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人回到客栈已是丑时,虽说过了宵禁,但客栈的位置十分偏僻,基本不受管辖。
然而路添扬此时正在府中,大门紧闭不得出,只能和季琅坐在书房里谈论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闲事。
突然间路添扬想起来今天白天听到的名字。
“季琅,你知道颜怀玉和颜怀珏吗?”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两个人的?”季琅抬头思考了一会。
“他们怎么了?这朝中世家大族我都知道,但这二人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路添扬道。
“你今年不过二十一,不知道颜家很正常,这是前朝旧事了,当年压的很死,无妄堂之前调查的时候也废了不少劲。”季琅放下手中竹简,开始回想起之前卷宗记载的事情。
颜怀玉、颜怀珏二人是前朝镇国将军颜淳的儿子。
“颜淳将军我倒是知道,但是我从前读的卷宗上只有他当值时的风光,再到后来只记载了他抑郁而终。”
季琅嗤笑一声:“皇权在上,什么谎话不能编?”
“有隐情?”路添扬知道他话里有话。
“当然,颜将军可不是什么抑郁而终,是被先帝秘密处死的。”季琅压低了声音。
“什么原因?”路添扬有些震惊,缓了一瞬后才想起来问。
“……豢养私兵。”季琅停顿了一会才答道。
听到这四个字路添扬脑袋一瞬间空白一片——这与司将军被处死的原因一模一样!
路添扬又问了许多关于颜家的事情。
颜淳和司隍风也就是司将军是自微末之时就一起上战场的生死兄弟,后来二人各自立了军功,颜淳成了镇国将军,司隍风功较小但也得了个京军教头的职位。
两家是世交,后代也走得近关系好,只不过后来颜淳摊上事,被抄了家,诛三族,但他的两个儿子却逃过了一劫。
“那他们两人是怎么逃过的?”
“像司无怆一样,被人救出来的。救他们的人和简安良一样,查到的信息不过堪堪两句话。”季琅喝了口茶继续讲道。
“那你们查到什么了?”
“姓周名森,持武器双手长刀,前兵部尚书家奴。”季琅放下茶杯,“就这两句。”
路添扬皱起眉头发出疑问:“就这两句?”
“嗯。之前以为这件事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所以一直搁置到现在也没有再查多一点。”季琅道。
路添扬道:“那你还能查到更多吗?”
季琅挑眉得意道:“查自然是能查到更多的,只是我需要一些时间。”
“那就麻烦你了。”路添扬笑道。
季琅摆摆手打了个哈切:“小事,”他站起身,“困死了,我先睡了。”
“嗯。”
路添扬留在书房里,满脑子都是颜家的那些事情,具季琅所说这颜家两兄弟家教良好,性格温和,但为什么那一次之后就变了性,甚至会费尽心思加害曾经的好兄弟,这也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等季琅一觉睡醒回到书房才发现这家伙竟然在这呆了一夜,还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他敲了敲桌子,轻声唤道:“醒醒,醒醒。”
路添扬猛得睁眼,看见是季琅才松了一口气:“怎么了?”
季琅道:“困的话回房睡吧,还没入夏,会着凉的。”
路添扬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没事。现在什么时辰了?”
“卯正一刻,还早。”
路添扬撑着书案站起身,脑袋还有点发晕,险些站不稳,季琅伸出的手在他站稳后又缩了回去。
刚走出书房,一个侍卫就跑到了二人的身边,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才道:“王爷,门外有人找季公子。”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满脸疑惑,路添扬却还是说道:“让他进来。”
等到侍卫把人放进来,他们才知道原来是尚风。
“你来做什么,我不是说过,无妄堂你替我代理吗?”
