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果然还在。

然而蓝湛却不能照着昨夜想的那般将他扔了出去。因为……

魏无羡拽着那个昏迷不醒的黑衣人的衣袖，一脸无措地望着蓝湛，焦急地想让蓝湛过去帮他。

蓝湛叹了口气，心道，若是现在将这个男人扔出去了，是不是显得他太残忍了些。而且他最是受不了魏无羡这样的眼神望着他，只有赶紧点了头，将那男子拖进屋里去，扒了衣服给他清洗腰间的伤口，又上药包扎。

看见那个男子的呼吸慢慢缓和下来，魏无羡被吓得惨白惨白的小脸终于才恢复了一点血色。蓝湛想，这种伤，若是换做战神的魏无羡只怕是连个眼神都不会施舍，而这个只有七岁的魏无羡，生嫩许多啊！

蓝湛洗了手，盯着魏无羡认真道：「救了他或许会有很大的麻烦，但既然是你让我救的，以后可别跟我说后悔。」

魏无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看着魏无羡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蓝湛，脸上还有尚未退去的些许惊慌，蓝湛心中酥麻了一下，忍不住心痒，“叭”的一口狠狠亲在魏无羡白嫩嫩的脸蛋上。

魏无羡眼睛瞪得更大了。

「舒服不？」蓝湛像流氓一样挑着魏无羡下巴问。

魏无羡摸着脸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又认真地点头。

蓝湛笑得万分得意：「舒服归舒服，可是这是对自己最着紧的人才可以做的事。可不许随便这样做。」

魏无羡在自己脸上摩挲了两下，小手又摸到蓝湛的脸上，清澈的眼眸清清楚楚地印着蓝湛的影子。魏无羡踮起脚尖，学着我的模样“叭”的亲在蓝湛脸颊上。

又摸着被蓝湛亲过的位置，一直看着蓝湛，就像在说“我只会这样对蓝湛”一样。

蓝湛一时又忍不住连着在魏无羡脸上“叭”了好几口，亲得魏无羡一脸的口水，魏无羡又无奈地不敢推开蓝湛，唯有无声浅笑。

「魏婴啊，魏婴，你要我怎么不喜欢你！」蓝湛蹂躏着魏无羡额前细软的发，恨不能将魏无羡揉进他自己身体里来护着。

蓝湛与魏无羡的日子还是照常的过。只是屋里多了一个老是昏迷不醒的男人，而京城中多了很多来来回回走个不停的官兵。酒馆已经被人查过好多次，所幸都没有查到蓝湛的家来。

三天后，魏无羡去上了学堂，蓝湛闲来没事拿着话本，坐在院中的摇椅上，瞅一眼天空，看一眼话本，一晃一晃的数着日子，盼着院中梅花开。忽然，屋内响起了虚浮的脚步。蓝湛闭上眼，听着他慢慢走出里屋，到大厅里转了一圈，又在柴房门口饶了一圈，最后走到了院子中，脚步顿住。

「公子何人？」他问，声色冷淡，「为何救我？」

「猿粪啊！」蓝湛不由感慨，「我心里面最柔软的那东西让我救你，我也无可奈何。」

身后那人沉默了些许，声音带了点羞涩：「错蒙公子厚爱。在下目前实在无心风月之事。」

蓝湛心里觉得好笑。他说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乃是指魏无羡，然而这位自作聪明又自作多情的男子显然将他误会了个彻彻底底。蓝湛是个不喜欢解释的人，这左右不是件多大的事，蓝湛便随他想去。

他见蓝湛不再搭话，又道：「这几日，可否是公子为在下……呃，包扎换药。」

「嗯。」蓝湛不甚在意道，「拉屎拉尿，脱裤子放屁，洗头擦身揩屁股，全是我伺候的你。」在魏无羡睡了之后，蓝湛一个法术便搞定。蓝湛琢磨了一下补充道，「为你好，我提醒你一句。你排泄物的味道着实重了一些，有病，得治。」

后面没了声音。

这一没声，便安静到了傍晚。

魏无羡回来，推开门一看，愣了愣。魏无羡跑到蓝湛身边，拉了拉蓝湛的手，又指着那个男子，脸上的笑很是惊喜。彼时蓝湛正端着一盘炒好的蔬菜，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点头：「嗯嗯，我知道我知道。」

那人看见魏无羡，表情奇怪了一瞬：「这是……」

蓝湛斜了他一眼：「我弟弟。」

魏无羡对着他笑了笑，似想到了什么，又对着他做了个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那人似乎对魏无羡生了兴趣，上前围着魏无羡转了几圈道：「根骨奇佳，是块练武的好料子。只是，他不会说话？」

「嗯，天生如此。」最后这话他问得小心翼翼，倒是蓝湛答得大大咧咧，魏无羡也笑得不甚在意，引得他连连奇怪地看了蓝湛和魏无羡好几眼。

「公子豁达。」

饭桌上，蓝湛替魏无羡夹菜，魏无羡如往常一样给蓝湛比划着学堂里的一些趣事。那人看不下去了，道：「他如今尚不会写一字？」

魏无羡脸上的笑一顿，埋头吃饭。蓝湛将筷子一放：「你有意见？」

「我……」

「有意见我也会无视。」

他默了默，微微叹息道：「公子误会，我的意思是学堂的夫子兴许是看见孩子这个样子，对他生了偏见，没有好好教他。而今公子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唯有教他一些实用的东西，让他未来有安生立命之本。」

「这话你问魏婴便是，望着我作甚？」在蓝湛看来，魏无羡从来就与他是平等的，魏无羡他自己的事不自己拿主意，他又怎么替他拿。

那人又是一阵叹息，觉得与蓝湛交流不甚困难。待又要说话时，魏无羡突然拽住他的手，认真盯着他，一个劲儿的点头。

他愣了愣。笑道：「既然如此，我已是你师父，明日你便不用去学堂了。跟着我学会吃许多苦头，你可得做好准备。」

魏无羡仍是一个劲儿的点头。蓝湛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老是喂喂的叫你。」

他想了一会儿：「在下名唤金光瑶。」

自此，魏无羡便开始了他的拜师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