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汐禾坐在马车上,撑着自己的脑袋,若有若无的视线朝着外面看去:“霜寒,你瞧瞧这些铺子都在哪?我们过去看看。”
闻言,霜寒坐直了身子,板着一张小脸仔细的看着这些地契。
“选几个距离最近的铺子。”景汐禾又补充了一句。
她瞧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情有几分复杂。
没想到重活一世,她还要为钱发愁。
钱钱钱!
霜寒瞥了眼景汐禾,皱着眉头道:“小姐,老夫人每月给您的银子足够开支了,您何必来操这份心呢?”
闻言,景汐禾却是摇了摇头:“那些银子只够平日里花费的,若再需要一万两银子,我可掏不出,因此,这赚钱还得尽快。”
有垃圾系统时不时出现的任务在,她可不能掉以轻心。
霜寒不明所以,但还是从十几张地契中找出了一间铺子:“小姐,这处书铺就在明华巷,距离咱们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书铺?
景汐禾眼前一亮,当即拍板道:“那就去书铺。”
明华巷位置靠近国子监,这的书香味最浓,书铺大都开在这明华巷。
景汐禾兴致的走进明华巷,一眼就瞧见了那上面写着书香斋的书铺。
“想来这就是祖母给我的铺子……”
话还没说完,她的衣袖就被霜寒扯了扯。
“小姐,书香斋对面的那一个墨斋,才是老夫人给您的铺子。”
霜寒说着,景汐禾瞪大了双眼。
如果说书香斋是门庭若市的话,那墨斋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偌大一个铺子里,只有一个掌柜。
景汐禾眨了眨眼,再次看向霜寒:“墨斋?”
“正是。”霜寒脸色复杂,但还是一五一十道,“这地契上都写着呢,老夫人也专门给了一张纸,让您更清楚。”
景汐禾凑近一看,正好瞧见了这上面的“墨斋”两个字。
她退后了几步,只觉得天崩地裂。
这就是考验吗?
“小姐,不如咱们还是回去吧,这的男子太多了。”霜寒时刻都在为景汐禾的安全考虑,她警觉的看向四周,低声道,“若是被人发觉了您的身份,难免会被有心人利用。”
景汐禾压下心底翻滚的苦涩,摆了摆手:“来都来了,就先看看再走吧。”
不过,她却没有走进墨斋,而是转头进了书香斋。
店小二一看见她,便立刻迎了上来,面上还带着奉承的笑容:“这位小姐,您是想买些什么?我们书香斋有当今状元的随笔,还有阁老们批阅的试题,若是您买回去给家人,定能让其成绩更上一层楼,名列三甲!”
闻言,景汐禾抬抬眼皮,即便是在帷帽下,她这双眼睛依旧漂亮得让人失神。
在店小二愣神间,景汐禾已经将书香斋内的东西全都看了一遍。
“这些、这些、还有这一样。”景汐禾随意将店内最多人购买的东西指了一遍,问道,“一共是多少银子?”
“状元随笔是二十两银子,阁老批阅的试题一份是十两银子,至于您要的这些书,每本分别是五两银子。”
店小二谄媚的说着话,眼珠子不停转动着:“可要小的替您包好?”
景汐禾随意翻阅了一下,便朝着霜寒颔首。
眼见着霜寒掏出银子,店小二笑得合不拢嘴,连忙将景汐禾亲自送出了铺子。
“小姐,您买这些做什么?”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景汐禾笑得眉眼弯弯,大步流星的朝着墨斋走去。
此时的墨斋门可罗雀,只有掌柜一人有气无力的坐在椅子上,随手拿着蒲扇一摇一摆。
见了客人上门,他也毫无兴致,懒洋洋的说道:“这位小姐,您若是想要买书,还是去对面的书香斋吧,小店里只有一些话本。”
“你……”
霜寒不悦,正欲上前坦白景汐禾身份,却被拦下。
“话本拿给我瞧瞧。”
景汐禾笑吟吟的走上前,目光好奇的在铺子内看了圈。
其实论起规模来,墨斋可要比书香斋大多了,不过里面的摆设陈旧,那些书也都布满了灰尘,看上去破破烂烂的。
掌柜听着景汐禾的话,先是愣了愣,随后便从一旁的书架上掏出了几本书,扔在了景汐禾面前。
“书苑情?南宅梦?”
景汐禾眼皮子跳了跳,随便翻阅了几下话本,眼底的兴味逐渐浓厚了起来。
这不就是古代版的言情小说嘛。
“这就是你们书铺里卖得最好的话本?”
见景汐禾是真的感兴趣,掌柜连忙凑近了她,小心道:“这些书以前都是卖得最火的!”
“听你这样说,是现在卖得不好了?”景汐禾眉毛挑起,“是何原因?”
“还不是书院的那些老古板,说什么这些书都是些滥俗之作,影响学子的仕途,将其列作了禁书,我这间书铺的生意才会愈发冷清,就连个伙计都召不起了。”
掌柜一脸愁容,景汐禾听了却是眼前一亮。
依着掌柜所言,这些话本并不是没有人看,而是缺少一个好的市场。
她眼珠子转了转,一个想法就在这时计上心头:“掌柜的,我倒是有一个好办法,能让书铺起死回生。”
掌柜一听,却是大笑,一脸的不信任:“这位小姐,你若是想寻人开心,不如去那南风阁,多的是男子讨你欢心,我不过是个可怜的书铺掌柜,可没空与您说笑。”
说完,他便想要推搡着两人上前。
“霜寒,给他瞧瞧地契。”
景汐禾话音刚落,霜寒已经将地契摆在了掌柜面前。
掌柜定眼一瞧,脸色顿时有了变化:“禹枫见过大小姐!”
