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发烧,瑶瑶的嘴唇已经起了皮,有温热的水源靠近嘴边,她下意识吞咽着,很快,小碗见了底。
用拇指擦去她唇角溢出的水渍,袁满回头看小宝。
小宝也喝完了,正抱着腿,把脸埋在腿间,不知在想什么。
“小宝,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袁满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两个孩子谁生病自己都揪心。
“我……”小宝一张嘴,哭腔溢了出来。
“没什么,他就是担心瑶瑶。小宝,别哭了,铺上被子早点睡,明天起来,瑶瑶就又活蹦乱跳了。”
时璟第二次抢话,袁满察觉出不对劲了,他疑惑地回头看他,却见时璟轻轻冲他摇了摇头,用口型说别问了。
袁满了然,小宝不知跟时璟说了什么悄悄话,还是不能让自己知道的那种。
“睡吧。”
袁满拍了两下小宝,小宝侧过身,可能是哭累了,很快呼吸声就变得均匀了。
瑶瑶那边喝下姜糖水后,配合着时璟的按摩操,很快排下气来,肚子涨的情况缓解了许多,或许是舒服了,一直半梦半醒的小姑娘也逐渐睡熟了。
时璟轻轻放下瑶瑶,两个孩子并肩躺着,皆进入了梦乡。
袁满望着两个孩子的睡颜,心里感觉被填满,起身把时璟靠了一天的被子挪开,让他也能躺下。
“今天多亏有你,要不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要没我,孩子也受不了这罪。”
时璟小心翼翼搬着伤腿转方向,袁满不解其意:“怎么说?”
“导致积食的最大原因,就是我上午给的鸭腿,你看,吐出来的,都还没消化呢。”
时璟抬下巴指向地上还没收拾的呕吐物,袁满顺着他的指引一看,果不然,里面很多没消化的肉,依稀还能看出肉块,想必吃的时候都没怎么嚼。
“那么多……小宝没吃?”
说是两个鸭腿,其实肉也有限,可看地上这些没消化完的,可不止一个的分量。
“知子莫若父,你猜对了。”
时璟找好位置躺下,侧脸看着眼角依稀还挂着泪痕的小宝,
“小宝见瑶瑶爱吃,自己没舍得,都给她吃了。我刚无意提起瑶瑶的病因,孩子就自责的不行,怕你怪他,一个劲儿的哭,我好不容易才安抚下的。”
“怪不得他刚才那么怕我。”袁满轻叹口气,伸手帮小宝把被子拉好,却发现原本可身的尺寸,此刻却短了一截。
露出的小脚丫如同一颗针,在袁满的心上狠狠扎了一下。
好像从有了瑶瑶,他对于小宝的关心少了很多,连他什么时候长大了,长高了都没发觉。
“小宝说,瑶瑶总是生病,她一生病你就急的不行,要是你知道是他把瑶瑶弄病的,肯定很生气。小满哥,小宝只是心疼妹妹,没错的。”
“没错,小宝没有错,错的是我……”
袁满抚摸小宝眼角的泪痕,望着孩子稚嫩的脸庞,红了眼眶。
他才七岁,还是个孩子,他承受了太多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事。
要是他能更有本事一点就好了。
“你也没错,错的是你父母,你的alpha,是他们的贪心欲望和不负责任造成你如今的不幸。旁人的错,不要强加在自己的身上,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啪嗒。
久违的眼泪划过脸颊,袁满从决定坚强起来的那一刻,哪怕再难再委屈,也没再落下一滴泪。
可今天,他的情绪被时璟牵动了不止一次。
他的行为动作,他的温声细语,无一不让自己破碎的心泛起涟漪。
就好像,时璟是上天派来给他几欲崩溃的精神找的发泄口,让他忍不住想倾诉更多埋在心底,不与外人道的那些陈年往事。
“这里没旁人,想哭就哭吧,负面情绪总憋在心里,人会受不了的。”
时璟闭上眼,不忍去看袁满那破碎的神情,在他今天风轻云淡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他太多无奈与对命运的妥协。
他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没有听到意料之内的哭声,时璟把眼偷偷睁开一条缝,就见袁满沉默地背过身冲着墙,微微抖着肩膀,将口中将要溢出的哽咽咽了回去。
平复了情绪,袁满拿了扫帚和簸箕,去灶洞里掏了点尚有余温的灰,覆在门口边的呕吐物上打扫起来着.
狼藉就在时璟脑袋前面,袁满的身影一直在那儿晃,时璟偷眼看他,被他抓个正着。
袁满见他没睡,叮嘱道:“便壶在地下,你晚上要是起夜,喊我一声。”
袁满上午就给他找了个用塑料桶自制的小便壶,听说是他生完瑶瑶不能下地,陈大夫给做的。
“好,不过我几乎没有起夜的习惯,你睡就是了。”
良久,袁满都把垃圾倒掉回来了,时璟还在盯着房顶出神。
“是有灯睡不着吗?”
袁满伸手将垂在墙壁边的灯绳拉下,屋子瞬间变黑,但正逢月中,月光皎洁,眼睛适应夜光后,倒是也能将屋内陈设看的七七八八。
他将薄被展开,搭上肚子,探出身越过小宝摸了摸瑶瑶的脑门,摸了一手的湿润,小脸上都是汗,脑门也从滚烫变得温凉。
烧算退的差不多了,袁满稍稍安心,和衣躺下,手握成拳轻轻捶着胀痛的脑袋。
这是老毛病了,每次孩子生病时,他都冷静的可怕,可过后,孩子没事了,他却会头疼上几个小时。
陈大夫说,这叫创伤后应激反应,神经性的,治不好。
“小满哥,你对不公的命运有过怨恨吗?”
