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这几日心情不好,你要多担待些。”
“这是小的分内事,夫人放心。”
羽娘的脸色难看许多,对车夫此举很是不屑。
车夫在接过荷包时,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却被她像是碰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飞快甩开了。
见状,车夫跪伏在地,身子颤抖不敢说话。
楚青摇瞧着这一幕,翻了个白眼。
“她只是一个外室,这派头倒是足,若不是她那狐媚子的气质摆在那,是个人见了,都会以为她才是正经的夫人。”
“跟一个外室计较什么?”
景汐禾心情倒是不错,见羽娘这副做派,她的脸上还带了一抹笑。
眼见景汐禾这副模样,楚青摇心中咯噔,又朝着羽娘与那车夫投去一眼。
“禾儿,你该不会怀疑情郎是那人吧?”
楚青摇指着车夫,不可置信道。
景汐禾转动着手腕上的玉镯,眼神始终凝结在羽娘跟车夫身上。
“我的确是有这样的猜测。”
“若那是情郎,羽娘怎敢跟他光明正大的来往?”
景汐禾观察着羽娘跟车夫的一举一动,最后在车夫的眼底,看见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瞧,那车夫在对羽娘时,是不是恭敬过了头?”
冷不丁的,楚青摇耳边传来了景汐禾的话。
闻言,她顿时看向了两人。
车夫恭敬的低着头:“大公子这些日子被人指指点点,难免心中有怨,夫人万万不能因为旁人的话,影响了心情。”
“离儿平日里性子不好,这几日更是吃不好睡不香,我作为母亲,心中难受极了。”羽娘攥紧了手帕,恨恨的说道,眼神凶神恶煞的,像是记恨着什么人。
车夫干巴巴的劝说了几句,敦厚的面孔上没有太多其他的情绪。
“可是……”楚青摇皱眉道,“或许是羽娘平日里以折磨下人为乐,这车夫惧怕她?”
景汐禾摇了摇头:“你仔细听听他们两人的对话,表面上羽娘是在训斥车夫,可实际上却在将秦离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车夫,对一个车夫说这些做什么?更何况,车夫对羽娘的一举一动,分明是倾慕她已久。”
听得这番话,楚青摇再看向两人时,只觉得困扰自己的那些迷雾全都消失了。
她眨了眨眼:“羽娘的胆子可真大,不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吗?她这可是当着秦忠的面跟情郎来往了。”
景汐禾察觉到了身后的那几道灼灼的视线,声音故意大了些。
“谁知道羽娘跟车夫勾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轻笑道,“说不准两人相识于微末,相遇后又旧情复燃了呢?而且秦大人这么多年来,除去姑姑一个女儿外,就只有羽娘生下的这一个儿子。”
“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个儿子,并非秦大人的血脉,而是羽娘同车夫所生。”
巷子里,只剩下景汐禾的低声细语。
楚青摇与她心有灵犀,对视间,就发觉了景汐禾高声说话的目的。
“是啊!依我说,这羽娘的胆子是真的大!”楚青摇感慨道,“若我是秦大人,定要好好查一查,免得处心积虑培养出来继承家业的儿子,是别人的种!”
景汐禾笑了出声:“说不准秦大人百年之后,这秦家就要改姓了!”
两人身后奉命前来盯梢的暗卫互相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瞧见了惊疑。
*
西州城外,树木青翠。
树林中,几人身形闪现。
楚陵川与景瑜白各自率领四人,汇合在了这一处。
景瑜白掀开面巾,冷笑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即便秦忠封锁了城门,他也万万没料到咱们还有密道能够出来。”
楚陵川懒洋洋的倚在树干上,借着冷影举着的烛火,将景汐禾在舆图上标记的几处地点记在了心中。
半响,他道:“禾儿所标记的这几处位置,的确是最有可能的。”
景瑜白见他宝贝似的将舆图再次收回了怀中,一阵牙酸。
“既然标记了这三处地点,你我就分别去东西两处,待会舅舅出来,让他去最中间那一处,若是有了发现,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这是自然。”楚陵川对他尊重,“大哥放心,孤会将这些东西调查清楚的。”
“我可担不起殿下的这声称呼。”景瑜白脸色僵硬,生硬拒绝了楚陵川的讨好,“殿下还是尽快将心思放在铁矿上为好。”
楚陵川被他拒绝,脸上笑容不变,带着冷影几人,便往东边掠去。
西州内,景汐禾正坐在廊下赏月。
突然她打了一个喷嚏,引得湛秋几人赶紧将披风拿了过来。
“小姐,西州地处西北,不比京城,晚上最容易着凉,您还是回屋去吧。”
闻言,景汐禾却是叹了口气。
她漂亮的眉眼间,带着愁思。
“也不知明日是个什么光景。”
听出了她话中的担忧之意,湛秋与霜寒对视一眼,默契的劝说道:“荣将军与世子都出手了,再加上有太子殿下在,定能将事情办成。”
“也是。”
景汐禾应了一声。
她撑着下巴,目光看着头顶的星光。
秦忠虽然执掌一城,但从他的行径上看,他都不是楚陵川的对手。
思及此处,景汐禾神情松懈了不少,轻声道:“早些休息吧。”
*
景汐禾刚是走出密道,就舒了一口气。
“这密道可真长,只怕在几年前,二姑奶奶就预料到了这一日。”
就在楚陵川即将离开密道时,精细化眼神一凝,高声道:“有危险!”
“禾儿,你这是干什么?”
楚青摇被她推入密道内,还没来得及反应,景汐禾便将密道的门关上了。
“你们是什么人?”
