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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或许真的跟人的脑回路不一样,韩袭青问他难道不觉得看起来很恶心吗,还说这和学的理论知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周长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让他闭嘴,也别问那么多。
晚自习下了课,前桌还嘲笑韩袭青说他是个傻小子什么都不知道,被周长策一眼瞪回去了,两人当即闭了嘴,脚底抹油地逃走。
衡田叫了声周长策,周长策便照常跟着衡田和闻景山一起离开教室。
韩袭青独自写完晚自习留下的试卷,收拾好东西,关了窗户、灯和门,最后一个离开教室,转角却和一个人撞到。
这会儿教学楼安静极了,外面又是声控灯,没声音不会亮,现在黑黢黢的,把韩袭青吓得往后跳了一截,紧紧攥着拳头一副戒备的样子,差点叫出声。
声控灯因为鞋面摩擦地面的声音而亮起,让韩袭青见清了周长策,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问:“……你,你不是走了吗?”
周长策抓着书包带子,张了张嘴,视线漂移,语气淡淡地自顾自说:“……一起吧。”
韩袭青觉得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惊喜得他双眼瞪大,站在原地不可置信。
周长策没得到他的回应,又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韩袭青雀跃:“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他笑眼弯弯,嫩红的嘴唇咧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抓住周长策的衣角,很开心地带着他往前走,“那是只有今天才和我一路嘛?”
周长策愣了一下,看着他抓着自己衣服的手指,有意注意着两个人的距离:“……天天。”
韩袭青一顿,周长策随之停下。
韩袭青不可思议地扭头看着他:“天天?真的是天天?为什么啊……以前你不都是先和衡田他们走一截,等他们回宿舍后,你一个人回家?”
周长策道:“他们先回宿舍了。反正一起放学,你也一个人回,我们一起走不行吗。”
周长策说完,刻意后退了半步,把自己的衣角从韩袭青手里扯出去。
好在韩袭青在思考周长策怎么突然要和他一路回家的事,并没有注意周长策的抽手心机,否则说不定要露出以前常见的伤心表情。
平日里韩袭青眉目间稍微露出点忧郁,周长策都觉得浑身发麻不舒服,更别提现在知道他是一只猫,周长策无法控制地给他套了一层人畜无害的滤镜,便也更见不得他那副仿佛受委屈的样子。
韩袭青琢磨着问:“可是我的家和你的家……离得也不近,也需要半路分开吧?”
周长策走到前面去,转角下楼,韩袭青追上他,怕周长策也这样觉得就不和他一路了,忙说:“不过只搭子一半也可以,我还是第一次和人一起回家呢。”
周长策是清楚韩袭青只有小学交过一个朋友的事情的,那是韩袭青高一的时候想要和他好,一直说个不停,想要分享自己的大小事时他记住的。
后来周长策不怎么理他,他就不说了,只默默地对周长策好。
“……我可以送你回去,然后再回。”周长策说。
韩袭青认路还是很可以的,“可这样你要绕圈。”
周长策:“绕不了多少。”
韩袭青:“周长策。”
周长策:“……嗯?”
韩袭青:“我总感觉今天你对我好好啊。是我在做梦吗?”
周长策:“……”
周长策:“不是。”
韩袭青拍了拍自己的脸,也确实感觉疼:“真的……那你为什么忽然……就是,感觉变了个样呢?是你明白我的好了吗?”
周长策看了他一眼:“什么话。”
别扭的用语。
“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吗,一个人对一个人本来很冷漠,后来突然变得对他很好,好多时候就三个原因,一个是图谋权利,一个是快要死掉了所以趁早补足遗憾,最后一个,就是终于意识到了对方的好。”韩袭青说得头头是道,很是自信。
“我觉得我身上也没什么你可以图谋的利益,并且你也很健康,说不定我死了你都还没死,所以,最后一个原因,更有可能。”韩袭青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并敲定。
周长策有些讲究细节,说:“别把一些不吉利的字词挂在嘴边。”
韩袭青:“哦……”
周长策和他走在校园的道路上,放学时刻很多人都一窝蜂冲出了校门,现在还在慢慢走的没几个,时不时就有人骑着自行车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静谧又美好。
周长策沉默了几秒钟,问:“……那你……”他喉结滚了一下,似是犹豫了一会儿才接上:“寿命是和人类一样的吗?”
韩袭青说:“那当然,人类能活多久我就能活多久,我也是人的好吧……要是按照猫的寿命来说,我现在十七,十七年,我都得是老猫了。而且还是大龄老猫。你看我这胶原蛋白像是超级老老猫吗?”