银白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将时璟的脸照的清清楚楚,他不知何时从平躺转为了侧卧。
袁满捶头的手顿在半空,微怔。
良久,他轻轻出声:“有过,不止一次。”
“那你没想过和它抗争吗?”
“人怎么能斗得过命呢。”
他从鼻腔里哼出个单音节,似是在笑,又有种看破一切的无奈。
时璟沉默了,人真的斗不过天意吗?
袁满侧头看了眼陷入沉思的人,无奈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早点睡吧。”
“嗯。”
时璟闷闷地嗯了一声,袁满也闭上了眼睛,可他的那句话却盘桓在心间,久久回荡。
为什么不和命运抗争?
他怎么没抗争过呢。
但凭他一己之力,又能改变什么呢?
睫羽微微颤抖,一行清泪从袁满闭着的双眼中滑落,落到枕头上顷刻消失不见。
如同他曾经的挣扎,根本无人知晓,更无人在意。
第二天清晨,小宝是第一个醒的,而一夜都保持浅眠的袁满听到动静,随之睁开眼。
“爸爸。”
小宝昨晚是哭着睡着的,现在眼睛还有点肿,见爸爸醒了,还是不敢看他。
“昨天的鸭腿,你没有吃到对吗?”
伸手把儿子搂进怀里,袁满轻声问着,他没有半分指责,也没说瑶瑶都吃了,而是从他的角度出发,关心他是否吃到。
“爸爸,我不是故意的……”
提到这事儿,小宝的眼眶再次蓄满泪水。
“爸爸没有怪你,我的小宝那么懂事,爸爸怎么会怪你呢。”
“可是我把瑶瑶喂生病了……”
“但你也不是故意的啊,小宝,爸爸告诉你,只要不是明知故犯的错误,都没有错,你不用自责。”
“爸爸……”
小宝听到爸爸那么温柔,并没有怪他,大颗泪水滚下,蹭到了袁满怀里求抱抱。
袁满把儿子搂紧,惊觉好像已经许久没抱过他了,原本小小的一团,已经长大了。
不多时,瑶瑶的生物钟也叫醒了她,她迷蒙着坐起来,看爸爸抱着哥哥,也爬上前趴到爸爸身上,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
袁满看她的眼神清明就知道没事了,但还是伸手摸了摸额头,凉的,还有汗水,提了一夜的心算是落回了原处。
同在一个炕上睡,瑶瑶的爬行不免有震动,时璟也翻了个身,睁开了有点肿的双眼。
“早~”
清晨限定的声音传来,带着些磁性,沙沙的,哑哑的。
“早。”袁满轻轻扬起嘴角,“瑶瑶没事了。”
时璟意料之中,露出个笑:“不过今天还得吃流食,家里有小米吗?熬点小米粥喝。”
“没有小米,大米可以吗?”
“大米性寒,孩子脾胃不和,少吃一些。”
时璟冲瑶瑶拍手,让她过来,瑶瑶跟个小猫咪一样爬了过来,他揉了揉小丫头的肚子,已经软和了。
“没有小米,面粉也行,做成面糊糊,吃上一天,差不多就调养回来了。”
“好。”
帮瑶瑶穿上衣服,袁满跟平日一样,让兄妹俩去鸡窝里捡鸡蛋,他来准备早饭。
父子三个出去后,时璟坐了起来,伸手去够地上的便壶。
他打一醒就有点三急,但孩子们在,尤其是小满哥在,属实不大好意思。
“你要……”
刚将裤子褪下,袁满便折了回来,想问他要不要小解,用不用他帮忙,没想到一进来,就撞见了他正在解决。
时璟当即红了脸,慌乱地去扯被子,遮住外泄的春光。
袁满倒是不甚在意,都是omega,且他又是经历过人事的omega,觉得看到了也没什么,只觉得还是城里人生活好,连omega都发育的如此……有料。
“你够得到啊,我还寻思进来问问你呢。”
袁满越是坦率,时璟就越是心虚,是不是omega,自己心里明镜儿似的,他可得藏好了,要不之后小满哥知道了,他该怎么面对他啊!
眼神飘忽,时璟故作镇定拉了拉被子:“啊……够……够得到。”
袁满虽说不太精通察言观色,但奈何时璟的尴尬都快化为实质了,他识趣地退出去:“那你小心点,别扯到腿。”
时璟嗯了一声,继续解决被吓回去的三急。
而袁满起锅烧上水,出去叫小宝,怕时璟不好意思,还刻意压低了声音:“你一会儿把屋里的便壶给倒了。”
“哦。”
小宝点头应下,昨日的他就倒过几次,他没有丝毫嫌弃时璟,干爹温柔,还总是拿好吃的给他,干爹对他好,他伺候伺候干爹是应该的!
看着小宝往返厕所,袁满又想起个事儿,小解可以在房间里,大解可不行。
倒不是袁满嫌弃他,而是家里没有合适的物件,再说时璟那么害羞,肯定也不会允许自己把他看光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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