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有些焦急地看着时间。

肖战告诉他今天早上要去见夏淼，一个被天皇娱乐踢出去，却刚签约青云的新人，但是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肖战还是没有出现。

这种情况很罕见，肖战对工作的认真程度是出了名的严苛，他会迟到，简直就像月末莫名其妙发了双倍工资一样不可思议。

顾明正在犹豫是不是要打个电话问一问是不是有什么事，肖战脚步匆匆地赶到了：“堵车。”

顾明看见肖战的样子，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不怨他大惊小怪，实在是肖战这会儿的样子太憔悴了，即使已经换过衣服，依旧能嗅到他身上带着夜间露水的气味。

肖战说：“没事，进去吧。”

夏淼十分瘦小，手腕像小孩一样纤细，肖战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她也只是局促地点头应了一下。

交谈了大概十几分钟，夏淼头上已经渗出来了汗水。新老板看上去并不想镜头里的那么和蔼可亲，不仅全程黑脸，连一个眼神也不愿意分给他，实在是有些吓人。

顾明察言观色：“那个，老板，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就改天……”

肖战摆了摆手：“没事，她在我这里合格了，接下来交给你了，我要去办点事。”

王一博回到天皇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一股诡异的气氛。

“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吃错药一样。”

聂宇小心翼翼地指指楼上：“那，那个，肖老师在楼上呢。”

“哪个肖老师？” 武术指导赵正阳刚一问完，就看到王一博变了脸色，顿时退开两步，“行了，我知道是哪个肖老师了，怎么又来了？”

王一博叹了口气，对聂宇说：“下回别放他上去了。”

聂宇瞟瞟王一博：“可是……”

“没有可是。”王一博提高声音，对着二楼其他人说，“还有你们也记好了，肖战五年前就不是我们天皇的人了，注意一下工作界限。”

他看天皇几个老人都点头表示知道了，才提着包上楼去。

王一博一进办公室，就看见肖战蜷在沙发里，两条腿还是摆得端端正正的，身体已经侧了过去，软绵绵靠在扶手上，似乎是睡着了。

王一博皱起眉头，过去推了他一把：“肖战，你——”

他的手停住了。

肖战身上很烫，烫得有些超过了，王一博迟疑着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像是摸到了一颗煮熟的鸡蛋。

肖战被他一动，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有些迷迷糊糊的说：“你怎么不要我了……”

王一博问：“你是怎么回事？”

肖战终于清醒了一下，打起精神：“什么？”

王一博说：“肖战，你要是真病了，就去医院，要是没病，就别装腔作势的。”

肖战揉揉太阳穴，倔强的站了起来：“我去医院。”

他往门口走了两步，然后整个人直直倒了下来。

王一博的办公室铺了地毯，虽然是吸音用的，也不至于会让人摔得太疼；但是肖战也没摔在地毯上，因为王一博接住了他的身体。

聂宇望着三楼紧紧关着的门出神：“这要怎么拦呀，小肖来这里就跟回自己家一样，进门就上楼，我都不好意思问他有没有预约。”

赵正阳说：“你们说肖战怎么就突然回来了，闹翻以后，他不是也跟老王不对付么。”

化妆师荷春水突然使劲儿捅他们，嘴里发出低低气声：“哎，哎！”

“怎么——”赵正阳一回头，眼睛都瞪圆了，“哎……”

就看见王一博沉着一张脸，打横抱着昏睡的肖战，大步流星从电梯里出来，在这边停了停：“你们做事，我今天先回去了。”

说话的空当，他右手移了移，把肖战的身体抱得更稳，接着转身继续下楼了。

整个二楼寂静了片刻，聂宇带着头，一群人挤到窗户边上，就看见王一博把肖战安顿在车里，慢悠悠地开走了。

赵正阳说：“我还是头次看见老王开这么慢，能有20码不？”

聂宇酸溜溜地说：“这都不是天皇的人了，还为了他连班都不上了，工作界限呢！”

荷春水认真地问：“那肖战下次来，到底拦不拦啊？”

肖战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生过病。

他刚进天皇那会儿，跑龙套工资刚刚够吃饭，身上还背着家里的债务，对走出困境的急迫渴望让他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疯狂地学着一切能够帮助他在娱乐圈站稳的东西。

