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晚上时，严浩翔倚着枕头看着贺峻霖坐在窗户复习，时而抬头，嘴里背诵着课本中的知识，时而拿着一张试卷，胳膊一点点往下移动，伴随着的，笔尖也在往下。

眼睛圆圆的，一眨一眨，全神贯注，垂着的眼睫毛扑闪扑闪，像灵动的蝴蝶一样，

严浩翔盯着看了良久，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贺峻霖一直被哥哥目光注视着写作业难免容易分心，他捏着书本的手心里冒着细汗，心跳咚咚咚地如雷声一般。

想要偏头看一眼，但又不知道与哥哥目光对视上该如何。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期待对视，又有点惧怕对视。

心里乱糟糟的，堆着一堆事。

晚上十点钟，贺峻霖做完一套试题，他放下笔，伸了个懒腰，然后悄悄地用余光往哥哥的方向看了一眼。

睡着了。

然后，贺峻霖小心翼翼地拉开凳子，放轻声音走过去，哥哥的呼吸轻柔且均匀，身上的气息带着淡淡的药水味，但是贺峻霖觉得不难闻。

他附身，悄悄地凑近，伸出手掌，拉着被子盖住了哥哥露出了外面的半截胳膊。

两人离得越近，呼吸就在鼻翼间，无端地带来些痒意，贺峻霖抿紧了唇。

哥哥的眼睛闭的严严实实的，眼睛往下是鼻子，再是厚厚的嘴唇。

贺峻霖桃花眼眨的飞快，呼吸越来越急促了，他慌张地要起来，但是附身蹲着太久了，腿一麻，他心里大呼不好。

就在他要砸在哥哥身上时，哥哥突然睁开了眼睛，随后，他被有力的臂膀一拉，他整个人撞在了哥哥身上。

严浩翔睡眠很轻，加上职业习惯，动静再小也会醒来。

贺峻霖听到哥哥深吸了口气。

两人目光交碰时，贺峻霖从耳朵到脸颊红成了一片，他立马把头底下，埋下去。

还有一个，他腿麻的直接没有知觉，他想尝试起来，但起不来。

贺峻霖红红的耳朵就在眼前，严浩翔自然不可能注意不到。

“腿麻了？”他的手还放在贺峻霖的后背上，没有移开。

贺峻霖嘴底下嗯了声，尴尬极了。

别看严浩翔生病了，但是他到底是军队里出来的，他轻而易举就把贺峻霖抱了过来，等到贺峻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躺在哥哥的身边。

单人床，两人挨的极紧，胳膊挨着胳膊，对方的体温很快传递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就在贺峻霖睁大眼睛，不知所措时，严浩翔坐了起来，他的手握住贺峻霖的小腿，“我给你揉揉”

啊?

“别动”

贺峻霖：“哦，好”

温热的手掌覆在小腿的位置，“这里吗？”

“嗯，谢谢哥哥”

贺峻霖的嗓子开始发紧。

56

严浩翔出院后没几天，就被局里叫了回去，参加紧急任务，家里又变成了贺峻霖一个人。

客厅空荡荡的，小猫咪已经被严浩翔姐姐接了回去。

严墨白之前给贺峻霖提过补课的事，最后真的落实了下来，周末贺峻霖给陆梓上完课回来，他当完家教回来，又得自己上家教老师的课。

家教教的内容很扎实，都是关键细节内容，而且上课很耐心，两节课下来师生的教学很愉快。

等到送走老师后，大脑高速运转的贺峻霖已经累瘫在了沙发上，他躺上去时想着眯一会，最后却睡着了。

睡着时他做了个很奇怪的梦，还吓醒了自己。

梦里他看到了哥哥在和一个男人吃饭，两个人穿着很相似，男人长相很好看，举手投足间的动作很优雅，有笑有谈的。

贺峻霖好像和“偷窥狂”一样，他就站在餐厅外面的玻璃镜前看着哥哥和那个男人。

哥哥带着那个人吃的牛排，哥哥亲自给那个男人切牛排，甚至还喂到了那个人的嘴边。

贺峻霖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笑着吃了下去。

两人有来有往，贺峻霖站在镜子边握紧了拳头，他朝着玻璃镜拍打，一声声喊着哥哥。

但是里面的两人丝毫没有听到，继续说着话，就在贺峻霖怎么叫哥哥，哥哥听不到后，他甚至喊了严浩翔大名。

可惜，哥哥还是没有听到。

他还看到，那个男人侧身亲了下哥哥的侧脸。

哥哥，不……

他听到了，听到了哥哥叫了声子临。

子临，贺峻霖睁开眼的时候嘴里发出了这两个音。

他的眉头蹙成了一团，眼睛里丝毫没有暖意，望去，尽是寒。

嘴巴紧紧闭着。

胸腔剧烈的起伏，贺峻霖捂着胸口，额头上滴落下几滴汗珠。

子临，是哥哥的对象许子临。

是哥哥那天去墓地看望的另一个人。

贺峻霖独自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直到肚子里咕咕叫了几声，他才意识到自己晚上还没有吃饭，应该是饿了。