“禹掌柜不必多礼。”景汐禾摆了摆手,并不在意他的态度,而是笑眯眯的说道,“现在我想到了一个能让书铺起死回生的方法,你有没有兴趣?”
禹掌柜皱着眉,苦笑道:“小姐,咱们景家可不认识什么状元郎,即便是学书香斋,也只能是血本无归啊。”
“谁说要学他们了?”景汐禾轻哼,在禹掌柜惊讶的目光下道,“我们墨斋还是要继续卖这些话本,贴近群众的东西才是最好的,这京城有多少人能买得起书香斋的全套资料?”
禹掌柜有些失神,愣愣的看着景汐禾道:“可咱们这些话本,是那些书院明令禁止的禁书,基本上识字的人,全都在书院了。”
“百姓不会识字,但会听啊!”景汐禾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她笑眯眯道,“若是咱们在请个说书先生,将书中的内容绘声绘色的说出来,只要故事好,即便不会识字,那些听书的人,也一定会感兴趣的,人都是随大流的,咱们故事新颖,在人人竞相传阅的情况下,即便是古板的书院先生,想必也会看上几眼。”
景汐禾描绘的前景实在太过美好,禹掌柜不得不心生向往。
铺子内沉默了好一会,禹掌柜这才期期艾艾的问道:“小姐,当真能如您若说的,将咱们墨斋的名声传遍京城吗?”
“你放心。”景汐禾自信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你听我的安排,咱们墨斋一定能重获新生。”
作为一个编剧,她可太懂大众需要什么故事了。
他们要的是跌宕起伏,代入感极强的爽文!
那些清贫的读书人,喜欢的无非是千金小姐的青睐与畅通无阻的仕途。
“禹掌柜,这是一千两银子,你去找一些写话本的人,再去请口才好几个说书先生,顺带着将墨斋装修一遍,这里面一定要有一个可以容纳几十人的大堂,让那些人能够进来听书。”
景汐禾大手一挥,就给出了自己仅剩的家当。
禹掌柜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小姐,您当真要……”
“你放心好了,墨斋也是我名下的产业,我当然是要全力相助了。”景汐禾拍着他的肩膀,安抚道:“我相信以禹掌柜的才能,定然能将这些事一一办好。”
禹掌柜点头:“小姐放心,老奴将这些事办好后,第一时间就去府中告诉您。”
“一切都要做到最好。”景汐禾严肃道,“一定要跟其他的书铺截然不同,这样的话,我们墨斋才能引起旁人的注意。”
“老奴明白了。”禹掌柜颤抖着将银票接下,沧桑的脸上已是泪水纵横。
在禹掌柜的阵阵感激下,景汐禾离开了明华巷。
霜寒将她的行为一一看了下来,心中尽是疑惑不解:“奴婢瞧着还有好几间首饰铺胭脂铺,都比书铺经营得好,小姐为何不去……”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景汐禾笑眯眯道,“那些铺子我可是一窍不通,如果换做我去经营,恐怕没过多久就要倒闭了。”
她清楚的明白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还是书铺最合她的心意。
回府的路上,景汐禾心情大好,兴高采烈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正是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一个脸上血迹斑斑的士兵正骑着马朝正阳门疾驰而去。
“西南急报!前方人马速速让开!”
听得西南一词,景汐禾心中便咯噔,下意识追随着那道身影。
可街上一阵慌乱,那道身影也逐渐远去。
景汐禾刚才的好心情尽数消散,她的脸色一寸寸苍白下来。
“西南那边不知道又生了什么变故。”
景汐禾说了一声,心中陡然焦灼起来,她恨不得此刻就飞回家中。
*
景汐禾急得帷帽都没摘,她扶着门框,气喘吁吁的看着景国公。
“父亲,我来迟了!”
她一把摘下了帷帽,飞快的朝着景国公奔去。
见她到来,景国公眼神顿时柔和下来:“无事,即便你赶不回来,我也不怪你。”
对景国公这样的粗人而言,能对景汐禾说出这番话,已是罕见了。
老夫人瞧着两人相处融洽,面上笑容逐渐慈和:“既然禾儿赶到了,那你们就好好说说话,这一去西南,只怕小半年都不能见面了。”
景汐禾点头,下意识握紧了景国公伸出的手。
景国公的手心粗粝,是常年拿剑磨出的茧子,景汐禾深居闺中,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一触碰到景国公的手,她的眼眶便通红了起来。
一心为国的景国公怎么会想得到人心险恶至此,他向来疼爱的二房一家,一对母女想要毁掉自己的女儿,而那景仁实,则是费尽心机想要谋害他的性命呢?
“父亲,此去西南,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景汐禾泪眼迷蒙道,“女儿在京城等您。”
“不过是带着军队去赈灾罢了,并不危险,你放心吧。”景国公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极其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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