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两位少年正骑着车往码头方向走,到了后丁篪把车停了下来,然后他去了便利店,回来时手上多了两罐啤酒,上面印着两颗樱桃。
“喝吗?” 他递上啤酒。
梁凌澌虽然会一点调酒,可他却从来没喝过酒,这一时他也不知道该怎麽説才好,他看着那罐啤酒发了呆。
丁篪显然是看出他的顾虑,便说:“樱桃味的,酒精不高的,试试吗?”
梁凌澌点头,然后丁篪帮他开了盖,“我自己开就行了。”梁凌澌拿过啤酒尝了口,味道挺甜的,有点儿果味,假假的樱桃香精的味道。
夜色越来越沉,码头也是如此宁静,街灯朦胧的光晕映在梁凌澌的逐渐泛红的脸上,他那双清透下垂的小鹿眼湿漉漉的,特别好看,丁篪靠在车上默默凝视着他。
”你现在读高几啊?”丁篪随口问着,他觉得梁凌澌应该是个高中生,第一次见就这麽觉得的,可梁凌澌的回答却有些出乎意料。
“高二,不过辍学了。” 梁凌澌的眼神淡淡地望着码头海上泛着的水光,心里不知道在想些甚麽。
“这样啊,我也差不多快了…”丁篪也眺望着那片海,眉目鬆了下来,“我啊,好像已经失去了好多东西了啊…” 他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佔染了街灯的光影,那桃花眼双眼动人得不行。
“这个世界被我给恨了…” 梁凌澌依旧在看着那片海,音色有些冷,彷彿一切都已经与他无关了。
丁篪转头看着梁凌澌,露出了忧忧的神色。
两人喝了好久的酒,最终是丁篪先喝完的,这点酒对他来说根本不算甚麽,可当他看向梁凌澌才发少年已经醉得不醒人事。
“梁凌澌,你还能走吗?”
“嗯…可以吧…走吧,去哪儿?” 梁凌澌自个儿嘀咕着, 明明只是一罐酒精浓度不高的啤酒,可梁凌澌皮肤却红润微醺,嘴唇好像熟透的樱桃,泛着水光,整个人还摇摇晃晃的,感觉下一秒就要倒地上去了。
“你这样还想去哪啊?”丁篪被他给气笑了,马上把他扶着他上车。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两人又重回“瑰丽”,丁篪轻架梁凌澌的胳膊走进吧里,正要上二楼便被旁边的醉鬼给开了个玩笑:“哟,好姿色啊!你得轻点儿…”,丁篪狠狠瞪了那人一眼,然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梁凌澌背了上二楼。
他把梁凌澌抬了上床,然后自己抹了抹额上汗,心想这人虽然平常挺酷的,话不多的样了,可一喝醉了也没少折腾他。
梁凌澌直接瘫在了床上,四肢朝地,脸怼到枕头里,像一隻大懒猫,让一旁的丁篪简直哭笑不得,但之后无论再怎麽叫他,他都没醒过。
丁篪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他赶紧上前喊梁凌澌:“喂,醒醒!” 然后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是烫的…感觉到不舒服了,他又翻身继续躺着,嘴里还不知道在嘟囔着甚麽,反正整个人都是很烫就对了。
丁篪皱起了眉,然后马上下去一楼舞厅,然后跟调酒师叫了杯酒。
他低声道:“要杯西瓜金汤力…”
“好啊,没问题”
“不要酒,也不要汤力水…”他的声量越发越小。
调酒师愣了,迟疑道:“那不就等于西瓜汁吗…”
丁篪笑得挺甜,左脸还有个小酒窝:“嗯,我知道。”
因为…谁叫他爸是个只会喝酒的人呢。
拿到西瓜汁后他马上冲上二楼,然后他看到梁凌澌依旧是睡得不省人事。
“醒醒。”他拍了拍梁凌澌的肩膀,然后又扯了衣服几下。
还是不醒。
只好等他醒了,他这样想着,然后坐在了沙发上,脸色有些担心,看到旁边桌上有个小型的电子炉,他就下楼出去,去了隔壁的便利店买了盒牛奶回来。
他捧着牛奶爬上二楼,然后他有些惊喜地开口:“醒啦?” 他上前撕开牛奶的纸盒,露出一小个孔,然后倒到锅里加热。
“嗯哼…”梁凌澌闷哼了一声,然后轻飘飘地走到沙发边。
“那边有西瓜汁,解那个酒后发热的。” 他低头煮着牛奶,脸部特别柔和,恍若一隻温驯的狐狸,因为他桃花眼很媚,却又很柔和,梁凌澌脑中露出了这个想法,也不知道为什麽。
“你在煮甚麽?”
