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鹤然冷冷地看了程父和陈知睛一眼,起身上楼。
“你给我回来!”程父厉声喝道。
程鹤然喉间溢出一声冷哼,头也不回地上楼,砰的一声把门关住了。
餐桌上的氛围一时凝固下来。
“我吃饱了。”贺绥也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凳子摩擦在地上发出“呲啦”一声响。
程定启气的不轻,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胸膛剧烈起伏着,陈知睛正温身软语的安慰着,时不时拍拍他的后背,二人谁也没顾得上搭理贺绥。
贺绥缓步上楼来到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又咔嗒一声落锁。
两人也没心情再吃饭了,程定启摆摆手,示意张妈把桌上的饭菜撤下去。
张妈无奈叹了口气,值得把餐桌上还没怎么动过的食物端到厨房又倒掉。
只不过到最后,程鹤然给贺绥夹的那块排骨还安安稳稳地躺在瓷白的盘子里。
程鹤然坐在床上,心中烦躁之意翻涌。
床头的手机叮叮叮的响个不停,程鹤然伸手捞过手机,打开看着名叫“钻石王老(5)”群里的信息。
[杨帆:不是我说,各位,后天就开学了,这时间咋过的这么快?]
[蒋通行:都闲了一个假期了,也该开学了,哦,对了,@程鹤然,然哥,你那个银发染回来没?你要就那么去学校,琪琪不得弄死你啊。]
[程鹤然:没。]
[杨帆:明天去然哥家里抄作业呗,反正然哥家里也经常没人。]
[蒋通行:我举双手双脚赞成,正好出来聚聚,开学我爸管的死严。]
[杨帆:@程鹤然@江言心@许喆,你们仨行吗?]
[江言心:没问题呀,那就明天下午两点吧,我带英语和物理。]
[许喆:OK]
程鹤然正要打字跟他们说自己要转到一班的事,想了想,还是决定明天再说吧。
[程鹤然:行]
[杨帆: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贺绥放下笔,把录好的讲解视频发给尹千绫,放下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感觉有些口渴,贺绥打开里面的烧水壶盖子看了一眼,里面空空如也。
无奈,贺绥打开门锁,下楼喝水。
夜晚的别墅很寂静,楼下也没什么声响。
贺绥拿起茶几上的烧水壶,倒了一杯。
上楼路过程定启的书房,房门只开了一条细小的缝,从中散发出细微的光亮。
贺绥抿了下唇,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
顺着门缝往里看,程定启正使劲敲了下书桌:“后天就开学了,我好不容易把你塞到一班去,给我好好学,听见没有?还有,看看你这头发,像什么样子?开学就上高二了,天天不务正业的,明天马上去把你的头发给我染回来,听见没有?!”
贺绥的视线移到旁边,只见罪魁祸首正双手插兜的站着,看起来很是桀骜不驯。
程鹤然也不回话,唇边溢出一声嘲弄。
贺绥后退几步准备离开,却很是戏剧性的发出一声轻微的动静。
“谁啊?”程定启没好气的喊了一声,一把拉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人是贺绥,立马扯出一个笑容:“是小绥啊,这么晚了,出来干什么啊?”
贺绥垂眸看了眼手中的马克杯,说道:“倒杯水。”
程定启道:“小绥,快过来说说你弟弟,这都要开学了,染一头白毛像什么样子?我说话他也不听,你给叔叔说说他。”
说完强硬的把贺绥拉进书绥。
程鹤然不自觉站直身体,看着面无表情的贺绥。
贺绥嗓音顿了顿:“开学你还是把头发染回来吧。”
看着贺绥的眼神,程鹤然不自在地摸了摸头发,想说些什么,只不过还没开口,贺绥就对着程定启点了点头,出去了。
程鹤然瞳孔缩了缩,立马抬脚跟上去,可还是晚了一步,程鹤然只听见了房门落锁的声音。
但是即便追上了又能说什么呢?
程鹤然茫然地在原地怔了几秒,也转身回到了房间。
八月的傍晚清凉中又带着些燥意,程鹤然身上盖着薄被,不安稳的抽了抽鼻子,梦中却是整日想着的那个人。
第二天程鹤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了。
看了眼床上的濡湿印记,程鹤然认命的把替换的裤子,被套和床单卷起来,一起丢到了洗衣机里。
洗衣机不停转动着,发出嗡嗡的响声,程鹤然站在水池前,扬起清水冲了冲脸,看着镜子里头发略长,一头白毛的自己,帅中又带了一丝中二。
程鹤然从衣柜里拿了件新的白T,早上还有些凉,程鹤然偏头打了个喷嚏,穿了件运动外套就出了房门。
路过贺绥房间的时候,程鹤然试探性的往里看了一眼,不出所料,床铺的整整齐齐,常年放在衣柜旁的行李箱也已经不见了,人约莫是早就走了。
程鹤然心头不可避免的涌上一阵失落,在玄关处换好鞋子,就打车去了广场附近的理发店。
“小伙汁啊,剪头发嘛?要剪啥子样的?你长得真不孬,怪帅勒。”
剪头发的老板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操着一口听不出什么地区的口音,感觉像是各个地区的方言大杂烩。
程鹤然左手捏着手机,右手比划了一下,说道:“把头发染回黑的,稍微剪短一点就行。”
“好嘞。”
