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人给我扔出去,还有。”
蓝忘机抬头冷冷的看了江澄一眼,
“巡逻的侍卫怎么回事,这人怎么进来的,全部给本王罚俸一个月,还有你,刚才干什么去了?竟然让人跑到本王面前来了。”
“属下知罪。”
江澄连忙单膝跪地,不敢辩驳。
侯爷的性子可不好惹。
“罚俸三个月,自己去领三十鞭。”
“属下领罚,谢侯爷。”
江澄连忙应道,也轻轻松了口气。
转身对着还跪着的魏无羡道:
“大人,请…”
魏无羡见师父对自己丝毫不搭理,也是有些慌乱,这次好不容易进来,若是被赶了出去,下次再想偷溜进来可就难了。
况且近几年也没见师父出过几次蓝忘机府,这也是他偷偷掩盖身份,始终未被发现的原因。
他膝行几步,来到师父脚边,
“师父,您别赶我走…”
蓝忘机起身,从侧边走过,留下一句,
“五十鞭。”
声音冷的如冬日寒冰,让江澄打了个寒颤,他清楚的感受到,侯爷生气了。
他抬步走到魏无羡旁,阻挡了人想追侯爷的步伐,
“大人,您请吧,莫要为难属下。”
眼见着师父背影消失,魏无羡也只能起身,对江澄说道:
“抱歉,是我连累你了。”
江澄低头未言,但送客的意思很是明显。
魏无羡无奈,只能离开。
望着魏无羡的背影,江澄也叹息一声,当年,魏无羡在时,王府时常传来欢声笑语,可当后来他走了,侯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性子冷的可怕,时常连下人也战战兢兢。
他后来才知道,侯爷当时早就查到魏无羡在哪里,这些年也是悄悄一直关注着他的动静。
但是这一切都是私底下进行,魏无羡并不知道,也只有他这个贴身伺候侯爷的人,才偶尔看见侯爷会拿着魏无羡少年时的字画发呆。
江澄摇摇头,甩开思绪,他还要去领罚,为什么受伤的是他!
魏无羡来的时候,他自然是察觉到了,但是他想让侯爷开心点,谁知竟惹生气了。
挨五十鞭也就算了,竟然还罚三个月俸禄…
他有些郁闷的往刑l堂走去。
王府的l刑堂是为了责l罚下人而设置的,有专人负责。自魏无羡离l去以后,隔三差五的刑l堂就会有人去领罚,尤其是他这种贴l身的人。
他一脸颓l丧的走进去,里面的人立马就起身打招呼,
“江大人,您又来啦。”
刑l堂不大,只是一间小屋子,正中放着刑l凳,左边是一个十字架,有成年男子般高,右边是琳琅满目的刑l具。
每日值守的一般是两人。
江澄步伐一顿,这话说的…
“取鞭l子吧,五十鞭。”
说完,他径直走到十字架前,将外袍l脱下,鞭子打在布料上是不算的。
见江澄不愿多说,那人也没在言语,连忙取了绳l子,待江澄放好后,将其与十字架捆住。
“大人,取什么鞭l子?”
“随便,侯爷未明说。”
“是。”
阿青取来了一个拇指粗的鞭l子,在众多鞭l子中威力不过是中下。
江澄是侯爷身边的红人,像阿青这些人一般是要巴结的。只不过江澄来的多,可每次喜怒不定,有时会与他们多说几句,有时又一言不发。
阿青也不介意,都是为侯爷做事,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故而他第一下只用了五分力。
可成年男子的五分力也不容小觑,尤其是鞭子这种东西。
“唔。”第一下疼痛总是难熬的,江澄微微出声,随后严肃的说道:
“你若是想离开王府,直接和管事说。你这般轻飘飘的让我怎么像侯爷交代?”
“你这是帮我还是害我?重来!”
“小的知错,小的知错。”阿青连忙道歉,明知道石大人会察觉,可他还是…
再次甩起鞭l子,用了十足的力道。
江澄紧咬着牙,生生扛下,被捆在两侧的手也握成拳,五十鞭,不是好挨的。
“一。”
另外一人在旁边计数。
等待片刻后,阿青继续挥下鞭子,这一鞭落得痕迹与上鞭错开一指。
“二。”
“三。”
…
“二十。”
…
“嗯…”四十鞭后,江澄冷汗尽出,刚毅的脸庞上,不停的往下流着水滴,额头上的青l筋显眼至极,指甲在手心留下深深的印子,似乎想借此转移一下脊背上的疼痛。
背上错落着凌乱的鞭l痕,每一鞭下去都在他的背上留下印记,如今看起来真是触目惊心。
“四十一。”
不管他又多么难熬,数目没有结束,鞭子不会停止,他也不会被放下来。
“四十二。”
…
“五十。”
“唔。”最后一下再次让江澄呼痛出声,听到五十下够了,他也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这鞭l子真不是好挨的。
随后,他被放了下来,也顾不上休息,忍着痛将叠放在一旁的外袍穿好,他还要让侯爷查验。
而且他也没法休息,若一会儿侯爷寻不到他,说不定再让他来一次。
江澄来到侯爷常呆的书房,站在门外不敢打扰,随时等待传唤。
脊背上的血l迹在墨色衣衫上显现不出,只是痛楚却是实打实的。
半个时辰后,屋内传来一声响动,随后他便听到侯爷的叫喊:
“进来。”
江澄连忙推门进去,弯腰道:
“侯爷。”
此时,蓝忘机坐在书桌旁,手里端着茶盏,望着低头的江澄,明显感觉其脸色惨白了几分,想必是已经挨过罚了。
他眼眸轻眯,
“茶凉了。”
“是。”
江澄上前几步,弯腰双手接过茶盏,告退后为侯爷添新茶。
很快,他端来了一盏新茶,递给蓝忘机。
蓝忘机接过押了一口,淡淡的说道:
“挨过罚了?”