“热牛奶啊,喝了舒服点的,胃会没那麽难受。” 丁篪认真地握着那锅牛奶:“煮好了。” 他又补了句:“这些我能用吗?” 他盯着柜子里摆着的一些餐具甚麽的。
“用吧。” 梁凌澌抬手模了摸自己额头,的确是有点热,于是他就捧起西瓜汁喝了口,又看着丁篪拿着两个马克杯过来,然后提起锅倒了热牛奶。
夜色更沉,窗外下起了雨来,可屋内依旧是暖和的不得了,两人喝着甜丝丝的,冒着热气的熟牛奶,感觉有一股暖流从喉咙灌穿到整个身体,再听着窗外那声:“滴答…滴答…”,看着玻璃上的小水滴变成一道水痕,冲刷着灰麈,那种感觉真好,是专属夜里的惬意时光。
梁凌澌弯腰放下杯子,然后去了浴室,喝下这口后好像是没那麽晕了,整个人都清醒了些。
接着丁篪就突然接到电话,是他妹妹的。
另一头,一把幼嫩的声音响起:“你快回来。”
“怎麽了?”
“爸又来了。” 丁篪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打断了 “我刚被姨妈接回来,然后爸就发脾气了。”妹妹的语气冷淡,彷彿早已看淡一切,一点都不像八岁的小孩。
丁篪皱起眉头,最后落下一句 “我马上过来。” 就挂断了电话,然后他看着刚出来的梁凌澌说了句:“我先回家处理点事情!” 看到梁凌澌点头后他便一个箭步冲下楼。
“唉弟弟去哪儿啊?”那个调酒师望向他问,可丁篪却压根儿没有听见,只是匆匆穿过舞池中央的人流跑出“瑰丽” ,在街上他也没閒着,因为此时已经很晚了,街上没什麽人,所以他反而跑得更快。
夜深了,密集的树阴挡着那片旧城区,外露的电缆发出了“滋滋”的声音,一踏进去周围满是呛鼻的烟味,丁篪刚跑完十几分钟一大口呼吸就被呛到咳了数几下,难受得要命,援了两分半钟他又继续跑到其中一栋大厦里去,里面的灯死白到不行,他眯了眯眼,接着又一口起跑了四层楼。
他赶忙往兜里掏出钥匙,然后开门。
他的手骤然僵住,心脏重重颤了一下。
一个女人躺在了血泊之中一动不动,歪着头对着门外的丁篪。
“妈!!” 他瞳孔颤得不停,抖着过去把手摆在女人的鼻前,然后疾驶拿出手机叫救护车,跑到屋里各地扫视着周围。
满屋子都没有那男人的身影,他又打给了妹妹。
“你在哪?”
“……”
“说话。”他垂下眼帘。
“我在朱阿姨那儿…”
“好,你乖乖待着,先住一晩,别回来。”
“噢。”
挂掉电话后,他突然间整个人都软掉了,眼神即空洞又浑浊。
他知道一定是他爸做的,这个他妈该死的人,为什麽死的不是他。
之后深沉的夜里传来了警车声,周围的居民通通开了灯来看他的八挂。
“哎,我不是早就说了吗,我每次都听到老丁在打她媳妇儿…” “她女儿才多大呀,这可怎麽办呐…” 那些人站在外面小声哼哼道。
“呀,脸都是血,咋那麽凄惨啊,啊唷…丁太太可怜啊…”一位老太太向丁篪投来可怜的目光,令他很不耐烦。
女人被送往救护车,丁篪越过邻居们的目光踏入车内。
____
“差一分钟天就黑晒
毋须急于赶计成败
光阴比闪电飞快
想开心应该去街……”
梁凌澌被楼下吵得不耐烦,便打算下床把那些杯子给洗了。
他去了厕所,然后打开水龙头,细细的流水冲过他的手背,那几个五颜六色的杯子碰在一起 “框噹” 地响…
“明日似在遥远
一切在转
Do you wanna hold me tight~耶!!”
真吵。
他看了看手机,都已经五点多了楼下还完没完啊,真是的。
哎…!
他捂住了胸口,缓慢地后退离开浴室再到床边。
雨依然在下,细雨冲刷了一切,窗外模煳得很浑浊,什么都看不清,那窗户开了一小条缝隙,风雨一点点吹进来,一张二十五号被红笔圈起来的日历纸正飘着呢。
他的额头冒了一层簿汗,床只在眼前,可他却不能动,只能维持现在的站姿。
二分钟过去,他如释重负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阁楼里充满灰尘的空气。
那张日历纸 “擦” 的一声飞到了半空中,然后缓缓飘落他的心口上,他捡了起来,然后起身到前面关了床,嘴里小声嘀咕着:“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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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