老板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脯:“保证给你拾掇的明明白白。”
老板现把程鹤然的头发染回来,拿着剪刀上下咔咔一顿剪,这老板的手艺倒不是吹嘘的,剪出来的效果倒是真的不赖。
程鹤然打量了一下镜子中的自己,想了想,给老板竖了个大拇指:“剪的不错。”
老板挠挠头,憨憨的笑了笑:“那必须的,三十年老手艺,祖上传下来的秘诀。”
听着老板滔滔不绝的讲述,程鹤然默默的扫了一下墙上挂着的收款码,给老板结账。
“过去了。”程鹤然晃晃手机。
老板扭头瞥了一眼,点点头示意收到了。
程鹤然随便挑了家面馆,点了碗海鲜面当做午饭。
回到家里,家里又是空无一人,陈知睛和程定启早就出门上班了,陈知睛也是本科毕业,学历上过得去,程定居就在本地的国企找了个工作位置给陈知晴安了过去。张妈也不在,张妈是家里雇的小时工,毕竟张妈家里自己还有一个六岁的孙子要照顾,还有一个早就瘫痪在床的老伴,张妈只有在早晚饭才会过来。
八月立秋,正是容易犯困的好时节,程鹤然换上家居服,把薄被拉过头顶,也不嫌闷,就这么睡了过去。直到手机电话铃声响声震天,才悠悠转醒。
一只手从薄被一角伸出来,摸索着够到床头的手机,一看时间:下午2:20。
程鹤然一把掀开被子,听着楼下还在响动的门铃,赶忙下楼去开门。
一打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的歪七扭八,晒得面色通红的四人。
江言心穿着蓝色牛仔短裤,上身穿了一件略短的黑色半袖,明眸皓齿,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程鹤然,”江言心目光看向他,一张白皙的脸颊晒得泛红,笑着冲程鹤然打了个招呼。
“嗯,”程赫然言简意赅的应了一声。
“不是,哥,你在屋里干什么呢?再不开门我都要报警了。”杨帆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略带幽怨的绕过程鹤然走了进去。
“是啊是啊,”蒋通行在一旁附和,伸出一根骨节发白的食指凑到程鹤然面前,泫然欲泣:“20分钟啊!手都给我戳麻了。”
许喆摆摆手:“没事,也不过就是在27度的阳光下晒了20分钟而已。”许喆看似大度实则像小女生一样的语气惹得众人一阵发笑。
程鹤然一把拍开蒋通行的手:“抱歉,刚刚在午睡,没听到门铃。”又接着道:“厨房冰箱里有冰水可乐啤酒,想喝什么自己拿。”
其实不等程鹤然提醒,蒋通行早已自觉的溜到厨房,打开了冰箱门。
蒋通行眸光在冰箱冷藏室里上下打量了一圈,问道:“帆儿,喆子,然哥,江美女,喝什么?”
江言心拿出一本书扇了扇风:“冰水。”
程鹤然解开手机上的密码,看了一眼程定启发来的消息:爸爸和你程阿姨晚上有应酬,你晚上自己吃点什么吧。
程鹤然懒得回复程定启,转而跳到和张妈的聊天界面,缓缓打字,抽空回复蒋通行:“可乐。”
[张妈,晚上不用来做饭了。]点击发送。
蒋通行抱着一堆冰饮料猛地放到茶几上,目光一转:“哎,然哥,你把头发染回来了?”
“嗯,”程鹤然拧开可乐喝了一口。
许喆:“你不说不染吗?”
江言心拿出挎包里的粉饼往脸上拍了几下:“他要不染回夹琪琪恐怕连校门都不会让他进了。”
“也是。”
琪琪全名王琪,是明立二中的教导主任,为人脾气暴躁,最擅长“在微笑中杀人于无形。”
至于“琪琪”这个外号是怎么来的呢?源自于另一位教导主任,一张标准的国字脸,体型富态,最爱叫王琪主任“琪琪,”大家也就跟着叫着玩,久而久之,全校都开始这么叫了。
“抄你的作业吧,别废话了。”程鹤然说。
“来,这是数,化,生,史,政,借的葛学霸的,”杨帆把厚厚一沓试卷放到茶几上。
“诺,英语和物理,自己拿吧。”江言心勾起书包袋子甩到茶几上。
程鹤然看着那一沓写着“葛思齐”名字的卷子,有些失笑:“不是,老葛的作业你都敢抄?”
别看老葛全名葛思齐,一听就是一个十分有文艺风度翩翩的学霸,但老葛与众不同,是一个立志要上哈佛大学的顶级学渣。
记得有一次数学月考,当时那场数学程鹤然困的不行,一进考场就埋在臂弯里睡着了,还是在打零收卷以后随便在答题卡上蒙了几个选择题。
反观一旁的葛思齐,埋头认认真真的写了一个半小时,答题卡上写的满满当当,字迹工整,赏心悦目,据葛思齐说:“我当时认真检查了五六遍,绝对没问题,妥了!”
结果成绩下来后,程鹤然考了45,葛思齐才考了30。
但老葛绝不气馁,上课认真听讲,下课认真写作业,从来不会抄别人的,但会很大方的把自己的作业借给别人抄。
杨帆在借作业的时候,听着葛思齐要上哈佛的豪言壮语,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葛思齐的肩:“少年,有梦想还是好的。”
“嗨,”杨帆一边奋笔疾书地抄着化学作业,一边回复程鹤然:“无所谓了,反正喜之郎不细查,大体一看,写了就行。”
许喆拿了一本英语作业的抄着,笔尖都快冒火星子了:“然哥,你不抄吗?英语,我抄完了给你,不然香飘飘和你没完。”
香飘飘是许喆给教英语的班主任庄寒雪起的爱称,主要是因为许喆每次去办公室罚站都能看到庄寒雪有一整个抽屉的香芋味香飘飘,而且庄寒雪很爱喷香水,隔老远就能闻到她身上似假非假,似真非真的香水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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