“是。”
江澄应道,抬手准备脱l掉外衫,让侯爷查验。
蓝忘机阻止,
“不用。”
“下次还敢自作聪明?”
江澄一惊,没想到侯爷早已察觉到他是故意放人进来的。思及此,他顾不上疼痛,双膝下跪,
“属下知罪,可是属下也是想让侯爷能够舒心。”
“舒心,见了他我能舒心?”
蓝忘机脸色骤然下降几分,浑身冷气直朝江澄压去。
顿时江澄身子一颤,双手交叠贴于额前,拜了下去,
“属下该死,属下自作聪明,求侯爷恕罪。”
脊背上都是伤,弯腰下去,不异于撕裂伤口,疼的他牙齿发颤。
只是侯爷久久不肯回应,他也不敢起身,他能感觉到有液体从伤处滴落。
约莫半盏茶,蓝忘机才开口,
“没有下次,滚下去。”
“是,是,多谢侯爷,属下告退。”
江澄连忙道谢,随后才起身,脸上的汗也不敢擦拭,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书房内,并且关上了房门。
…
三日后,蓝忘机受邀参加宫宴,按理说以他的身份,寻常的宴会直接拒了就罢。
可这次,是太后亲自举办,对太后他还是要有几分敬重,故而应下。
宴会上,觥筹交错,皇帝面朝门口坐在最上方,太后位于其右,下方左右两边坐着侯爷大臣。
皇帝一声令下,宴会便开始。
上方的太后,朝着蓝忘机望了一眼,随后笑颜颜的说道:
“蓝儿,今年也有二十五六了吧。”
“二十七。”
蓝忘机微微点头应道。
“可有中意的小姐?”
“并无。”
太后一时被蓝忘机这冷淡的语气,弄的颜面有些挂不住,抬手轻拂过脸庞的发丝,
“皇嫂帮你选个王妃可好?”
听到这话,蓝忘机总算明白这场宴会的目的了,拿起桌上的酒盏,一口饮下,随后拱了拱手,
“不劳太后娘娘费心,您有空多给皇上选几位妃子。”
看起来姿态似乎很是恭敬,可他的语气很冷,明显能听出其不悦。
“咳。”皇帝瞧见眼前的一幕,有些无奈,怎么牵扯到他了,
“皇叔,您可不能这样说,我后宫已经有好几位妃子了,不能再多了。”
皇帝金光瑶看起来和蓝忘机一般大,其实他也就真的此蓝忘机小个三岁。
蓝忘机只是淡淡坐着,目视前方,似乎对中央的歌舞很是有兴趣,并不搭理皇帝的话。
金光瑶也不在意,无奈耸耸肩,饮下一杯酒。
太后在一旁轻轻叹息一声,忧心忡忡,蓝忘机这性子什么时候才能娶得到王妃。
皇帝金光瑶突然想起了什么,眉头一挑,望向某一处,带着几分笑意说道:
“听说,爱卿是皇叔几年前的那个小徒弟?”
这事自从魏无羡坦白身份,京城众人皆知,皇帝自然也有所耳闻。着实没有想到,他近来新发觉的可用之才,竟然是皇叔的徒弟,当年皇叔的小徒弟跑了,才致皇叔的性子变成如今这般冷淡,生人勿近的模样。
“是,前些年因为一些原因,做了些拙劣装扮,掩人耳目。”
魏无羡连忙起身,弯腰答话。
皇帝金光瑶还未讲话,只听蓝忘机凉凉的声音传来,
“掩人耳目,说的可真轻巧,这是欺君之罪。”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蓝忘机慵懒的坐着,纤长的手指把玩着杯盏,剑眉浓密,眼神轻佻,颇有一番看戏的姿态。
上方金光瑶见皇叔如此,一瞬间明白皇叔的用意,于是也收起了笑容,面色严肃,声音冷峻,
“魏卿做何解释?”
魏无羡看着师父的脸色,就知道师父是故意的,这是对他的不满。急促几步行至正中,对着皇帝,撩袍跪下叩首,
“臣知罪,求皇上恕罪。”
欺君乃是死罪。
众人皆窃窃私语,对眼前这一幕很是迷惑。
“皇叔怎么看?”