景汐禾冷着脸,抬眸看向了这些人。
将她们围在中间的有二十人,哪怕加上楚青摇的那两个侍女,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湛秋与霜寒异常紧张,将景汐禾守在中间,寸步不离。
“小姐,待会趁着奴婢等人拦住他们,你就快走!”
景汐禾知晓情况紧急,自己那些三脚猫功夫,根本不足以应对这些人,相反她若是离开,湛秋几人还能有逃生的机会。
而楚陵川所在的密道中有几层机关,轻易打开不了。
待太后发现她们久久未汇合时,定然能有所察觉。
想到这,景汐禾便运起了体内那一丝少得可怜的内力,准备往包围圈最薄弱的地方突围。
可就在这时,又是十几个黑衣人轻盈的落在了她的面前。
眼下这情况,除非她能在一瞬之间拥有楚陵川的内力。
不然的话,她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了!
景汐禾的脸色难看,在这群黑衣人的虎视眈眈下,她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软剑。
短暂的呼吸间,黑衣人身形极为迅猛,凭空几个跃身,就到了景汐禾的跟前。
他手中的长剑寒芒毕露,却在靠近景汐禾时,生生停住了,转为剑柄,只用内力将赶来的湛秋弹开。
见此情景,景汐禾的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些人该不会是冲着自己来的吧?
她脑海中的这一想法尚未成型,又有几个黑衣人越过霜寒与几个暗卫的阻拦,冲着她而来。
跟先前的黑衣人一样,他们的杀招在落到景汐禾身上时,往往会化作内力散开。
因此,一刻钟下来,景汐禾身上半点伤痕也无。
若说之前是有五成的可能,那现在她已经信了八成。
这些黑衣人来势汹汹,却是为了捉住自己这个活口,而且还不敢轻易伤害自己。
她捏紧了一双手,生出了试探的意思。
在一人饱含内力的一掌即将落在湛秋身上时,景汐禾立刻推开了云湛秋。
果然,眼见着这一掌要落在她的身上,那黑衣人宁可收回内力,伤了自己,也不敢损伤景汐禾半根汗毛。
察觉到了求生的一线生机,景汐禾眼前一亮,不管不顾的在这些黑衣人中穿行。
她这样不要命的做法,倒是将几个黑衣人给逼得受了内伤。
情况有了转机,景汐禾稳住心神,正欲利用这一方法拖延时间。
谁料就在这时,一人却从黑衣人中掠身而出。
其他的黑衣人有以他为首的架势,在他的几个手势下,迅速将景汐禾跟湛秋等人隔离开来。
景汐禾一人面对这一头领,心剧烈跳动着。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双眼睛隐约在哪见过。
突然间,头领脚下步伐诡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靠近了她。
没等她反应过来,头领已经一掌劈在了她的后颈。
在她昏迷之前,只能听见这道富有磁性的声音略带愧疚的语气:“郡主,对不住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暮霭的傍晚了。
景汐禾只觉得后颈传来一阵酸楚,她捏紧了双手,想也不想就要动用瞬移的功能。
可就在这时,帷帐被人掀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背光站在她的面前。
“竟然是你!”
将她劫走的人,竟然是南宫尘!
本以为上次南宫尘离京,两人此生都不会再相见。
她没料到,会在西州遇到南宫尘。
南宫尘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捏着景汐禾的下巴,深邃的眼睛中,盛满了对景汐禾的眷念。
“郡主,既然你已经到了本王的手中,就不要再想着离开了。”
闻言,景汐禾别过头,挣脱了南宫尘的手。
“放肆!”
她稳住心神,高傲的抬起了头。
“南宫尘,你该知晓我的身份,倘若我父亲知晓我被你掳走,绝不会轻易放过南夏的!短短五年时间,你们南夏当真做好了再次开战的准备吗?”
可南宫尘听得这番话,却是轻笑了一声。
“郡主,若是因为掳走你而引起两国交战,那倒是本王求之不得的事。”
闻言,景汐禾瞳孔紧缩,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宫尘:“你疯了?即便你们南夏人人骁勇善战,也只是几个小部族……”
“盐与茶,我们都有了。”南宫尘轻笑了一声,“就连武器,我们也有了。”
南宫尘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笑眯眯道:“虽说还不能战胜越朝,可这正中本王下怀。”
听着南宫尘带着疯狂的话语,景汐禾的心中咯噔了一声。
的确,榷场早已是被晏家掌控,晏家又跟南夏有所来往,这样一来,盐、茶这样的必需品,南夏肯定有了储备。
而铁矿又被秦忠暗中开采,制成武器送去了南夏。
就在她的目光下,南宫尘轻声笑道:“想必景将军已经得知你失踪的消息了,还会将此事同本王的王兄联系在一起,一旦南夏战败,本王就有理由将那废物王兄拉下马了。”
他大大咧咧的将自己的计划说出,分明是有十足的信心将景汐禾捏在手中。
见状,景汐禾的心凉了半截。
她心中一沉,试图抽出腰间的软剑,却被南宫尘攥紧了双手。
南宫尘将她腰带抽出,正色道:“这样的利器,还是由本王替郡主保管的好。”
景汐禾眼中充斥着怒色,冷冷的望着南宫尘。
然而她越是愤怒,南宫尘便越是兴奋。
他俯身,靠近了景汐禾,呼吸间,不断有气息扑洒在景汐禾脸上。
此时景汐禾只觉得恶心,拼命扭过身子,试图远离南宫尘。
南宫尘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一手握着她的手腕,不容她拒绝。
“你若是能听话一些,本王绝不会强迫于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景汐禾飞快的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听话的,但是……”
景汐禾害怕得捏紧了裙摆,低声道,“我想要去方便一下。”
她低着头,努力憋出了脸上的两抹红晕。
南宫尘并未过多怀疑,点头道:“本王这就让人过来伺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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