周长策盯着他说“超级老老猫”的嘴唇,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哦……”
韩袭青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又多透露了一点自己的秘密,后知后觉要捂嘴已经晚了。
周长策被他莫名其妙的反应和动作搞得卡了好久才笑出声:“……有些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韩袭青笑不出来,瘪了瘪嘴,很是严肃地说:“……我不要再跟你说话了,你会套我话。”
“我哪套你话了,不都是你自己说的。我随口一问,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明明是你自己反应不过来。”周长策摸着良心说,他压根就没往套话的地方去想。
要真套话,就韩袭青这除开学习一无是处的脑子,早被套干净了。
韩袭青死不承认:“……就是你套我话,你就是知道我会对你放低警惕,你就总问一些敏感的话题。反正,以后不允许问!”
周长策:“……?”
周长策:“……你好霸道。”
韩袭青不接他的调侃:“反正不允许问。这样,不是君子作为。”
周长策也不知道他所谓的君子作为该是什么样的,但肯定不是说着话说着话就要贴一贴的韩袭青。
韩袭青真的很黏人,而且是那种不自知的、实质性的黏人,周长策和他同路,为了和他保持一点让自己心里舒服的距离,都快被他挤到花丛里去了:“韩袭青。”
韩袭青:“嗯?”
周长策站住:“……你不要挤我。”
韩袭青看着自己和周长策还有两个拳头的距离:“……我没有挤你啊,我以为你要靠边走,我就跟你一起靠边走。”
周长策:“……”
韩袭青撤开半步,让他看:“如果这样走的话,我们聊天就好累,你不觉得吗?”
周长策:“……”
矫情竟是我自己?
周长策沉默不语地把书包从背上取下来,抽出自己的水杯,又背回去,手中捏着一头,另外一头递给了韩袭青。
韩袭青不解:“……什么意思?给我喝?”
周长策叹了口气:“……我让你牵。要是给你喝了,这水杯我就不要了。”
韩袭青反应过来:“哦哦……倒是忘了你有洁癖了。”
他牵上周长策递给他的水杯后才问:“为什么要牵,我认得路,也走不掉。”
周长策实话实说:“因为这样能让你和我保持一个我能掌控的距离。”
韩袭青和他同频迈步,忍不住问:“周长策……你的洁癖是不是有点太厉害了?稍微近一点也会犯洁癖,会影响生活吧。”
“习惯了。感觉全班都习惯了,就你还不习惯。”周长策语气冷冷的讽了他一句。
韩袭青噎了一下:“……我听出来了,你就是在内涵我。”
周长策:“聪明。”
韩袭青:“我本来就不笨!”
周长策:“你舅舅多久出差回来?”
韩袭青嘟哝:“还有一个月吧……怎么?”
周长策意味不明地看了韩袭青一眼:“……那这一个月,你周末的三餐……都…是……”
仿佛“出去偷”三个字很难以启齿,当然也确实有点难以启齿,周长策拉长尾音,韩袭青就懂了,属于人类的那点讨厌的羞耻心又涌上心头,韩袭青啧了一声,用歪理维护自己作为猫的自由:“猫咪出去找吃的就叫找吃的,不是偷。”
“可你变成人去找吃的,就成偷了。”周长策说,说完,问:“你次次都是以人的样子去找吃的?”
韩袭青捏紧周长策的水杯:“……上周五是意外!我不会这样子去别人家找吃的,我也一般不去别人家里找吃的,那次就是一个很纯粹的意外!”
“那你不去别……”
这次韩袭青反应快了:“你又在套话!”
韩袭青松开了他的水杯,紧急刹车,恶狠狠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以作震慑:“周长策!”
周长策跟着停下脚步,手中的水杯对面那头突然变得空落落的,感觉都重了些。此时说没,可能有点苍白无力,但他真的就是无意间聊着聊着就往敏感话题跑了:“……我没。”
韩袭青凝视着他,模样像是在酝酿情绪,一定要憋出一个大的臭的脏话,于是两秒过去,他铿锵有力地骂了他三个字:“撒谎精!”
周长策诡异地安静了。
安静了须臾,才蓦地笑起来,还装模作样要给韩袭青留面子,专门挡着嘴笑,笑得收不住。
韩袭青:“???”
韩袭青被搞得一头雾水:“周长策,你什么、你笑什么?”
周长策复述了一边自己的笑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撒谎精。”
韩袭青更莫名其妙了:“不是,我在骂你啊,你到底在笑什么?”
哪有人被骂了还笑得出来的,周长策不是有病吧?韩袭青腹诽。
周长策一边笑,一边句句有回应:“……不知道……可能是想到你骂人……只会骂些轻飘飘的话,就感觉很好笑。”
一起回家了,有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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