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言原本是已经睡着的,但有人的手机忘了拿,电话铃声在贺瑾舟走后就一直打。
林牧言受不了,摇铃唤来女佣,女佣却不敢碰贺瑾舟的东西,偏要林牧言亲自送,林牧言只好忍着身上的酸痛起床,拿着那乱叫的手机来找贺瑾舟。
在门外遇到管家,林牧言将手机递给管家的功夫,也意外听全了林父林母的话,他的心早已冰冷,一刺过后一片平静,只是还有些话想问清楚。
于是他让管家推他进了会客厅,贺瑾舟走上来想说什么,林牧言将他的手机丢给他。
“有人找你,你最好快点回拨过去。”
贺瑾舟低头看了眼手机,眉宇间凝重起来,却还是没动,一副要留下看他们谈话的架势。
林牧言见贺瑾舟还不走,又补上一句:“我只和他们聊几句,管家会在这看着我。”
林牧言已经能很平静的说出让自己难堪的话而内心毫无波澜,沈书瑶说的对,他需要乖一点,他不再是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宝物,他的处境不允许他闹脾气……
贺瑾舟不愿看见林牧言露出伤心的神色,目光冷冷掠过林家两人,以示警告,再给管家使了个机灵点的眼色,接通电话走出去。
林牧言被缓缓推到主位,林父林母互看一眼,坐回去。
林牧言没急着开口,他的视线不经意瞥过两人,林父林母黑发间已有零星白发,苍老皱巴的面容让两人看上去像是到了年过花甲的年纪,眼神中的怯懦真实叫人生不起防备。
林牧言盯着他们看了多久,会客厅就安静了多久,他记忆中面容慈祥对他说话也温声细语的父母如今竟对他生了畏惧。
林牧言不禁心中冷笑,唇角扯起抹若有似无的悲凉,收回视线,他声音变的疏离冷淡:“当年的车祸,是你们安排的吗?”
林父身躯猛地一震,脸色更白,却异常坚定的摇头:“不是我们,我们虽然一开始确实动了想让你为我们瑾舟抵命的念头,但当我们真的把你带回家,看着你小小一团窝在摇篮里安静睡觉的样子,我们良心不安,”
“随着你一天天长大,也并没有出现你哥哥他们的症状,我们便再没想过,是我们对不起你,小言你想要什么补偿都行,只要你别伤害瑾舟!”
林父说着“啪”的一声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
林母也学着跪下,眼泪夺眶而出,哀求道:“小言,是我们对不起你,你要怨要恨都可以冲我们来,我们只有瑾舟这么一个孩子,他现在有了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家,我们不求他回来,只想他活的开心,小言你最听话了,会理解的对不对?”
林母声泪俱下,哭的好不可怜。
林牧言从未想过有天他会用憎恶的眼神俯视这二个记忆里最疼他爱他的人,往事种种浮现在眼前。
以往每次想起都会倍感幸福与甜蜜的回忆,在真相面前一切都变得细思极恐,他这一刻才恍然明白那些每次都能要了他命的意外并非凑巧,而是早有预谋。
林牧言呼吸急促,弯腰剧烈咳嗽出一口血,好似有一股积压已久的郁气要破土而出,堵在胸腔里上不去也下不来,闷得他喘不上气。
耳边林父林母的声音还在继续:“小言,你如今嫁给了瑾舟,瑾舟是你的丈夫,你不要因为对我们的怨恨而和瑾舟闹,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们还是爱你的。”
口口声声说着爱,句句却都偏向贺瑾舟,林牧言一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浅淡眸子蒙上雾气,此刻再也无法分辨出两人口中的真假。
19年的养育之恩不是假的,可他们始终只把林牧言当做是贺瑾舟的续命石也不是假的!
如果林牧言从未感受过来自林父林母的爱,他此刻可以很心安理得的恨他们,以至于报复他们。
可事实是为什么他们要在对林牧言千般万般好后又无情将他推出门外,生死不问,让林牧言在门外望着屋内的他们笑脸相迎自己的亲生儿子。
巨大的落差感,要是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早就在那孤独无助的三年里无声无息死去。
林牧言也确实差点死了,是谁救的他他忘了,五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他记忆断断续续,浑浑噩噩几近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时。
又奇迹般地醒了过来……
管家见状忙要出去找医生,林牧言拉住她,“不用…帮我端杯水来就好。”
林牧言脸上血色退了个干净,管家不敢不听,跑出去倒水,转角就跑到了贺瑾舟面前。
林牧言支走管家,靠着椅背疲惫地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再开口时声音哑了,“你们走吧,我不会怨你们,却也不会听你们的,你们儿子的生死与我无关,这一面后我们便是陌生人,从此两不相欠。”
“各自安好吧。”林牧言闭上眼,头疼的像是快要炸开。
林父林母言到此,见没有回旋的余地。
互看了对方一眼,起身朝林牧言逼近,林牧言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沉入谷底,他漂亮的脖颈被两双手重重掐住,力气上来就大的像要直接掐断他的脖子。
林牧言想挣扎,酸痛的身体却叫他根本使不上力,盖在毯子下的双腿无法触地,像没有线的提线木偶一动不动任由窒息迅速充斥大脑。
他紧紧抓住父母的手在窒息中缓缓脱力垂下,林母哭着一遍遍诉说着对不起:“小言你放心去吧,我们的瑾舟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你也享受了19年,该满足了。”
林牧言眼角落下一滴清泪,眸中父母狰狞到可怖的面容深深映下,眼皮不甘的地合上……
“阿言!”贺瑾舟大喊,冲进来一下便推开了两人,贺瑾舟摇晃林牧言的身体,轻唤:“阿言?夫人?”