尚风低头作揖:“恕属下此番前来冒昧,但还请堂主务必回去一趟,这件事……属下做不了主。”
季琅没有继续问下去,叹了口气,只是无奈答应,回房扯了两件衣裳就跟着尚风走了临走前嘱咐路添扬道:“等我回来,好好活着。”
路添扬似是习惯了这种十分“质朴”的问候,点了点头便放他走了。
接下来几天路添扬没去客栈,而是整日在王府里给下人开会,他将下人们挨个叫进书房,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每个人出来时眼里都带有一丝担忧。
但还有几个则是压根没出得来。
最后一个从书房出来时,路添扬深深松了口气,喝了口茶润喉后便起身,抚平自己有些皱起的衣摆径直离开了王府,不一样的是这次离开时他的脸上带了两分释然的笑。
他快马加鞭赶到客栈,还没进门就听见了利器破风的声音,原以为是又来了找茬的,进去才发现是司无怆在练枪。
路洄驻足欣赏着这一幕,他从来没见过司无怆动武,此刻却也能从这三招两式中看出他绝非等闲之辈。
沉重的长枪在他的手中像是有灵性般,活动自如,枪头下的白缨随着枪的舞动甩动,路洄正看得入迷,司无怆注意到他心里生出一个想法。
他趁路洄走神的功夫转身一记回马枪,下一秒枪头直指路洄面门,路洄反应也迅速直接偏头躲过这一枪,抬手用剑鞘挡住逐渐逼近的枪身,他拔出这把破风剑,白刃在阳光下泛起寒光,两人顺势过了几招。
原本不相上下的局面在简安良的插入下成功被打破了。
简安良远远地站在屋子门边,抬手操控飞剑挡在了两人交叉僵持的兵器下。
“你们俩干嘛呢,别再给我院子弄乱了。”简安良的声音幽幽传来,再挥手将剑召回,漫不经心的语气飘进了两人的耳朵里。
两人停下手中的动作,路洄将剑收回剑鞘,对着简安良笑道:“院子乱了我再给你 修个好的。”
简安良回道:“还是我们路老板敞亮。”他又看向司无怆,“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费尽心机给你找个枪,一点表示都没有。”说罢,他双手一抄,仰起头还“哼”了一声。
司无怆听到这手中的枪想地上重重一撞,土地顿时被砸出了一个坑:“你想要怎么表示?老子兜比脸都干净,你是想要我以身相许吗?!”
简安良闻此言挑眉,像是来了兴致,佯装思考,最后用一种极为流氓的语气说道:“未尝不可呀~”
“滚滚滚滚滚。”司无怆却很是嫌弃摆摆手连说了好几个“滚”。
简安良眼见目的达成,边笑边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回了屋子。
司无怆这个人慢热,尽管相处了几个月他对待路洄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今天主动的过招已经算得上热情了,唯独在简安良面前他才会这般放开,才会这般跟人玩笑。
路洄跟着他们进了屋,过了片刻道:“我们明日出城吧。”
正在拌嘴的两位听到这个纷纷看向路洄。
“出城?怎么出?”简安良不禁问道。
“我有出城文书,虽然是假的但足以骗过那些玩忽职守的守兵。”路洄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哪掏出三张纸。
司无怆接过文书从头看到尾,感叹道:“你要不和我说是假的,还真看不出来。”
“这东西是季琅昨日寄给我的,保证以假乱真。”路洄的语气中满是得意。
但这时简安良想起了一个关键问题:“那是那几个守城的再怎么样也不是瞎的,应该不会不认识司无怆吧。”
听到这个,路洄顿时来了精神做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地笑。
司无怆看着这笑心里发毛顿时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路洄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袱,简安良打开包袱时明白了路洄的用意,直接笑出了声,并且根本停不下来。
司无怆探头看见包袱里桃红色的长裙,以及华丽的金银首饰,满脸的黑线一看就是起了杀心。
简安良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收不住的笑使得他的身子都在止不住的颤抖:“没想到啊,我们司少爷还有今天,女装!哈哈哈哈哈哈!”
路洄悄摸地向后退了两步,像是准备随时跑路,解释道:“你现在身份特殊,季琅也不在,我也不会易容,只能出此下策,暂且忍忍出了城就好,很快的!”
司无怆背在身后的拳头缓缓握紧,简安良注意到这抓住他的手:“莫要这么生气,不过是一次女装罢了,衣裳一穿,脸一遮谁能看得出你是个男人?”
“老子这个子是白长的吗?”
两人看了眼司无怆这六尺高的身材陷入了沉思。
“额……魁梧的姑娘虽说少见,但也不是没有。”路洄试图说服自己和其他二位。
……
司无怆到底拗不过这两人,在简安良的软磨硬泡外加武力威胁下还是穿上了路洄带来的女装。
也不知道路洄从哪找来的这么大尺寸的女装,司无怆穿上后发现竟然还有点长。
简安良看见女装的司无怆脸憋得通红,眼见着憋不住了,直接冲出房门在院子里放声大笑。
司无怆听见这肆无忌惮地笑声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不过其实司无怆的相貌长得相当不错,当初司家辉煌时皇都之中多少名门小姐都心悦他,他的模样并没有父亲司隍风那般硬朗,而是有些柔和的,尤其眉眼之间总是流露出几分温柔。
换上女装远远看还真看不出来是个男子,可偏偏简安良同他从小长大,太了解这个人的性子有多别扭,能看见他穿女装也算是活久见了。
路洄用咳嗽掩饰自己压抑不住的嘴角,抬头看向外头的天,眼见着天边已经泛起昏黄:“走吧,咱们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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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