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们再找到林余的时候，林余靠着阴湿的墙角，低垂着脑袋，腕上的血留了一地，怀里抱着一颗染的血红的佛头，所有人都沉默着，楚离则是好奇的摆弄着，“这货还没死呢，搞那么伤感干什么？”

大家一起把林余抬到屋里，就那么安静，苍白。凌堕熟练的包裹起林余的伤口，好像身上就从未缺过绷带。“小千，他，怎么了？”除了刘思宇甚至没人看的见他，已经足够绝望了……“他被系统拉进单人副本了，但是都是乱码，他可能不会醒了。”“那佛头是怎么回事？”“他的执念……”大家都不再说话了，贴着林余坐下，楚离只静静看着，没什么反应，只是蓦然撞上凌堕通红的眼，心里闷闷的痛，随后便安静的窝在凌堕边上。“你们为什么难过呢？不相干的人罢了……”凌堕甚至不知如何反驳，在这种地方或许当真只有楚离这般的人才能撑下去……凌堕把她按在地上，让她枕着自己的腿，楚离有些茫然，“我也不重要吗？我也……不相干吗？”楚离只是嬉皮笑脸的亲了她一口，“肯定不是啊！”凌堕知道她可能永远等不到回答了，只苦笑一声，轻轻抱住她，“还疼吗？”楚离好像突然就哑了火，只抱紧她，轻轻蹭着……多让人心疼啊……没心没肺的孩子往往是最苦最苦的。

林余好像回到了最难熬的时候，写不完的作业，麻木的日子，颤抖的手，半天才写出一行字，最怕的就是晚上七点，写不完作业会挨打，每一句话都逼的人想死，注意力永远集中不了，耳朵常被打的耳鸣，好不容易写了一页的作业被撕碎，每一片都是绝望。“你踏马的以后再写不完作业你试试！踏马的到点写不完你就这么给老子滚到学校去，在写一个自负老子打死你！造孽的玩意，你生下来老子就该给你扔河里溺死！”滚烫的恶意把林余灼烧的遍体鳞伤，只能慢慢的收拾起散落的纸片，之前林余还会撒谎的，现在连撒谎的力气都没了，被打躺在地上，睁眼到半夜，趁着他们睡着才拖着沉重的身子回了房间，锁早就坏掉了，晚上就吱吱呀呀的响，很吵，林余总是被吵的崩溃，只能混着眼泪继续写，林余很怕，倘若作业写不完就是天塌了，被紧紧绑在好学生的位置上，下课就是背不完的书，刷不完的题，替人写作业是他最常做的事情，就为了那几张零钱，攒起来买题，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半去学，奖状一张接一张，每到考试前林余都会最虔诚的跪在寺庙里，求一个好成绩，求一条生路，刺眼的成绩才能唤来偶尔的轻松，换一把廉价的他们都不屑的糖，林余见过最大的钱就是五十，但家里其实真的一点都不穷的……绝望裹满全身，“为什么还不能放过我啊……”眼泪已经流干了，林余只想再死一次……

一双冰凉的手轻轻捂住他的耳朵，林余的眼泪瞬间收不住了，像断了线的珠子，扑进他怀里，林余被稳稳接住，“小朋友，哭这么很，这是受了多少委屈啊？”林余只是一个劲的哭，红通通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npc是可以乱跑的吗？”“不太行啊，会跑的好像就我一个……”林余哭了很久，直到嗓音嘶哑，这些就够了，光只这些就够在灰暗的世界里找到牵挂，既然不知明日，不妨就如此吧……爱情足够廉价了，哪怕这样也算不得稀奇……

林余只抱紧他，吧嗒吧嗒的掉眼泪，身子轻的像一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