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青石板路上。林玖儿一早便迫不及待地拽着娘亲的衣袖，小步快跑往书院的方向去，心里满是对再次遇见萧墨羽的期待。

书院里，小儿嬉戏声穿透窗棂，惟有一个水蓝色的身影，坐在窗边读《中庸》。

林玖儿踏入学序大门的那一刻，眼前的世界仿佛与昨日截然不同，这里弥漫着浓厚的书香与朝气蓬勃的气息。她的小手紧攥着娘亲，四处张望，试图在众多学子中寻找那抹令她印象深刻的月白色身影。

“娘，小哥哥在哪呢？”林玖儿踮起脚尖，努力越过人群，却只看见一群与她年龄相仿的孩童嬉闹着。

终于，她找到了小哥哥——

萧墨羽一袭水蓝色青云纹宽袖水波袍，持笔正在书上写着什么。好公子：

总角小儿不嚣闹，持笔落墨和《中庸》。眉宇之间透沉寂，神情其中显冷清。

林玖儿轻轻扯了扯娘亲的衣角，示意她看向萧墨羽所在的方向。娘亲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然看到了那个与众不同的身影。萧墨羽的气质与周遭环境的格格不入，仿佛她本身就是一幅静谧的山水画，静静地置于喧闹的市井之中。

“玖儿，那就是萧墨羽小公子。记住，不可打扰他读书。”娘亲轻声叮嘱，眼底藏着对萧墨羽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定力的惊诧。

林玖儿乖巧地点点头，眼里闪烁着好奇与敬畏。她没有上前打扰，只是远远地望着，心中默默记下了那份独特的气质与静谧，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被这份沉静所感染，变得缓慢而悠长。

林玖儿并未因娘亲的话而安静，娘亲走后，她又跑到萧墨羽桌边。

林玖儿脚步轻盈，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打破这份宁静。她踮着脚，小脑袋微微探出，试图从萧墨羽专注的侧颜中捕捉到一丝不同往常的神情。然而，萧墨羽依旧沉浸在书卷的世界里，浑然不觉周围的一切。

阳光透过窗棂，在萧墨羽身旁洒下斑驳光影，为这静谧的画面添上一抹温暖的色彩。林玖儿发现，尽管距离很近，但那种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清冷气质，让她觉得似乎与萧墨羽之间隔了十万八千里。她踮着脚想看看什么书如此引人入胜，忽觉得萧墨羽身上有一种奇香，柔和而冷冽。

林玖儿探出半个小脑袋看萧墨羽的书：“君子什么什么乎其所不什么，恐什么乎其所不问，什么见什么什么……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她说的声音不大，但萧墨羽还是听到了。“那叫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问，莫见忽隐。”

萧墨羽的声音冷淡而漠然，每一个字都透露出超越年龄的沉静。

林玖儿闻言，眼睛一亮，小脸上写满了惊喜与崇拜。“哇，小哥哥好厉害！”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稚嫩的天真。

萧墨羽抬眸，好看的凤眸注视着林玖儿。“噢。”随即继续看书。

林玖儿并未因萧墨羽的冷淡回应而感到气馁，只是坐在萧墨羽旁边，闻她身上的淡淡清香。

林玖儿安静地坐着，偶尔好奇地瞄向萧墨羽手中的书籍，虽然大多内容对她而言犹如天书。

先生来教《三字经》等了。

先生步入课堂，手持戒尺，一身灰布长衫，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学者特有的严厉与慈爱。他的目光扫视过整个教室，最终停留在林玖儿与萧墨羽身上。

先生微微一怔，随即无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先生洪亮而富有韵律的声音回荡在学序内，孩子们跟着齐声诵读，除了萧墨羽，她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书卷世界里，只是偶尔抬头，目光与先生交汇时，会给予一个微妙的示意，仿佛在说“我已知晓”。

林玖儿忙极了，读几句《三字经》瞄一眼萧墨羽。瞄了好几次，就是不明白为何同龄的萧墨羽能够如此沉稳，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课间，其他孩子或追逐嬉戏，或围在一起分享小吃，林玖儿却鼓起勇气，再次凑近萧墨羽。

“小哥哥，你每天都读这些难懂的书，不累吗？”林玖儿轻声问道，语气里满是不解。

萧墨羽的目光从书页上移开，淡然道：“书有颜如玉，黄金屋。此文字，乃与古人对话桥。”

林玖儿眨巴着眼睛，听不懂。古人都死翘翘了，还怎么对话呢？

萧墨羽见林玖儿一脸困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萧墨羽轻笑，笑声含蓄，亦是冷清，不带丝毫尘世的烟火气。她耐心解释：“人逝，但情智经验，皆汇文中。观书可共其情，习其道。”

林玖儿如听天书。

萧墨羽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