子，已经被熊熊火焰吞噬了。

在秦少瑄的记忆中，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危险，他吓坏了，一路跌跌撞撞地逃出了庄园。

但，他还没走多远，突然，一辆车从旁边的巷子驶来，车速极快，朝着秦少瑄疾驰而来。

秦少瑄躲闪不及，被汽车撞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的脑袋狠狠砸在石板路上，当场晕了过去。

等秦少瑄醒过来时，周围已经是一片废墟，到处都充满了焦味……】

“秦少爷，该醒醒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远方传来了一道温润如玉的男子嗓音，好似昆山玉碎，格外悦耳。

十六岁的秦少瑄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的脸庞。

他坐起来，伸出手，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问道：“杨医生，谢谢你，我感觉我最近好多了。”

对面的男子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一袭白大褂，身材修长，长眉入鬓，薄唇微抿，带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眼睛微微弯起，看起来十分随性温和。

杨清也在这五年里一直是秦少瑄的主治心里医师，厉家和庄家特意聘请他来为秦少瑄调理心理健康。

可是，那样惨烈的灭门，即便是他这样身经百战的医生，也没办法再短时间里帮助病人走出来。

努力了五年，现在也只是有一点点起色而已。

“秦少爷，你还是需要放宽心，思虑太多，不好，以及不要停药。”杨清也很无奈，但该说的他必须说，只是他的责任。

秦少瑄沉默了。

他的眼神飘忽不定，显然，杨清也的劝慰并没有让他听进去，他依旧在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久久不能忘怀。

这五年里，秦少瑄一直倍受煎熬，他在想，如果当初他再跑快点，是不是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是现实不允许有如果，那晚过后，他就成了孤儿，虽然还有血缘亲人在，可是他的存在到底是变了，变得尴尬了。

庄家和厉家是秦少瑄的后盾，可是，他到底是姓秦，景城秦家，跟京都厉家、庄家联系不深。

“杨医生，很感谢你的关心，我会听医嘱的。”秦少瑄说着，便从椅子上起了身，拿起挂在椅子上的校服和书包，就准备离开。

“秦少爷，这是我应该做的。”杨清客套地说完，便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低语了两句，挂掉电话。

“我送您出去。”

秦少瑄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

他穿上京都青禾私立高中的校服，背上背包，出了杨清也的心理诊疗室，坐上厉家的车，前往青禾高中而去。

不一会儿，他便站在了青禾私立高中的门口。

金灿灿的阳光照耀在秦少瑄的身上，让他的身影显得格外瘦削，仿佛风一吹就会吹跑似的。

他的目光扫了眼高中门口的牌匾，心脏猛然收紧，有种难言的滋味蔓延。

终于到了！

秦少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他大步向校内走去。

他站在教学楼前，他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眼底浮现出一丝复杂之情。

秦少瑄深吸一口气，平稳了一下呼吸，便径直找去了校长办公室，自己办理转学。

办理完后，他便一个人去了快递站，将提前快递到校的行李箱拎走，然后提上，去了宿舍楼。

这是秦少瑄个人的主张，他来这里不是为了上学，更不是为了显摆，自然是越低调越好。

盛夏天里，即便现在还是早上，太阳也晒得人头昏脑涨。

幸运的是，宿舍楼离快递站不远，所以秦少瑄很快就进了楼，没有被晒了。

宿舍楼是新建没多久的，里面设备齐全，空调、电梯都有，很节省时间。

秦少瑄的寝室是805，属于单人间，他把行李搬到自己的床铺，把衣服脱下来放到柜子里，然后打开窗户透透气，看看窗外的阳光。

许久没人住的屋子，有些阴暗潮湿，但里面却一尘不染，连灰尘都没有，可见每天都有专业保洁阿姨定期过来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