林牧言没有反应,脖子上的掐痕触目惊心,犹如缠绕在雪白上的深红荆棘,刺痛了贺瑾舟的眸子,霎时愤怒、心疼交加,心跳的好像要冲破胸腔。
他抱起林牧言,林父林母还想拦,被他一脚踢开,朝外跑去。
“叫医生!把楚相忆叫来!快去!”
贺瑾舟声音焦炙,心脏像有火在烧一般疼。
管家快跑去找楚相忆,在阴暗的地下室找到正在做药物实验的楚相忆,楚相忆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笼中躁动乱跑地小白鼠被他一刀弄死,血溅了点在他白色的手套上。
管家急喘着气,“少…少夫人被掐得昏死过去,少爷让你,让你快去…”
“知道了,这就来。”楚相忆打断她,慢条斯理摘掉手套丢进垃圾桶,刀具摆放回原来的位置,歪了一点,再拨回去,直到全部整齐。
他才转身从琳琅满目的架子上随手拿了几瓶药一些药膏纱布对管家抬了抬眼,示意她带路。
管家两眼懵,走在前面带路,好半天反应过来心中吐槽:不是……他都不急的吗?
“哒——哒——哒——”
钟表指针规律走动,在空寂的房间格外大声,紧闭的房门外有人经过,女佣小声的交谈声传进来。
女佣1:“喂,你有没有觉得夫人生完少爷后精神更不正常了?”
女佣2:“啊?你也这么觉得吧!我那天去夫人房间打扫,你猜我扫出了什么?”
“咚咚——咚咚咚——”
两人身后的房间突然发出声响,将两人都吓了一跳,蹑手蹑脚打开房间门,屋内漆黑一片,一个小孩仰着白净脸蛋坐在门口的地上眨巴着大眼睛瞧她们。
忽而笑起来,伸出胖乎乎的手像是要抱抱般举高高,“抱!饿!呜呜。”
小孩含糊说着捂住自己的肚子难受的在地上打滚哭泣,女佣们大吃一惊,一人赶忙蹲下抱起哭泣的可爱奶团子,哄着。
“少爷不哭,少爷怎么会在这,这不是放…”
“嘘!”另一名女佣眼神惊恐,确定周围没别人,快速将门关上,“别说,会犯了忌讳!”
她紧张兮兮,拉着另一名女佣脚下生风离开这层。
厨房里,女佣们都聚集在这,白瓷台面上一个奶团子晃着脚抱着比他手还大的牛奶罐罐嘬嘬嘬,安静又乖巧,女佣们稀罕的不得了,你一句我一句逗弄小少爷林牧言。
女佣1:“小少爷真的好乖啊,不吵也不闹的,只有饿了才会哭几声,比我前雇主的孩子可要安静多了,哎呦,我这小心脏都要被萌化了。”
女佣说罢抱起牧言小团子猛吸一口,林牧言奶罐罐没有拿稳掉了,委屈地伸着短手抓,够不着急得掉眼泪也并没有要推开女佣的意思。
另一名女佣看不下去,将林牧言解救出来,林牧言立即就又抱着奶罐罐继续嘬嘬嘬,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眼泪挂在眼眶,可爱的不得了。
有人抽出纸巾帮林牧言擦掉眼泪,出声调侃:“你们是谁饿着少爷了?这一罐奶可不少,少爷平时一餐只吃半罐就撑了,这回一罐都要喝没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纷纷摇头摆手否认:“我这几天没有收到要喂少爷的任务啊?”
“我也没有。”
“我也没有,但我不是记得少爷跟着夫人出门旅游了吗?”
她一语惊人,所有人都看向她。
女佣2:“是啊是啊,刚才就疑惑,见你们没人说,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女佣3:“如果少爷没跟夫人出去,那少爷不就是饿了2天?”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林牧言的眼神心疼,又拿出一个刚烤好不久还微微烫的松软面包给林牧言,林牧言看见,圆溜溜的眼睛都在发光。
小手抱住就开始啃,被烫到也继续吃,一副饿极了的样子,一个面包很快下肚,林牧言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饱了,脑袋一垂一垂就要睡觉。
女佣们被萌化了心,争着抢着要抱,单纯的小团子不知道她们争什么,只知道自己好困,要睡觉,把自己团吧团吧就地秒睡。
这时有置身事外的女佣嘘了一声,“别吵了,少爷睡了,送少爷回房间吧。”
女佣1:“回哪个房间,四楼那个房间是放大少爷和二少爷尸骨的房间,小少爷可不能再回去了。”
“你说什么?”不少人异口同声,默契看向她,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女佣4:“小少爷还是个连门把手都摸不到的宝宝,他是怎么进去的?四楼那地方除了每星期一次的打扫没人会去吧?”
众人一时无言,无数种豪门见不得人的勾当在她们脑海中浮现,再看熟睡的小林牧言,那双跟普通人完全不一样的雾蓝色眼眸此时被薄薄眼皮盖住,她们深知夫人和老板都不是蓝色眼睛…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女佣们止不住叹息,不敢再想下去,抱起小少爷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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