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当弟弟看待？

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要把他往床上带？

夏知乐早就接受了自己和奕天之间没有爱情的事实，因为爱情是乘法算式，一方为0就全都为0。

奕天不爱他，但在类似“爱”的禁果的诱惑下，夏知乐曾经甘愿成为奕天的地下恋人，就算感情上不值一提，至少肉体上彼此愉悦。

但如果是把他当成弟弟，那些或缱绻或疯狂的亲吻、那一个个纵情的夜晚、一次次痛楚与甜蜜、还有那些燃烧后相拥而眠的良夜都算什么？乱伦吗？

剧烈的疼痛钻到了心里，夏知乐陷进深切的迷惘与冰冷的窒息，但他不想哭，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过狼狈可怜。胸口的痛感快要把他击垮了，真难啊，他还是没能照顾好自己的心。

突然，一只温暖小巧的手抚上他冰冷的侧颊，许咏恩慌乱的脸出现在视野里。

“小乐，好孩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耳畔的嗡鸣戛然而止，恍惚间，夏知乐想起了007，那条没有尾巴的柯基犬。小狗会通过尾巴来表达自己的情绪，007没有尾巴，所以它不懂表达，也不会讨主人喜欢。

夏知乐的情况和007很像，过早经历抛弃、恐惧与孤独成了他的先天残疾，心里的喜怒哀乐总是表现得并不鲜明，但这不代表他没有情绪。

掌心被塞进一杯温水，苏璇坐到他身边，目光里的关切和许咏恩如出一辙。好像溺水的人被救上了岸，夏知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没事吧！”

他缓慢摇了摇头，扯出一个并不足以安慰人的浅笑，漂亮的眼睛像是被水雾附着的琉璃，变得晦暗不清。

“阿姨、姐姐，我没事，前两天感冒了，可能还没完全好，刚才有点头晕。”

“都是阿姨不好，拉着你说了这么多话，我们赶紧回去休息吧！”

夏知乐握住许咏恩的手，眼睛恢复了一点神采。

“阿姨，谢谢。关于您刚才的提议，我已经成年了，能够照顾自己，我有工作、有朋友，还有你们待我好，这样的生活我很满足，其实在我心里早就已经把您当作妈妈看待，所以不需要‘义子’的名分，我们还像现在这样，好不好？”

许咏恩和苏璇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她不得不承认，儿媳又猜对了。

来之前，苏璇就劝她做好心理准备，小乐是不会同意被收养的。

钟家这样的家世，用人，尤其是驻家的帮佣，都要经过严格的筛查，夏知乐在钟家自然也有一份完整的调查报告。

10岁以前，因为生得健康漂亮，又是男孩子，他有很多次被领养的机会，但每一次夏知乐都故意装出淘气顽皮的样子，逃避被领养。从懵懵懂懂知道福利院是什么地方、自己和外面的孩子有什么不同开始，他就固执地决定等待，等待亲生父母来接自己回家。

许咏恩见过太多出生上流社会的人为了和钟家攀交情，谄媚、奉承，无所不用其极。比如最近，那位曾经让明奕经历情伤的贺家小少爷就不断托人来约自己喝茶。

然而，当她主动亲近时，一无所有的小乐面对唾手可得的富足生活却在拒绝她时毫不犹豫，这种行为也许会被看作不识抬举、傻气，或者被解读成故作清高，但许咏恩知道，都不是，她不仅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更加怜悯、喜爱这个忠诚的孩子。

“小乐，想找到亲生父母吗？如果你想，阿姨可以帮你。”

夏知乐再次摇头。

“为什么？”许咏恩不解。

夏知乐咬了咬嘴唇，声音很轻，咬字却很清晰，“我等过，等了18年，他们没有来，早的时候应该是有困难，现在，应该是不想，所以我不会去找。”

“好，不找，他们不要小乐，阿姨要。”

看着眼前想要帮助自己、安慰自己的阿姨和姐姐，明明非亲非故，她们却对自己这么好，夏知乐感到幸运，钟家人都是随和善良的好人，所以，奕天一定也是善良的。

他好像在某种意义上理解了奕天的行为，就像自己觉得007可怜，可又没有条件收养它，所以想要给它找个好的去处。奕天应该也是这种心理吧，因为对他没有爱意，所以没法给他一个家，才想通过“收养”这种方式让他不再漂泊。

这么想着，夏知乐也不那么难过了。

许咏恩去洗手间的时间，苏璇和夏知乐站在电梯口等她。苏璇揉了揉他的发心，弯起的眉眼盯着他的脸，温和的语气里掺杂着一丝狡黠。

“小乐，跟姐姐说实话，你和明奕是不是吵架了？”

虽然很诧异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夏知乐还是认真思考了三秒，他确实有些生气，但主要是在和自己生气，跟奕天没太大关系，更谈不上吵架，他也不会和人吵架。

“没有。”

“那你为什么搬走？”

“因为合约，我们有一年的合约，时间到了，我应该离开。”

苏璇眼里满是过来人的无奈，这两个傻弟弟，谁也没有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还真是傻得毫无二致。

“小乐，姐姐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做。”

“如果以后明奕发现自己做错了事，想要求你原谅，如果不为难的话，你就卖姐姐个人情，给他一次改正的机会，可以吗？”

不特以、不特以，是二儿媳呀！