下楼吃饭已经迟了，他只是饿了但没有什么想吃了，他拿出冰箱里买的面条，直接放进锅里的热水，煮出来吃了。

无滋无味，贺峻霖吃了几口感觉到额头隐隐作痛，胸口也堵的厉害，他想可能是刚才在沙发上睡觉时忘了关窗，也忘了盖被子，着凉了，他放下碗，回房间睡觉了。

57

卫成和严浩翔刚去捣毁了黑社会地头蛇的几个盘据点，抓捕结束带回警局后已经凌晨三点了，等到进行审问，所有一切结束已经到了次日。

严浩翔的眼圈黑黑的，他走到了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冷水顺着指缝流满脸颊。

冷水打湿，脸上和手上的血渍干净了。

他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随手从衣架上拿了件外套，躺在椅子上后盖在了身上。

闭眼前，他看了眼手机，随后到底抵挡不住困意，然后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是四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进来的手下说“他们招了”

严浩翔点了下头，“行，我知道了”

“那我先出去了，严队”

“嗯”

严浩翔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赶走自己余下的困意。

他又拿起手机看了眼，发现贺峻霖还是没有给他发一条信息，这很反常。

以前他出任务，不在家时贺峻霖每日都会给他发信息，让他注意安全，让他别忘记吃饭，和他絮絮叨叨聊会天，问他多久回来。

但是，这次，只有他走的那天，贺峻霖说哥哥，注意安全。

然后还给他发中午吃了什么，作业真多的抱怨。

他还安慰贺峻霖，再坚持坚持，等到高考结束就好了。

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想做什么做什么，没有繁重的功课，不用为成绩发愁。

但是最近几天，贺峻霖没有一条信息过来。

暂停的聊天，好似给严浩翔一种错觉，贺峻霖一直不爱给他发信息的。

今天是周一，严浩翔看了眼手机时间，现在是十一点二十，贺峻霖还在上课，他点在电话号处的手指又收了回来。

错过了这次给贺峻霖拨电话，忙的出了省的严浩翔再联系贺峻霖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那会，正将那几个黑社会老大的小弟们提供的人员名单上的人尽数找齐，抓捕。

那些人武力不多，但是到底在道子上混久了，就和那皮条一样，油盐不进，对着警察上蛮力，更可气的是，有部分人竟然买通了整个镇子的人为他打掩护，活像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这里逃走那里钻进去。

在法面前耍起了小聪明。

自以为很聪明，那里都表现的很正常，就像镇子上人民的说辞都一模一样。

一字不错，原模原样。

但是，太过正常就反倒不正常了。

相似是很巧，但是过度的相似反而引来了怀疑。

在法律这张网里，所有“漏网之鱼”终会落网。

在这半个月里，严浩翔也有大意的时候，那天在搜捕的时候，与嫌疑人交手间，没有躲及，他腰间被人捅了一刀。

幸好，没有伤害到要害之处。

但是，还是留了很多血，回来后在医院躺了几天。

等到严浩翔回到家时，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刚进门，换了鞋子，无意间一瞥，就看到了垃圾桶里的泡面盒。

他在家里转了一圈后，就进了自己的卧室，然后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他是被饿醒的，贺峻霖晚上吃饭不会回来，高三生有晚自习。

严浩翔和卫成出去吃了顿晚餐，两人吃的都比较清淡，严浩翔是无辣不欢，但这会他还不能吃辣的，而卫成是本来就不爱吃辣。

吃过饭，两人聊了很久，等到下学前二十分钟，严浩翔开车直接去了贺峻霖学校门口。

贺峻霖出来时，还在和身旁的一个男生说话，严浩翔透过窗子，一直望着校门口。

贺峻霖一出来，他就看到了。

当然，贺峻霖身旁，和贺峻霖“勾肩搭背”一起出来的人他也注意到了。

手指重敲了几下方向盘，目光紧锁。

“你书包这里”贺峻霖旁边的男生看到贺峻霖的书包滑肩了，帮着提了下。

“啊”贺峻霖还没有反应过来，书包就被人提了下。

“好了”身旁的男生说。

“哦，谢谢”动作太快，贺峻霖只是心里略微有些不适，他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尤其是身体接触的。

“谢谢”他朝身边的人说道。

今天老师让他们俩留下负责检查卫生，关好门窗，自然留到最迟出来，出来时贺峻霖也没有想到两人竟然一路光是学习，多是那个男生问，他回答都能聊天走到校门口。

那人还好心地帮他提了下书包。

贺峻霖望着同学离开的背影，肩上总感觉怪怪的，他还是离别人远一点。

真的不适应别人靠太近。

这样想着，他转头，刚抬眼就看到了站在树灯下的严浩翔。

哥哥回来了。

眉眼间瞬间变得欣喜，几乎是本能，他想往哥哥的身边跑，但是最终，他收回了些笑容，只是慢慢地走了过去。

“哥哥”

“嗯”

严浩翔就站在贺峻霖的不远处，从贺峻霖出校门，和不知名男生聊天，然后看到他时的高兴到平静，他全部都收于眼中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是谁？”

同一时间，两人问。

“今天早上”

“同学”

回答完，严浩翔只是深深看了贺峻霖一眼，随后走到了驾驶位的一旁，贺峻霖就站在那看着，直到车门一响，他才回过神，心口泛着些难受。

他最近没有去联系哥哥，哥哥也没有问过自己。

一个电话也没有给自己打过。

他是难受，不知道怎样去形容哥哥在他心中的重要以及关系，他离那个答案越来越近，在那个梦里的一切，他都讨厌。

他讨厌哥哥对别人很好，讨厌别人对哥哥做出那样的动作。

讨厌哥哥亲昵地叫那个人的名字。

所以，他不敢去联系哥哥，他怕哥哥发现自己……

此时此刻，贺峻霖眼睛有些疼，他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然后偏偏哥哥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今天，反常的，没有去坐副驾驶，一路也没有和哥哥说话，就连严浩翔目光望向他时，他都是匆忙躲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