皇帝将问题抛给蓝忘机,毕竟怎么说也是皇叔的徒弟,而且就从皇叔的态度行为来看,皇叔似乎并未对当年之事忘怀。
“与本侯何干。”
蓝忘机淡淡的说,仿佛他真的就如众人一般,只是个看戏的。
皇帝一噎,与您无关,您老刚才说什么说…可不管心里如何吐槽,皇帝面上也不显,望向下方还跪着头未抬的魏无羡道:
“如今我国家正是缺人的时候,念在你是可用之才…就罚一年俸禄吧。”
说完皇帝还偷偷瞄了蓝忘机一眼,不知这个处罚皇叔是否满意。很明显,皇叔还是很在意魏无羡,若是他真的罚的重了,难保皇叔不会记恨他,他可不想被皇叔逮住。
蓝忘机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样子,不发一言,狭长的眸子落在正中跪着的人身上。
魏无羡连忙叩首,“多谢皇上。”同时心里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只是,师父的气性似乎比他想的更加…
“起…”
皇帝准备让魏无羡起身,刚说一个字,就被皇叔那边的响声止住了话。
扭头望去,蓝忘机手中的杯盏一下又一下的磕着桌面,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早不敲晚不敲可偏偏是他叫人起身时敲,说明…皇帝金光瑶同情的望了一眼魏无羡,得,你还是跪着吧。
气氛一下尴尬了起来,蓝忘机也达到了目的,停下了动作,薄唇轻启,
“歌舞。”
得到命令,舞姬进殿,正当她们准备排列队形时,发现正中跪着一人,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跪在地上的魏无羡也发觉了自己所处位置挡道,他被师父罚跪,在这觥筹交错的宴会上…
魏无羡心里叹气,移动膝盖,往旁边膝行几步,跪在最近的一个桌边,既尴尬又羞耻,此时说不定有多少人的目光在他身上。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起身的权利,默默的挺直腰背,双手背后,微微低头,看着眼前舞姬的脚步。
让出了空地,舞姬便开始跳起来,乐器演奏也同步进行,交谈声再次响起,各位大臣互相吹嘘饮酒,只有魏无羡一个人跪在角落,仿佛是被遗忘了。
刚才还未来得及吃口菜,便已经来到这里,如今听着众人吃菜饮酒,他不禁肚子空了起来。
一段舞毕,皇帝金光瑶摆摆手叫人下去,随后举起酒盏道:
“众位爱卿,都是国家的栋梁,有众位爱卿,是朕的荣幸。今日,趁着母后举办的宴会,朕敬诸位一杯,望日后诸位能继续为国家出谋划策,保我国家子民平安。”
“必当为陛下效力!”
众人皆起立,举起杯盏,异口同声道,一时响声响彻云霄。
只有跪在中间的魏无羡一时有些呆愣和无措,此时他应该怎么办?起身?他不敢,那…
上首的皇上金光瑶瞧见了魏无羡求助的眼神,于是扭头对蓝忘机道:
“皇叔,可否让魏无羡先起来?”
蓝忘机撇了皇帝一眼,似乎是很不耐烦被打扰,
“他起不起与本王有什么关系?再说,欺君之罪不该跪吗?”
凌厉的眼神向魏无羡望去,吓的魏无羡立马低下头。
皇上金光瑶向后摆摆手,示意他的贴身太监端杯酒递给魏无羡。
“魏大人请。”
太监很快就端了一杯,弯腰递给了魏无羡。
魏无羡嘴里苦涩,刚才师父说的话,明面上是说他的欺君之罪,可何尝不是借此机会对他泄愤。他不怪师父让他在众位大臣面前没脸,只是思索着不知如何才能够获得师父的原谅。
接过杯盏,他向陛下弯腰说道:
“谢陛下。”
“共饮此杯。”
皇帝金光瑶再次朝着众人举起酒杯。
一口饮下后,
“明日母后办有赏花会,诸位大臣中,若是有得空的妇人小姐可得空陪陪母后。”
说的是赏花,实际上就是给皇上选妃,太后一心想抱孙子,奈何皇帝如今子嗣单薄。
太后本意趁着此次机会也给蓝忘机挑选一个王妃,可蓝忘机本人不领情,太后也不会强塞。
达到目的后,太后便先行离开。众位大臣还在饮酒,难得今日蓝忘机没有提前离席。
蓝忘机靠在椅子上,淡淡的看着一直跪着的魏无羡,眼神空洞,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晚上,宴会约莫已经进行了一个时辰,魏无羡一直跪着,周遭的喧嚣全与他无关,他能忍着痛不变化身形,就已经尽了很大的努力,他的膝盖早已麻木没有知觉。
直到夜深,众人酒醉,宴会才结束。
魏无羡依旧在原地跪着,不曾动弹一分。蓝忘机也罕见的待到了最后,等人走完,才慢悠悠起身往出走,没有给跪在地上的人了就下只字片语。
“师父…”
眼见着师父要跨出房门,魏无羡忍不住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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