直到有一天王一博发现他在休息室的地板上睡着了，紧紧裹着件单薄的外套，被叫醒的时候露出一种与他平时不符的脆弱来。

后来王一博就在自己家的书房里加了张床，让肖战住了进去，肖战敢说他一生中从没遇到过对他像王一博一样好的人。

尤其在他们开始悄悄恋爱之后，王一博更是把他照看得周全极了，肖战在他身边待着，不到小半年，脸就圆了一圈。

王一博还挺有成就感，捏着肖战的脸颊上的肉笑得开怀：“我好吧？你说要是没有我，你这个饭都能忘了吃的样子可怎么办哪。”

这句话肖战一直记得，去了美国以后，他哪怕再忙再累，也按时吃饭、定期体检，就是憋着一口气，生怕叫王一博说中了，自己离开他真的要不行。

结果还是被王一博看到了这种样子。

他迷迷糊糊醒过来，看见王一博就坐在他身边，拿着一条毛巾擦他额头的虚汗，这个场景让肖战恍惚了一下，仿佛他们两个还是那么好着，本能让他伸出手臂，像从前一样抱住了王一博的腰。

王一博的动作停住了。

那块毛巾被丢回了床头柜上。

肖战清醒过来，意识到这个举动已经不合时宜，可他并不准备识趣地放开，也许是因为生病让他变得有些任性。

王一博开口了：“肖战，你究竟想怎么样？”

肖战闭着眼睛，把脸埋在他腰侧：“我……”他的口舌忽然笨拙起来，准备好的话，昨天在他胸腔里徘徊过一整夜的话，他一句都说不出来。

即使他现在已经功成名就，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面对现在的王一博，他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毫无经验的龙套生——甚至比那时候更差。

王一博动了一下，把他的胳膊摘了下去：“你想跟我重新开始？”

肖战被他抓着手臂，不得不半支起身体。他试图从王一博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但是失败了，王一博的确是个很厉害的演员，他不想表达的时候，即使是肖战也无法判断出他提问的用意。

最终肖战说：“是，我想。”

王一博注视着他的眼睛，清晰地说：“我不想。肖战，我一直恨你。”

降下去的体温好像又升了起来，肖战视线有点朦胧，咬着牙把手从王一博的掣肘中挣出来，然后直白地按在了王一博胯下：“我不信。”

他手掌底下，里头的罪魁硬邦邦地隔着肖战的手心。

“这就是你恨我的样子？”

王一博冷笑了一下：“肖战，我当年就很看好你，因为你是一个特别明白的人，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肯为了想要的东西去拼，那个时候我看着这样的你，简直太喜欢了。”

肖战的头开始疼痛，但他更加进取，像只豹子一样扑到了王一博身上，在他嘴唇上重重咬了一口：“别再说了。”他坐在王一博腿上，能感觉到王一博这一瞬间变得更加热情，肖战不相信这会是因为纯粹的恨。

可是王一博外层的坚冰并没有融化，甚至变得更加寒冷。

他捏着肖战的下巴扳过他的脸，有些轻佻地说：“我当初真的没想到你会这么不择手段，你想要事业的时候，一声不吭就走，要多狼心狗肺有多狼心狗肺，现在你想要我，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你知不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恨你。”

肖战环着他的肩膀：“随便吧，是我错了。我不想狡辩，但我一直是真心地喜欢你。”

王一博骤然抓住肖战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按向自己，直到两人之间没有距离。

一个虚假的亲吻。更像是撕咬。肖战尝到了血。

他的嘴角被咬破了，丝丝缕缕的疼痛把他跟王一博纠缠在一起，他试图推开王一博，可是高烧让他四肢无力，这一点微小的拒绝只是让王一博更用力地按住他，直到肖战几乎透不过气，身体软在他怀里。

“我当然知道你喜欢过我，但你的喜欢，有占你整个人生的百分之五吗？”王一博用拇指擦了一下他的唇角。“我的存在，一点点都不重要是吗？”

肖战呼吸急促：“不是，重要，但是……也不对，我那时候觉得我可以放下，现在……”

他头痛欲裂，语无伦次，几乎不能完整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作出这些混乱叙述的同时他能看到王一博的耐性在逐渐地丧失，直到最后他被推在了床上。

王一博一只手按着他，另一只手去解自己的皮带：“够了，既然你想要我，我就给你，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